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五年九月至一九五八年八月是我在安国二中初中求学的时期。那段日子里我们接触的课程丰富多样,包括语文、代数、平面几何、物理、化学、历史、地理、自然、美术、音乐、体育等。除了我们敬爱的班主任,还有几位老师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初中学习
我的物理恩师张玉敏老师,以其独特的魅力在我心中刻下了深刻的烙印。她身姿挺拔,约莫一米六的个头,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下,镶嵌着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在那银盘般白皙且常挂微笑的脸庞上显得格外动人。张老师不仅个人风采出众,其家庭背景亦令人称道——丈夫身为军官,两人虽暂未迎来爱情的结晶,却已绘就了一幅温馨和谐的家庭画卷。每当夜幕降临,张老师踏入教室进行晚自习辅导时,她总是精神饱满,对学生倾囊相授,那份专注与热情,深深触动了我。
提及我的数学老师,同样是位温婉的女性,她较张老师略显娇小,身形单薄而雅致,面容清瘦而白皙,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透露出几分学者的气质。她的话语轻柔细腻,如同春风化雨,耐心地引领我们遨游数学的海洋。由于丈夫在外地执教,两人同样享受着二人世界的甜蜜,尚未组建三口之家。
记得一个晚自习,我正被一道数学题难住,绞尽脑汁亦不得其解。鼓起勇气,我向数学老师求助。她轻盈地走到我身旁,俯身而下,双肘轻搭桌面,以一抹温暖的微笑邀请我细说难题。她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仿佛在说:“困难是暂时的,有我陪你一起克服。”随后,她以柔和而清晰的嗓音为我解析,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尽的耐心与关爱。她巧妙运用手势,指引我关注题中的关键点,每遇我不解之处,便加重语气,放慢节奏,反复阐述,直至我完全领悟。整个过程中,她脸上的笑容始终鼓励着我,如同阳光般温暖,给予我无限的信心与力量,仿佛在说:“你真的很棒,成功就在不远处。”
值得一提的是,这两位女教师均来自南方,她们不仅在教学上成就斐然,更在日后与我们之间编织了一段温馨而又有趣的故事,成为了我们青春记忆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1956年的暑假,我选择留在了校园之中,而非归家大伍女。那是一个专注于体育潜能挖掘的特殊时期,学校精心选拔了拥有体育特长的男女学生,共同投入到紧张而充实的暑期集训之中。我,作为投掷项目的佼佼者,专注于铅球、铁饼与标枪的技艺,曾在校园运动会的舞台上荣获过亚军。
除了日复一日的刻苦训练,我们还肩负起了守护校园安宁的重任。夜幕低垂之时,校园内便回荡起我们巡逻的脚步声,轮流值守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确保每一处都安然无恙。
那个暑假,我班两位女老师的伴侣不约而同地来到学校,我们故事就此开始。
学校的布局至今仍清晰如昨,尤其是那片连接着生活与学习的独特区域。学生饭厅南侧门外,不远处便是一排坐北朝南的平房,它们以简朴而温馨的姿态静候着每一个晨曦与黄昏。平房的北墙上,镶嵌着几扇后窗,窗上的雨搭随需而设,既遮风挡雨又不失雅致。平房的西侧,与食堂及老师饭厅紧密相连,构成了一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小天地。
从饭厅南门拾级而下,是一片开阔的平地,它见证了我们无数次的欢声笑语与汗水挥洒。再向南行几步,穿过几级台阶,便踏入了一条狭窄而幽长的过堂小道,小道宽约一米五,巧妙地穿梭于两排平房之间,仿佛是连接着两个世界的秘密通道。而小道两侧,那两间宽敞明亮的房间,正是两位女老师温馨的闺房。
那夜,星光如细碎的银沙,铺满了无月的苍穹,闪烁着既遥远又亲近的光芒。天空湛蓝得深邃,银河横亘其间,清晰得仿佛能触及那些古老的传说。虫鸣交织成夏夜的序曲,不时在耳边低语,勾起对往昔岁月的淡淡怀念。
约莫十点钟的光景,我与两位同窗,身负巡夜之责,穿梭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空气里弥漫着夏夜的闷热,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爽。行至学生饭厅附近,一抹温柔的灯光自教师宿舍的窗棂溢出,与周遭的宁静形成鲜明对比。
“嘿,咱们去听听那两位女先生久别重逢的悄悄话如何?”比我大几岁的同窗忽地提议,眼中闪烁着孩童般的顽皮与好奇。另一位同窗闻言,亦是兴趣盎然,连忙附和。而我,心中却生出一丝犹豫,担心这突如其来的“探险”会惊扰了老师的宁静,更怕万一被发现,尴尬至极。
然而,最终我还是被那份难以抗拒的好奇心所驱使,选择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饭厅门后,半隐半现地站着,既像是为同伴们站岗放哨,又似是在守护着这份夜的秘密。
夏天的夜晚,后窗的雨搭并未完全遮蔽视线,屋内的一切隐约可见。我们屏息凝神,等待着什么发生。约莫过了十几分钟的光景,忽见蹲在张老师窗下的同窗起身,迅速向我这边招手,示意撤退。原来,是张老师本人,那位短发齐耳、身着短裤的物理老师,悄然从过堂小道走出,她轻手轻脚地走上台阶,环顾四周后,缓缓向眼镜老师的窗下走去。她轻轻倚窗而立,静默了三五分钟,仿佛在倾听着什么,又似在回忆往昔,随后便悄然离去,融入了夜色之中。
我们三人低声交谈了几句,正欲再次尝试时,过堂小道内又现人影。这次,是一位戴着眼镜、长发披肩、身着短裙的女老师,她缓缓登上台阶,同样谨慎地环顾四周,然后轻轻走到张老师闺房的后窗下。她蹲下身,目光温柔地注视着窗内,仿佛在与时光对话,片刻后,也如同前一位老师般,悄无声息地离去。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自己年少时的影子,那份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与向往,以及对师长们私下生活的淡淡窥探欲。但更多的,是对这份夏夜宁静的珍惜,以及对那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情与关怀的深深感动。我们低声交谈,心中既有对“探险”成功的窃喜,也有对老师们私下温情一面的感慨。夜,依旧深沉;星,依旧璀璨。而我们,继续着巡夜的任务,将这份关于夏夜、星光与温情的记忆,悄悄珍藏在心底。
夜色愈深,星光愈显璀璨,我们三人不禁相视而笑,心中暗自赞叹不已。这两位女老师之间,竟藏着如此微妙的默契与心有灵犀,她们的举动宛若精心编排的戏剧,步调一致,令人叹为观止,让人不禁遐思:莫非,那窗外的不速之“听”,已悄然入了她们的法眼?
她们深夜的这番“巡视”,其间的勇气与决绝,恍若穆桂英夜探敌营,英姿飒爽中又不失温婉细腻,令人心生敬意。然而,思绪一转,我们又仿佛跌入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古老寓言,意识到在这幽深的夜色里,我们自诩为隐秘的窥探者,实则也是另一场更为广阔戏码中的微小注脚。她们或许未曾预见,自己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悄然成为了另一双眼睛下的风景,绘就了一幅幅未竟的夜色长卷。
随着两位老师各自回到闺房,我们的“听房”行动也被她们的举动大大干扰了。可以说,她们给了我们一场实惊。如果我们没有及时离开她们的后窗,恐怕真的会被她们捉个现行。夜深了,也快到换岗的时间了。我们经过商量,决定今晚不再继续“听房”,于是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