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医生之罪:聊了个天,人死了

春雁评情感 2024-04-14 02:12:43

今天的故事来自一位准心理咨询师,她完全没有想到,给人做完咨询后,对方竟自杀了!她该怎么办?

1

2014年7月5日,北方的夏天,清凉而干爽。这一天,本来是个平凡的日子,可是,一个不平凡的故事正在慢慢拉开帷幕。

我叫李苗苗,那年在读大三,在东北一所师范大学里学心理学专业,我父母曾经希望我能学医,认为医生可以救死扶伤,但是我很喜欢心理学,觉得心理学就是另一种方式的治病救人,可事实上,治病救人并不是那么简单。

2014年夏天,应学校暑期实习要求,我去了表哥在市里开的心理咨询工作室实习。

那个时候,心理咨询在我们那个偏远的小城市还没那么正规,表哥的工作室打着心理咨询的招牌,但主要业务是招生办证,心理咨询都是捎带着做,咨询师一般都是医院心理科的医生过来兼职。

我在工作室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接待,来人做个登记,介绍下业务,和我的专业对口,就全当实习了。

7月5日一大早,一对年轻的男女沉默着走了进来,看着30岁左右。女的长得又高又瘦,梳着长长披肩发,白净又秀气,但是神情低落、精神萎靡;男的中等身材,黑黑的皮肤,看起来敦厚老实。

男人进来环顾了一下工作室,发现只有我一个人,最后从我的眼神得到肯定答复后,带着女人坐在了接待室的沙发。

女人深深地窝在沙发里,呆呆看着前方,沉默不语,男人眼神复杂地看看女人,小心地和我讲了他们的诉求。

他叫佳明,在电信部门工作,前一阵他去深圳出差,顺道去了趟港澳,在澳门的赌场小赌了一把,输了5000元。

回来以后,老婆发现了,和他吵了一架后想不开,竟然喝药了,抢救过来以后,心情一直不好,还想离婚。

为此,佳明又后悔又愧疚,做了很多工作,仍然解不开老婆的心结,听说有个心理工作室,就过来找咨询师咨询一下。

听着眼前男人的介绍,女人没有一点表情,木然地看着前方。

我听了感觉很惊讶,定睛看着女生的装扮,得体而精致,看起来非常体面,怎么为了这点事,为了5000元自杀呢?

片刻尴尬的沉默后,我正想着如何化解,一直低着头的女人轻声说:“好了,我和咨询师说吧,你走吧。”男的看了看老婆,十分恳切地跟我说:“她心情不好,你一定好好开导开导她,拜托了。”然后叹着气出去了。

虽然我学的是心理学,其实还仅仅学了一些理论,实战的经验并没有,尤其是关于婚姻问题的,我没谈过恋爱,更没什么经验。

男的走之后,我在心里想,需要怎么开导她呢?经过了短暂的沉默。我鼓足勇气,试探地说:“生命是宝贵的,不管因为什么事,都不应该自杀啊!”女人幽幽地叹口气,轻飘飘地传过一句话:“你觉得一个人能为了5000元去自杀吗?”

我愣住了,不知道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疑惑地看着她,等她自己说下去。

2

从她幽幽的讲述中,我弄明白了,她叫叶子,并不是因为老公赌输了5000元,而是她内心隐藏了一个秘密,是因为她的前男友,也是她的初恋。

叶子和前男友黄宇航是高中同学,在大学期间谈起了恋爱,大学前三年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光,一起上课,假期一起出去玩,本来以为,恋情也会水到渠成,可没想到,毕业季到了后,残酷的生活就开始了。

2008年,男友毕业后直接出国留学,叶子因为家庭的原因留在了老家,就这样,两个人被动分手,后来听说男友在国外找了新的女友。

从那个时候起,她心就死了,每天像行尸走肉一样。很快,她接受了家里安排的相亲,和现在的老公结了婚。老公老实巴交,对她非常呵护,可叶子一点也不爱他,对他客气又冷淡。

沉浸在新婚幸福里的老公,还以为她就是这样高冷的性格,还以为他们是相敬如宾,她心里天天阴沉压抑,情绪低落,没什么兴趣,活得浑浑噩噩的。

2014年春节,叶子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那个朝思暮想的黄宇航回来了,叶子发现她还是那么爱他,好像又重新燃起希望之火,活回来了。那段时间,他们俩沉浸在欢乐的回忆里,忘记了一切。

