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一段往事。

宋神宗熙宁四年，开封府考生张大宝参加科举考试。张大宝的爸爸张百万是开封府当地的小地主，在郊区小有田产。往上数六七代，祖上还做过某州的通判。到张百万这一代，家族已经凋零了。

你说这凋零吧，不是因为家里面穷到吃不上饭，而是因为这好几代了，愣是没出过一个公务员。到张百万这一代，他也是屡败屡考，但一个功名也没混上。干脆回乡守着祖产，准备多生几个孩子，把希望寄托到孩子身上。

结果这也不知道是自己不给力，到最后也就生了张大宝这一个公子。于是就把这个上岸的希望寄托到张大宝一个人身上。你说这签也求了不少，算命先生也找了许多，愣是没一个确定的答案。到最后张百万也就不再纠结了，让儿子考呗。

说这张大宝吧，比他爸强一点。至少顺利通过了资格审查和复核，准备参加省考了。等到这一步，可把张百万给着急了。之前不纠结是因为没到这一步。等真到这一步，当爸爸的比谁都着急。

张百万基本上把能找的秀才都找了，什么参加解试多次的教书先生，解试发挥超常的老账房，没少找。但也是僧说僧有理，佛说佛有理，一个人说一个样。

原因为何，因为今年是改制第一年。过去吧，这个科举都分成明经、诸科、进士这么好几类。结果从熙宁四年开始，宰相老王把这个考试内容给改了，注重经义和时务策。俗话说，上行下效。上面改了，这各地也得挨着整顿。

这可把百万给愁坏了，这去年还找了一堆牛鬼蛇神辅导自个儿子，今年一改革，这钱岂不是白花了。正愁的不知怎么办，邻居钱老三给介绍了个门路，说钱老三的表弟在进奏院当差。奈何进奏院的差事，钱又少，事又多，于是伙同几个同事一起搞点副业，弄了份小报。

这小报，就是每天各地报上来的消息，整理整理，加点评论，再流传到市场上。开封的这些士大夫平时可没少买，一些小官小吏、退休的士绅平时也乐意买买看看。

钱老三说，你看咱们家大宝今年就要考试了，这朝堂之上的事还不知道呢，不如多了解一下，隔三差五订咱们的小报。俗话说什么事都是熟能生巧，等到对朝堂的事熟悉了，到时候岂不是考什么，就会什么了。

张百万一听，是这么个道理，就托钱老三定了这小报。要说这小报也不便宜，一份就得三两银子，够张家一家老小两三天的饭钱了。但为了儿子，张百万还是把这钱给掏了。

送走钱老三，张百万把儿子大宝喊过来，百般叮嘱，让大宝把这每期的小报翻来覆去都背一遍。大宝也是认真，话说这每期小报上，像什么枢密副使司马光要申请调到地方，什么礼部侍郎范镇庭上怒骂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王安石，这些朝堂的事倒是滚瓜烂熟，还有什么河南蝗灾，陕西旱灾，也没少看。

等到考试这一天，大宝信心满满进入考场。

要说这考题，也是府试官东坡居士百般斟酌后精心准备的一道题。但大宝不知道啊。

你猜怎么着？

考题是：“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何也？”

这给大宝看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没背过啊！！！

你说，看睡前消息，到底有没有帮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