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贵州毕节织金县一个小村庄突遭大雨,村里的一间平房在暴雨中轰然倒塌,砖瓦落在床上,却没有砸到一个人。
不是谁命大,而是曾在这里居住的一家四口,早已死的死,离开的离开。
3年前,小女儿妞花被邻居拐走,妞花爸爸疯了一般四处寻找却苦苦无果,灰心丧气之下整日酗酒,不久便口吐鲜血离开人世,年仅39岁。
一年后,妞花妈妈思女心切,抑郁成疾,也撒手人寰,去世时仅32岁。
目睹妹妹被拐的桑英,从此变成孤儿,尝尽人生艰难,内心还承受着无尽的煎熬与自责。
而这一切灾难的始作俑者,就是人贩子余华英。
从1993年到1996年,仅3年,她伙同丈夫和情人共拐走11个孩子,全部卖到了河北邯郸,妞花只是其中一个。
好在人在做天在看,正义的判决终于下达。
2023年9月18日,贵阳中院一审判处余华英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全部财产。
报应终于到了,可妞花们的人生也被改写了。
01 妞花失踪1995年的初冬,贵州地区的天气已开始渐渐变冷,5岁妞花和8岁的姐姐桑英终于盼到了寒假。
因为只有放假,她们才能和父母团聚,假期也是姐妹俩最开心的日子。
那时候妞花的父母为了生计打了好几份工,天不亮就得出门,每次临走前,温和的爸爸总要安顿桑英照顾好妹妹,可是,妹妹还是在她眼皮底下被拐了。
那天,隔壁住的“大伯母”来到她家,非要带姐妹俩去集市,桑英一口拒绝了:我们哪里也不去,在家等爸妈回来。
尽管父母之前介绍过这位邻居,还说邻里之间要和和气气互相帮忙,可是8岁的桑英对“大伯母”一家还是很抵触,因为“大伯母”一脸男人相,还尖嘴猴腮,桑英看着都害怕。
听桑英说不去,“大伯母”又把目光转移到了妞花身上,笑着说要带着她去集市买织毛衣的木签。
妞花性格外向,刚来就和“大伯母”的女儿玩在了一起,这听说可以跟她们去集市,高兴坏了。
桑英也曾试图劝说妞花在家等爸爸妈妈回来,可是妞花头也不回地跟上走了。
殊不知,这正是“大伯母”惯用的拐骗伎俩。
她每次都是先到一个地方租住,和邻居们今天借个锅,明天送点零食处好关系,等混熟后趁大人外出打工时,诱骗孩子出门。
晚上,爸爸妈妈回来问妹妹去哪儿了,桑英只能说和“大伯母”逛集市去了,可爸爸站在院子里,望着不远处的那条街,他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逛了一天还不回来。
直到妞花爸爸砸开“大伯母”家的门,他傻眼了,除了一床破被褥,其余所有东西全被搬空了。
那一刻,妞花爸爸的心猛然被掏空了,号啕大哭起来,引来好多邻居,大家整整在附近找了一夜,也没有妞花半点消息。
此时的妞花早就被“大伯母”一家带上了汽车,5岁的她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直到半壶开水浇到了她的头上。
02 余华英“大伯母”是人贩子余华英。
余华英出生在云南鹤庆县,2018年以前,鹤庆县是全国14个连片特困地区扶贫开发县之一。
所以,余华英从小生活穷苦,再加上十几岁时父母早逝,生活过得也不容易。
长大结婚后,她找了一个也穷得叮当响的男人,好在男人对她不错,可是在女儿三岁时男人又因盗窃罪入了狱,余华英只好带着女儿外出打工。
穷则思变,余华英没文化,打工也挣不了几个钱,经常入不敷出,于是勾搭上了一起打工的龚某良,指望这个男人能接济自己,1992年还给这个男人生了一个儿子。
没想到,这个亲生儿子竟成了余华英第一个贩卖的孩子。
孩子出生后,由于二人各自都有婚姻,根本无力抚养这个私生子,商议之后,二人竟狼狈为奸,仅5000元就把自己的亲儿子卖了。
拿着到手的5000元钱,二人又惊又喜,这么容易就把钱赚了,这不是一桩好买卖?