可是短暂的欢愉过去,残酷的现实摆在了面前,叶子已经结婚,黄宇航也有了未婚妻。当叶子跟黄宇航说想离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黄宇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这让叶子非常伤心。

回到家后,正巧听到老公说输了钱,叶子借机和他吵架,还喝了药。

她说着说着就哭起来,最后哽咽着说:“人生没一点盼头,明天就是他的结婚大喜之日,想起来心就痛,好希望今天能过得慢一点,不想到明天,不能接受他结婚。”

除了递卫生纸,假装认真地在登记本上写写画画,极力掩饰我的慌乱,我别无他法,就那样不知所措地坐在那里听她说了哭、哭了停、停了再哭……

偶尔,我就意思性地安慰她几句“不要做傻事”“放宽心”“都会过去的”,毕竟当年我的室友丽丽失恋的时候,我陪在她身边,就是这样天天劝她安慰她,最后她也成功走出了失恋的阴影。

可叶子,终究不像丽丽那样好劝。叶子捂住脸失声痛哭,悲伤的哭声感染了我,我呆呆地拿着纸巾,什么劝解都是那么苍白无力,只能任凭她在宣泄,可能她需要的也只是向一个陌生人倾诉而已。

哭了一会,她突然抬起头,问我:“你能帮我个忙吗?我想和他通个话,因为他不接我电话,可以用你电话打给他吗?”

没有半丝犹豫,我按照她给的号码拨了过去,接通后,我刚做完介绍,对方就急着说很忙,想挂电话。

我赶紧和他说叶子状态很不好,希望他耐心安抚一下,连忙把电话给了叶子。

只看见叶子接过电话就开始痛哭:“你让我怎么办?我怎么能放下呢?能有来生吗?”

对方说了两句什么,电话就挂了。叶子更是哭得泣不成声,就这样,她在我这里待了接近三小时。

情绪稳定后,她起身准备离开,问我需要多少咨询费。因为我不太专业,便执意没收钱。

她来的时候情绪低落,走的时候失魂落魄,我的咨询没有什么效果,我心里也很压抑和难过。

3

本想第二天一大早跟表哥请辞,觉得自己还是不太适合这种工作,但还没等我开口,就出事了!

当时,我正在家里边吃早饭边思考一会怎么跟表哥开口,突然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一开门,表哥慌张地进来,问我昨天是不是有个女人来咨询过,还没等我回复,又追问:“来咨询什么了?”

看表哥的神情,好像出了什么事一样,我立刻慌乱起来,结结巴巴地说:“这个女人前几天闹自杀,她老公领她过来咨询的,她怎么了?”

“她昨天晚上自杀了!跳楼死了!”

好像晴天霹雳一样,我脑袋“嗡”地一下,半天说不出话来。爸妈也都惊得愣住了,缓过神来后连忙问:“她怎么自杀了?她自杀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吗?”

表哥说死者家属一大早过去把店都砸了,还报警了,一会表哥和我都得去趟派出所。

稍微平复一下后,我又回忆了一下昨天的事,把情况大概说了一下,表哥让我回忆一下咨询的情况,想想有没有说过什么不妥当的话。

猛然,我想起我用自己的电话跟她的前男友通过电话,我说:“她就是因为前男友今天结婚才想不开的,绝对与我们没关系,他前男友可以作证呀!”表哥说赶紧找到叶子的前男友,让他做个证。

我赶紧拨了电话过去,打了好几遍,才接通,听起来那边非常嘈杂,应该是接亲的状态。

来不及自我介绍,我直接告诉他叶子跳楼了,我能感觉他愣了一下:“跳楼了?什么时候?”我说大概半夜吧,他沉默了一下,说:“现在很忙,等一下再说。”然后,他就挂了我的电话。

等了一会,他没再回我电话,表哥催得急,我只好出门去找他,但我又怎么知道他在哪里办酒席呢?

