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尤其是晚明万历、天启、崇祯三朝,是中国版画史上的黄金时代。明代版画的辉煌成就,突出表现在描绘古代故事、文房清玩的插图方面,明万历间方氏美荫堂刻本《方氏墨谱》、明万历间汪氏辑刻本《列女传》便是这一时期版画的杰出代表。这种风尚,一直延续到清初时期,清康熙间问世的《芥子园画谱初集》,不仅继承了明代版画线条细腻的风格,而且又增加彩色套印工艺,由于面向广大学画之人,社会需求大,影响范围广,成为日后明末清初版画的又一座高峰。
《方氏墨谱》系明万历年间,徽州制墨名家方于鲁邀请著名画家丁云鹏及其弟子吴廷羽等人绘图,徽州名手黄氏刻工黄德时、黄德懋、黄守言等镌刻雕版,历五载乃成。全书收录方氏所制名墨图案和造型三百八十五式,绘图与雕刻堪称美妙绝伦,也由此开创了以图谱形式展现徽墨造型艺术的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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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方于鲁 撰
方氏墨谱 六卷
明万历间方氏美荫堂刻本
1夹8册
15×24.5 cm
著录:《中国古籍善本总目》子部谱录类第953页。
钤印:冈田真之藏书、卫长龄印、君盛公记、春□之印、读古人书
题签:方氏墨谱。薇洲题签。
是书版心下镌“美荫/堂集”,第一册至第二册为王世贞等文化名人所写赞语序言,近二十位之多,文字全以手书上板,镌板甚精,可传书者风范。卷首明万历己丑年(1589)王稺登《方建元墨谱序》、万历癸未年(1577)汪道昆《方于鲁墨谱引》、李维桢撰朱多炡书《墨谱序》、莫云卿《题方氏墨杂言八则》、王世贞《方于鲁墨赞》、王敬美《方于鲁墨评》、汪伯玉评、来相如《离合作方于鲁墨诗》、徐桂《方生行赠建元》、俞策《于鲁墨歌》、钱允治《与汪仲淹索墨谱歌》、袁福征《墨按十则》、汪仲淹《墨书》、汪道会《墨赋》、《墨表》。
墨谱凡六卷分为国宝、国华、博古、博物、法宝、鸿宝六个部分,内容涉及人物、动物、神话、传说、历史故事等。形文毕陈,图咏并载。全书棉纸精印,品相完好。
方于鲁(明万历间),初名大滶,以字行,改字建元。安徽歙县人,徙居新都(今属四川)。早年初学诗,汪道昆招入丰干社,互相倡和。后学程君房墨法,乃改为制墨,有独创,为明代制墨业“歙派”代表人物。方氏制墨,多用油烟,配以各种名贵药料,墨质纯净,光洁细腻,被世人视为珍品。又精于造笺。
明万历间汪氏辑刻本《新安汪氏辑刻列女传》,存十四、十五、十六卷,内收双面联式版画51幅,竹纸印行,初刻初印,系明万历间徽派版画的经典之作。此本原为郑振铎先生旧藏,《西谛书话》、《劫中读书记》、《中国古代木刻画史略》皆有著录。后归王立承,有王立承长篇墨笔考证题跋。此本卷十五《韩文炳妻传》后较通行知不足斋印本多出论文一篇,可见此明印本与清乾隆间知不足斋印本并不是简单的得版重印关系,更证明此部明代初印本之可贵。
《列女传》一书,面世于西汉,叙述先秦至西汉中期一百余位女性的事迹,列者,众多之义。这是我国历史上第一部以女性为传主,反映妇女生活的专著,开启了中国古代妇女“类传”传统,具有重要的史学价值和文体学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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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刘向 撰 王立承 题跋
