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六十八,历岁知既夥。青春不还人,七十近在左。流光迅昼夜,忽忽迸石火。我与石火争,寄活真螟蜾。但愿无疢疾,诗骨瘦亦可。浮云载富贵,过眼颐不朵。先人有薄田,数口颇缠裹。关门事清咏,天地自容我。
古人过生日也会举办寿宴,亲朋好友欢聚一堂,进行祝寿活动。明代著名画家沈周过68岁生日的时候,写过一首诗名为《生辰漫咏》。他没有描写祝寿场面,而是讲述活了68年的人生感悟。他生于1427年,过68岁生辰的时候是明朝弘治年间。此时他的人生还没有发生重大变故,他的长子健在,家中各种事务被长子打理得井井有条。
从诗中可以看出,沈周想要表达三个观点。首先,他感慨岁月匆匆、时光流逝,时间过得太快了。其次他表达了面对光阴似箭的生活态度。最后他总结了可以健康活到68岁的原因。人常说,人生七十古来稀。沈周写诗的时候已经68岁,他没有祈求多福多寿,而是阐明淡泊名利、亲近自然才是长寿的秘诀。他不但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
沈周只是一介布衣,没参加科举没有做官。明代中期,江南地区有很多像他这样的文人,为何沈周显得那么不同?《明史》中有一篇《沈周传》给出了答案,“文摹左氏,诗拟白居易,字仿黄庭坚。尤工于画,评者谓为明世第一。”诗文书画样样精通,他是江南文人的偶像。明末大才子钱谦益是沈周的“小迷弟”,他说,“(沈周)风流文翰,映照一时。”钱谦益的意思是,从明代中期到明代末年,这一百多年里,没有哪位文人的名气在江南地区超过沈周。
沈周长寿和他生活方式息息相关,你能想到的文化活动,基本上就是他的生活。沈周喜欢读书写字,累了静坐养神。朋友来访的时候小酌几杯,清谈半日。没有朋友拜访,他养花种树、焚香煮茶。每到秋高气爽,他还会朋友相约登山泛舟,足迹遍布江南各地。
有人说沈周才是大隐隐于市,他生活在繁华闹市,心中保留了一方乐土。可以成为俗世中的雅士,源于他的心态。就像他在诗中说的那样,沈家先人给他留下了一些家产,足够一家人糊口之用。把家门关上不受打扰,天地都会包容他、庇佑他。
心态决定了生活方式,沈周安贫乐道只为提升内在修养。他对人生的理解就是人与天地自然可以成为一体。作为天地自然的一部分,当然会活得快乐自在。沈周晚年遭受了一些打击,家道中落不得不售卖书画。别人以为他会失意落寞一蹶不振,没想到他该怎样生活还是怎样生活。没有什么可以击垮他,他有天地自然的力量化解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