文/时光醉客

这是身边真实的故事，便于阅读，用第一人称书写。

我出生在南充北部一个小山村，小山村被美丽蜿蜒的西河环绕，每年秋天，黄澄澄的橘子挂满枝头，这是儿时最深刻的记忆。

九岁那年夏天，和小伙伴在西河边戏耍时，哥哥叫我回家。我看见了一男一女坐在家里，看见我时，他们的目光非常亲切，像似曾相识一样。

爸爸突然叫着我：“松儿，这是你远方的叔叔和婶婶，下学期，就去他们那里读书”。

叔叔突然发话：“松林，叔叔那里离南充市很近，读书比南部条件好，学习好的话，今后可以到城里读书”。

出于好奇，我马上就同意了，根本没有想到父母要把我送养给眼前的叔叔、婶婶，更没有想到自己的命运从此改变。

来到养父家，才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我伤伤心心大哭不止，养父母家奶奶不断给我好吃的。养父说：“我们没有任何孩子，不会让你受欺负，假期天，我们一起去你父母家”。

那时，交通不便，乘了一段车，走几十里山路，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儿？想家也没有用。哭过以后，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

养父养母人很好，对我百依百顺，我慢慢对他们没有了任何戒备心理。加之，很快就和村里的小伙伴混熟了，慢慢地，我就不是特别想家了。

开学后，养父把我带到村小，我插班继续读三年级，一切又回到了平静的状态。

四年级的一天，放学回家的我发现养父母正和村里李二嫂夫妻骂架。李二嫂是村里出了名的泼妇，骂三天三夜都可以不睡觉。

李二嫂骂养父母断子绝孙，骂养母是一个假下蛋的母鸡。

我马上去支持养父母，回应李二嫂，我就是他们的儿子，骂他们家儿女没有好下场。

这下激怒了他们全家，李二嫂的儿女们骂我“野种”、“捡来的”，并想狠狠打我一顿。在养父母极力的保护下，我还是挨得鼻青脸肿，养父更是被揍得惨不忍睹。

晚上回家，养母对着养父说，他们一定要想办法生出孩子，不然，太受欺负了。养母安慰我：“松林乖，今后要好好护着弟弟妹妹”。

听奶奶说，养母曾经怀过一次孕，后来胎儿坏死在肚子里，之后一直怀不上了。

养母不知从哪里招来一个虎背熊腰的“大师”，“大师”吹嘘自己功力深厚，保证让养母怀上，三个月见成效。

“大师”发功时，全家人必须离开，只能由他和养母在一起，每次至少两个小时。

村里小伙伴有些从墙洞、门缝往里面瞅，他们告诉我“大师”和养母一丝不挂。我骂小伙伴胡说八道。

半年过后，养母依然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大师”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之后，李二嫂骂我养父母的话更难听了，说养父是“虾子”，骂养母偷汉子。我们一家人重话都不敢说一句，默默忍受那一幕幕屈辱。

我当时告诉养父母：爸爸、妈妈，生不出就算了，我就是您们的儿子，我好好读书，今后让您们过上好日子。

养父抱着我，喃喃自语：“好儿子”。

我学习不错，初中考到了镇中学，开始住校。养父母常常给我送米、送钱及衣服来，生怕我吃不饱、穿不暖。

初二那年，养父突然来到学校，让我请假几天，说要带我回老家。

我心中觉得老家肯定出问题了，问养父母，他们都不告诉我。

五年以后，我第一次回到我的出生地，一切都那么陌生，又那么亲切。当刺耳的锣鼓声从老家的方向传来，我突然大哭起来。

养父偎着我，让我冷静，告诉十四岁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要学会面对和承受。

我五十三岁的生父突发疾病离开了我们。五年里，我恨过生父母，也怨过他们。但想到他们生育了七个孩子，我似乎非常理解和原谅了他们。

改革开放以后，养父母决定到南充做生意，他们的服装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每年都会赚很多钱。

一九八六年，我考上一所医学院，后来一直在成都工作。

养父母催我结婚，给我买了套四房子。经常给我钱用，反正，从我读高中后，我没有任何经济压力。

结婚后，我一直希望父母来成都生活，养父母说啥也不来，放不下服装生意。

我妻子怀孕后，养母决定来伺候儿媳。我们一直期待她早点过来。把父母的房间准备得齐齐整整。

一九九三年九月的一天，养父的电话让我绝望，他告诉我养母身体一直间断出血，而且，近期突然消瘦。我马上想到养母可能是子宫方面的大问题。

我立即回到南充，想接养母到成都治疗。养母说先到医专检查，再决定。

一检查，子宫癌晚期。

我背着养父母号啕大哭，为什么人生如此残忍？刚刚有幸福味道，又让我们如此悲伤？我还没有报答半点养育之恩。

女儿半岁时，养母看着孙女，艰难地笑了一笑，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养父拒绝了我让他来成都生活的请求。他觉得自己不缺养老钱，要回乡下养老。任凭我怎么劝，都不会去成都。

最后双方妥协，我同意他回农村，他每两个月来成都住十天。

养父在乡下种了很多新鲜蔬菜，养了很多土鸡土鸭。每次来，他的背篓都装得满满的。来成都，最多住两天，就要回老家。说自己不在家，鸡鸭没有人照顾。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挽留他。

养父已经八十三岁，虽然身体不错，但却让我焦虑万分。

如此高龄的年纪，养老问题，儿子肯定要操心。成都不来，养老院不去，一个人孤苦伶仃在家中，唯一让养父自豪的是：我是他生命中的骄傲。

村里人来成都工作或者就医，他总会给我电话，让我接待，让我不要忘记乡里乡亲那份情。

而他自己，好像和我没有多大关系一样。给钱不要，买东西嫌贵，回来陪他怕影响我的工作。养育我的目的，似乎不需要我做任何回报，而只是为了炫耀我一样。

我常常思考人生，思考这说不清、道不尽的缘分。有些爱，报答不起，也无从回报。

养父一天天老去，他的固执让我束手无策，我到底该如何尽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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