新安汪氏辑刻列女传 存卷十四 十五 十六
明万历间汪氏辑刻本
1函3册
15.5×22.5 cm
钤印:萧山汪氏环碧山房珍藏、李盛铎印、木斋、申府藏书、立承、孝慈、鸣晦秘宝、王健民印、一阳子
著录:
1、西谛书话,郑振铎 著,三联书店,1998年,第433页。
2、中国古代木刻画史略,郑振铎 著,上海书店出版社,2010年,第121页注4。
3、劫中读书记,郑振铎 著,上海古籍出版社,2019年,第12-13、127页
万历汪汪氏辑刻《列女传》十六卷,郑振铎先生认为此本出于万历三十五年至四十年之间。郭味蕖在《中国版画史略》中指出“此作人物配景,都是丝丹镂素,纤细逼真,利落生动,无斧凿铲劚之痕,这是当时名画家和黄氏名工精心合作的代表作品”。
题签:
1、明新安汪氏辑刻列女传。长乐郑西谛先生赠本。鸣晦庐王氏珍藏。
2、列女传。明新安汪氏精刊初印本。潞河王氏伯子藏。钤印:立承、孝慈
3、明汪刻列女传三卷。长乐郑西谛先生持赠。鸣晦珍秘。钤印:立承、孝慈
4、列女传。明新安汪氏精椠初印本。鸣晦庐珍藏。
5、列女传。明新安汪氏纂刻。鸣晦王立承藏书。
万历汪氏辑刻《列女传》存世极稀,今季嘉德此本存三册,为郑振铎先生旧藏。郑振铎《劫中得书记》著录:“汪氏《列女传》图绘笔致同汪廷讷之《人镜阳秋》,盖亦万历间徽郡人士所辑也。故书中多叙述徽郡节烈妇女,尤以汪姓为多。知不足斋得此书版片,重为印行,而加注仇十洲绘图字样,其实图非十洲笔。余初得知不足斋后印本,图已模糊。后在中国书店得白绵纸残本二册,每则之后,‘汪’字皆尚为墨钉,洵是最初印者。又于杭州某肆得竹纸印残本二册,亦尚为明代初印本。有汪辉祖藏印。”
郑振铎《劫中得书记》记载:“余收集版画书二十年,于梦寐中所不能忘者惟彩色本程君房《墨苑》、胡曰从《十竹斋笺谱》及初印本《十竹斋画谱》等三伟著耳。......孝慈生前,亦尝从琉璃厂文昌馆中某肆,得开化纸《十竹斋笺谱》初印本三册。余出全力与之竞,竟不能夺之。后乃以十年前在杭肆所得《汪氏列女传》初印本二册(三册)与孝慈易得《竹谱》一册”。
王立承题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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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右汪刻《列女传》三卷,即世传鲍以文氏印行之仇《列女传》之祖本也。尝与鲍书互校,此多王霸妻、楚狂舆妻、宣仁高后、欧阳修母、徐玉贞、王韞秀、唐长孙后、慈孝三母传。而有元一代《列女传》后论文尤多非议夷狄之语,盖书成于明季天崇之间,入清始售于他人,当出售时恐触文字之祸,逐削去也。此为长乐郑西谛所藏,尚有一部版心有“真诚堂”三字,因见余《十竹斋书画谱》为明印本,以此易焉。按此书版式及图绘与汪昌朝《人镜易秋》极相仿佛,盖同为汪氏一门之书(后略)。此书汪氏刻逡盖已流转数家,至清乾隆时始为鲍氏所得,又数易主矣。
至鲍书每卷首页有“仇英实甫绘图”六字,显为后人伪加。自明至今将及五百年得见此书,初印两部,□足校定讹脱,何古缘之厚也。民国廿二年(1933)十二月二十日潞河王立承识于北平东高房赁庑之南窗,时冬夜月上漏九时沆瀣宜人,摩挲珍宝者久之,物聚于所好,当谢天赐也。钤印:立承