好在表哥多年在社会摸爬滚打很有经验,迅速给我列出了几个酒店的地址信息。

我们那个地方办婚礼餐厅的不多,有个最高档的皇朝酒店,我心想,这出国留学回来的家庭条件肯定不差,应该差不多在那里。

赶到酒店,我发现迎宾牌上赫然写着新郎黄宇航,心中大喜,感觉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赶忙往宴会大厅跑去。

婚礼现场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新郎新娘正在举行典礼,所有的人都面露喜色,欢声笑语。看着这一幕,是多么幸福的画面,我不禁感叹,真可惜,这个画面竟然是另一个人过不了的明天。

趁新人敬完酒的空,我连忙找到素未谋面的黄宇航,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虽然他面带微笑,可我还是能看出来,他隐藏的心事。

我把来意和他说了下,想让他给做个证,叶子是因为他结婚才自杀的,而不是因为我在咨询的时候有过什么不当行为。黄宇航情绪看上去非常不好,但是他立刻拒绝了:“我怎么能给你作证?我今天在结婚,你是希望另一个人也自杀吗?”

正说着,新娘子满脸堆笑地走过来招呼黄宇航,她可能看着黄宇航的表情不对,略带示威地看着我。

4

我只好找了个借口灰溜溜地先走开,在婚礼现场的角落里呆呆地等着,可黄宇航身边始终有人,招待朋友、送客人,新娘一直在身边,我再没有机会插过去。

正当我绝望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的高中同学李薇薇!我看见她亲热地挽着新娘的胳膊,和新郎新娘合了个影,还说了几句话,向门外走去,她难道认识黄宇航?

我急忙追上她,她看见我又高兴又意外,还问我是不是新娘这边的客人。从她那里,我了解到新郎是她姑姑家的表哥。我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她也愣住了:“那可怎么办呢?”

我急切地拉着薇薇的手,让她帮我个忙,去劝黄宇航做个证明,只要他给我做证明,我就减少了很多麻烦。她答应抽空找她表哥,看看能不能把他约出来。

稍微安心一点后,我连忙往我表哥说的派出所赶。

叶子家已经报警,表哥已经去做笔录了,我赶到的时候,派出所外围了一大圈人,我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好不容易在人群那头看见了表哥,我大声喊着,用力挥着手示意我来了。

看见我过来,那群人疯狂地扑过来作势要打我,这时我才看见为首的不就是昨天带叶子过来咨询的那个男人吗?我吓得魂飞魄散,原来这些人都是过来声讨的叶子家属,我表哥和爸爸趁他们的拳头落下来前,急忙将我拉走了。

派出所里,我把整个过程又重述了一遍,警察问我过程里有没有威胁、侮辱、诱导、刺激等过激性言语,以至于引起叶子死亡,我笃定地说:“绝对没有!她就是因为黄宇航结婚才自杀的。”

“黄宇航是谁?有什么证据?”我把他俩打电话的事又说了一遍,警察谨慎地问:“有没有录音?”当时谁能想到录音呢?警察估计是看我人畜无害的样子,说还要调查,让我把黄宇航的电话留下了。

下午从派出所出来,我路过工作室,发现楼下围了很多人,楼上悬挂着条幅“无证咨询,草菅人命”“无良咨询师,血债血还”,看见这一切,我腿都软了,泪水漱漱而落。

很快,工商局也给表哥打电话,问咨询师的资质,听说我还是个在校大学生,无证咨询,不但要吊销他的营业执照,还要罚款。

而我,能不能毕业?会不会被学校开除?会不会坐牢?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我惊慌无措,六神无主。

晚上,大家都聚在我家,气氛沉重压抑。我做梦都没想到,看似一个普通的咨询,却出了人命,还连累了表哥,好好一个工作室,估计是开不下去了。

5

叶子家那边放出风,婆家和娘家各要赔偿金10万。

天!20万,在当时对于我们家来说,就是个天大的数目。想想居然惹出这么大祸,还连累了父母。我的泪水也忍不住流下来,抽泣着说:“实在不行,我去给他们偿命得了!”

妈妈马上呵斥我:“说什么话呢?”爸爸安慰说如果要赔偿,他就把给我准备的嫁妆拿出来。我知道这是爸爸善意的谎言,他和妈妈都是普通的工人,供我上大学都很不容易了,哪有什么嫁妆钱。

一旁的表哥倒是十分冷静,他安慰我:“先别着急,如果我们找出证据来,不是我们的责任,即使赔偿也不会有多少。先不着急,不是他们要多少就给多少的。”

对,唯一的转机就在黄宇航身上了!