恰逢当时龚某良的水果生意一直赔钱,二人便很快决定去火车站骗孩子卖。
1993年正月初七,龚某良物色到了第一个6岁的男孩蔡战胜,他以一些冰棍之类的小零食为诱饵,很快把孩子骗到了火车站,随后负责接应的余华英带着孩子上了火车,一路带到邯郸。
那边有早就找好的下家,最终以4000元的价格将孩子出售。
第二次得手后,二人胆子更大了,从1993年8月到1996年10月,竟陆陆续续将10名儿童贩卖至邯郸。
其中就有妞花。
妞花跟着余华英走后不久就被带上了火车,年幼的她还是认为“大伯母”要带她去赶集,她以为买上织毛衣的木签就能回家,没想到却离家越来越远。
她哭着闹着要回去,得到的却是余华英的拳打脚踢,甚至余华英为了妞花能卖个好价钱,给她洗头打扮,妞花闹腾着不洗时,余华英竟狠心地把暖壶里剩下的热水全浇到了她的头上。
因此,5岁的妞花疼得智牙咧嘴,死死地记住了余华英的那张脸:倒三角脸,高颧骨,贼眉鼠眼,像个男人。
以至于,此后的二十几年里,她无数次从梦里惊醒,都是被这张恶毒的脸吓醒。
万幸的是,买她的老太婆只是给自己的哑巴儿子找了个女儿养,但已经有记忆的妞花却仍然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家。
03 寻亲之路1996年时,余华英已经靠着贩卖孩子赚来的钱,过上了富足的生活,但她贼心不死,从贵州又到了重庆大足,开始物色新的猎物。
重庆人喜欢打麻将,茶馆里经常会有十几桌人同时打麻将,余华英和情人龚某良也在其中,看似每天打麻将,其实是在寻找新的目标。
私底下,牌友都知道二人以贩卖孩子为生,可谁也没想到她们会吃窝边草。
直到有一天,多年的牌友柏体才突然发现儿子不见了,才醒悟过来,但为时已晚,余华英全家也一块消失了。
后来孩子的舅舅找到了余华英并报了警,但终究因证据不足,余华英又矢口否认,警察在拘留其一天一夜后只能释放。
真正让余华英入狱的是2004年,她正伙同情夫将一名男童从云南拐至河北永年县时被警察抓了个正着,那一次她获刑8年,但由于狱中表现良好,2009年提前出狱。
而此时的妞花也渐渐长大,她始终记得父母对自己疼爱的细节,她知道自己一定是被拐卖了,而不是村里人说的被父母卖了。
她一直记着自己家附近就有集市,集市上的每一个女人头上都有一把梳子,她还记得趴在自家墙上能看到野地里有大片的野百合。
她还知道自己的爸爸叫杨新民,自己叫杨妞花,姐姐叫桑英,她叫妈妈“麻衣”。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被拐走后,她的爸爸不眠不休到处寻找她,火车站,汽车站,周边村子都被爸爸跑遍了,半年之后灰心丧气的爸爸开始借酒浇愁,有时候无缘无故打骂别人,说拐走了他的小女儿。
两年后他开始经常吐血、晕倒,直到离开人世。
她的妈妈也和爸爸一样一次又一次出去寻找,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而归,巨大的心理防线终于崩塌,精神出现恍惚,在爸爸去世的第二年也撒手人寰。
一家人彻底散了!
妞花一心想着寻亲回家,2013年外出打工的妞花就在全国公安机关DNA数据库做了登记,却一直没有音讯。
2021年,不死心的妞花又将寻亲视频发到了网上,视频中她将自己的记忆拼凑成了一张手写的地图,还说那里的女人头上有把梳子。
几天之后,视频被转发了上万次,只有贵州毕节的女人头上才插梳子,这一次她的一位堂姐终于认出了她。
紧接着,妞花通过堂姐的连线,和姐姐桑英进行了长达77分钟的视频电话,当得知父母因她被拐早已不在人世时,她痛哭不已,更从心底痛恨余华英,发誓要将其绳之以法,以此告慰父母亡灵。
认亲后不久,杨妞花立刻向贵阳市公安机关报了案,立案后不到一个月,余华英被抓捕归案,抓捕时她正在麻将桌上。
04 写在最后
2023年7月14日,此案在贵阳市中院公开开庭审理,杨妞花当庭下跪,请求法院判其死刑,绝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谅解。
2023年9月18日,妞花终于等来了好消息,罪大恶极的余华英,因拐卖儿童罪被一审判处死刑,咎由自取!
可余华英却认为判得太重,当庭表示要求上诉,二审会有怎样的结果,相信会有一个公正的判决。
但这些拐卖案的背后,有8个曾像杨妞花家一样幸福的家庭都已变得支离破碎。
第一个被拐的孩子蔡战胜是跟着12岁的哥哥被拐走的,哥哥当时被丢下了火车,在他被拐六年后因病去世,母亲变得精神错乱,差点活不下来。
还有一家姐弟俩一起被拐走,他们的父母一次丢了两个孩子,更是痛苦不堪,最小的老三也因跟着大人四处奔波,四岁时夭折。
被拐家庭的痛楚又岂是余华英的死刑所能承担,11个孩子的命运因此改写,8个家庭长达20几年走在艰难的寻亲路上,就像其中一位被拐儿童的家长哭着说的:找到人贩子有什么用?孩子的一生谁能赔偿?
是啊,尽管人贩子余华英被判处死刑,又如何抹平被拐家庭的伤痛,人贩子死不足惜,发现一个就应该严打一个,买卖同罪,或许才能彻底防患于未然!
作者:维珊
编辑:桢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