2、知辨仇图明季镌,原书结想自年年。一朝琼报来高密,珍重丹黄补旧编。作者悬知忧患多,百年胡运竟能过。千秋宝籍神明护,弘议高文自不磨。鸣晦又题。钤印:孝慈
由此可知,此本后归王立承,王立承于第三册末有长篇墨笔题跋考证。王立承(1883-1936),字孝慈,河北通县人。喜藏书,尤重古代版画,曾藏有明崇祯十七年(1644)原刻本《十竹斋笺谱》。
这三册《列女传》纸色典雅,墨色浓郁,人物线条纤丽,观之令人爱不释手。其版画图案之精细入微、精致婉丽、气韵生动,堪称是徽派版画的巅峰杰作。郑振铎在《中国古代木刻画史略》对此本赞誉有加:“真诚堂本《列女传》为我所藏诸明刻残本书中,最动人之物。”
此部万历汪氏辑刻《列女传》虽仅存三册,乃是鲍氏知不足斋印本之祖本。存十四、十五、十六卷,共存双面联式版画51幅,系明万历间徽派版画的经典之作。此本竹纸印行,初刻初印。三卷的内容与鲍氏知不足斋本互校,此三卷多王霸妻、楚狂舆妻、宣仁高后、欧阳修母、徐玉贞、王韞秀、唐长孙后、慈孝三母传。卷十五《韩文炳妻传》后多出了一篇论文。这大约是因为元以后《列女传》中每篇的论文中多了非议外族夷狄之语,乾隆四十四年(1779)鲍廷博得到原板重印此书时,担心触文字之祸,遂将这些内容逐一都删去了。
书中钤有萧山汪氏环碧山房珍藏、木斋、李盛铎印等印章,知为汪辉祖、李盛铎旧藏。
汪辉祖(1731-1807),字焕曾,号龙庄、归庐。浙江萧山人。清乾隆四十年(1775)进士。曾任湖南永州府宁远县。藏书处名环碧山房。编撰有《环碧山房书目》,著有《元史本证》、《二十四史同姓名录》。
李盛铎(1859-1934),字义樵,号木斋,晚号麂嘉居士。江西德化人。嗜藏书,编有《木犀轩藏宋本书目》、《木犀轩藏书目录》等。
《芥子园画传》一书极负盛名,一向被视为中国木板套色印刷的代表之作,体现了清代初期彩色印刷的最高水准。它影响力很大,成为明末清初以来人们研习和欣赏中国画典范,也是海内外学者研究中国书画艺术的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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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王概 辑
芥子园画传初集 五卷
清康熙十八年(1679)李渔刻套色印本
10册
15×23.2 cm
钤印:本衙藏版、历代名公真迹宇内名公合订
著录:《中国古籍善本总目》子部艺术类第935页
此部《芥子园画传初集》系清康熙十八年(1679)芥子园原刻初印本,不惟线条流畅,且套色精准,与当下常见之翻刻本迥然不同。《芥子园画传》系李渔之婿沈心友以家藏李长蘅画稿属王概增辑编次而成,“凡三易寒暑始获竣事”,长蘅原稿四十三页,王概分类仿摹,补其不逮,广为百三十三页,并附摹古山水四十幅,为初学宗式。
此谱镌刻神巧,渲染精工,卷五用棕、蓝、绿、黄、红五色套印,为中国彩印版画名作。
卷首清康熙三十八年(1699)李渔序,全书末叶镌陈扶摇跋。套印瑰丽,开化纸精印,品相完好。
《芥子园画传初集》自清康熙十八年(1679)初版刊行后,受到文人墨客追捧,奉为学画入门之津梁,在康熙朝及之后一直被不断重印、翻刻,形成了十分复杂的版本系统。《芥子园画传初集》清康熙十八年(1679)原刻初印本在民国时即已寥如星凤,专以收藏版画而闻名藏书界的郑振铎尚且求之多年,今遇此原刻初印本,套印效果如墨彩着色,细审之,方能体会《芥子园画传》风靡海内数百年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