我不停给黄宇航打电话,他不接,我又给他发信息,把叶子家狮子大开口要求赔偿的事添油加醋说了遍,又说也许因为这个事,说不定我毕不了业,还会留下案底,言辞恳切地希望他能站出来,给我做个证,让我洗刷不白之冤。

他始终没回话。

我爸爸四处打听,打听出爸爸的老战友韩叔叔,就是黄宇航爸爸的领导。我们通过韩叔叔向黄宇航家传达信息,让黄宇航放下顾虑,只要黄宇航做个证,如果叶子家还需要赔偿,我们家就出。

第二天,黄宇航电话终于打过来了,他说派出所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现在闹得我家里知道了、单位也知道了,我老婆还和我吵架,鸡飞狗跳的,你满意了?”他的话带着恼火和埋怨。

最后,经不住我再三恳求,他同意见面。我们约在一个冷饮厅,此时的黄宇航面容憔悴、愁眉不展,陪我前去的爸爸急切地说:“在你新婚之时确实不应该打扰,可这个时候也太关键了,不去作证,叶子家人不会放过我女儿啊。”

黄宇航双手扶着头,把脑袋沉在胳膊里,说他实在不便站出来作证。

想起表哥之前交待的“人不愿意站出来的话,提供证据也是可以的”,我凭自己对于叶子短暂的感情分析,觉得她在自杀前一定会给黄宇航留言的,把聊天记录打出来,就可以给叶子家人看了,那样的话,我的不白之冤自然就洗掉了。

当我说起聊天记录的时候,黄宇航突然紧张起来,拼命地摇头:“那可不行啊,不行,这要是曝光了,就糟糕了。”

我很奇怪,聊天记录不能曝光,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可不曝光,怎么能证明叶子的死,是跟我无关呢?

在令人窒息的缄默后,在我们耐心地等待下,黄宇航说他之所以不能出来作证,是有难言之隐。

原来,叶子怀孕了,孩子是黄宇航的。

6

一周前,当叶子把这个消息告诉黄宇航的时候,黄宇航像被猛击了一样,当时激情燃烧的时候,他没想到未来,也没想到后果,现在这样的事发生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且,之所以黄宇航着急结婚,就是因为未婚妻怀孕了,这个时候,两个女人同时怀孕,黄宇航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整天焦头烂额。

黄宇航的婚期已经接近,两个家庭紧锣密鼓地张罗婚礼,而黄宇航和叶子的纠葛也一直在进行。

说到这里,黄宇航捶胸顿足:“我真不是人,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我对不起叶子!”

我们万万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样的故事,叶子原来经历了这么多!在最后的那段时间,她内心是多么煎熬。

挣扎过后的黄宇航,最后还是提供给了我们充足的证据。

在黄宇航的电脑上,他们有个秘密的QQ号,号上只有对方唯一一个好友,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从最初的甜蜜到争吵,然后记录定格在7月5日的凌晨,叶子给黄宇航发的:我在,我用今生等你;我不在,我在来世等你。

黄宇航泣不成声,这一条,他说他根本没有看到。那个时候,他忙着结婚,没时间打开电脑,更不可能打开这个隐秘的QQ号,黄宇航痛苦地低着头…

这个隐秘的QQ里的叶子最后的签名:我累了,先走了!

这些证据起到了一个关键的作用,就像一个灭火器,扑过去,熊熊烈火立刻烟消云散了。

据说叶子老公家里非常生气,连叶子的葬礼都没有参加。

后来,叶子的家人看见了这些,转移了方向,对准了黄宇航,先是狂风暴雨,要起诉黄宇航,但是仅凭聊天记录,分量显然不够。黄宇航出于人道主义,拿出5万赔偿了叶子家。我因为没有心理咨询师证,没有持证上岗,也赔了2万元。

2015年大学毕业后,我离开了东北,到南方工作。正所谓,打不死你的,必将使你强大。虽然这件事给我造成了不小的阴影,但我鼓起勇气,努力面对,最终还是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心理咨询师。

作者 | 玫瑰心语

前任不可追,叶子如果没有再次遇到黄宇航,也不会生活再起波澜。有时候,我们怀恋的并不一定是那个得不到的他,而是那一段甜蜜的回忆而已。所以,初恋或是前任,能不见就不见。对此,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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