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一个名叫牛玉强的男子在街上看中了别人的帽子,强抢之后又踹了人家肚子一脚,路人报警之后,牛玉强被以“流氓罪”逮捕,并判处死缓。
但是牛玉强在狱中不但获得了6次减刑,还在服刑期间像正常人一般娶妻生子。直到37年后,甚至连当年判处他死缓的“流氓罪”都被从刑法条文中删除,他才终于出狱。
我们常听过“强盗罪”、“盗窃罪”等等罪名,但是“流氓罪”到底是个什么罪呢?为何在那个年代“流氓”会被判处如此重的刑罚呢?而牛玉强跟其他“流氓犯”有什么不同呢?
父母皆是国企员工,儿子却成流氓混混牛玉强于1965年出生,家住北京,父母还都是国企员工,端着铁饭碗,这样的家庭条件再加上牛玉强是家中唯一的男孩,他从小就是在锦衣玉食和父母溺爱下长大。但是由于工作繁忙,牛玉强的父母并没有很多时间陪伴教育他,这就导致了牛玉强的性格自小就内向孤僻,但却爱面子,讲哥们义气。
缺少了父母的陪伴和管教,小时候的牛玉强就经常跟大院里面的孩子一起出去捣蛋,俨然一个“混世小魔王”。20岁的牛玉强高中毕业后就进入了一个工厂当临时工,经常有一些社会青年来家里找他,每回他都会跟着出去,无论母亲怎么劝都不听。
后来,牛玉强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成立了一个叫“菜刀队”的小帮派,武器就是菜刀,为了防止被认出,还都戴上了黑面罩。他们一伙人成天在外面横行霸道,惹是生非,看谁不顺眼,跟谁起争执,就带上弟兄们上去将人打一顿,而牛玉强作为其中的骨干份子,经常参与聚众斗殴、寻衅滋事。
牛玉强还和那些所谓的“兄弟”们成立了一个小帮派,因为主要武器就是菜刀,所以起名叫“菜刀队”。说是帮派,但也算不上“黑帮”,就是一群街头混混,成天在小区里横行霸道,惹是生非,看上什么东西就直接上手抢,看谁不顺眼了就上去打一顿。
牛玉强作为“菜刀队”的主要成员,特别“讲义气”,几乎每次聚众斗殴他都参与其中,他自己跟人约架也不是一次两次。
有次,牛玉强帮派里的一个兄弟,因为女朋友最近跟自己疏远了,就怀疑有人挑拨自己跟女朋友的关系,也没有确切证据,就叫上牛玉强跟其他几个朋友,半夜偷偷将那人家里的玻璃全砸烂;还有一次,牛玉强跟人发生了争执,吵不过对方,又咽不下那口气,回头就叫来兄弟们将人堵在巷口威胁毒打一顿……
1983年5月 ,牛玉强跟兄弟们在朝阳区慈云寺大街闲逛,看到一个男青年戴的军帽很是好看,作威作福惯了的牛玉强看上就抢,伸手便一把将人家帽子薅下来。对方好端端走在路上,突然就被抢了帽子,自然是要抢回来,于是那男青年和他的同伴上去理论,就在街头起了争执,最后牛玉强被警察带走。结果几句话不到双方就在街头打了起来,最后有路人报警,将牛玉强一伙人全抓走了。
然而牛玉强蹲了几次局子,却一点也不长记性。6月,他又跟着兄弟们去永安里跟人打架,一群人拎着菜刀浩浩荡荡地去到那里,却没找到人,但是警察早已收到报案,闻风过去将人全部都抓了起来。
而这次,牛玉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当时正遭遇中国第一次“严打”,牛玉强和他的菜刀队在这2个多月的多次犯案,足以令他被判下“流氓罪”。“流氓罪”是当年中国刑法中第一个要提高量刑幅度的犯罪,聚众斗殴、寻衅滋事、侮辱妇女或破坏公共秩序等等情节恶劣的行为都会被判为“流氓罪”。
经过法院判决,菜刀队里的其他几人因为还犯有其他罪行被判了死刑,不久后就被带入刑场进行枪决,而牛玉强则被判了两年死缓。
1984年年底,年仅20岁的牛玉强带着法院的判决书,被押送到新疆石河子监狱,开始了他的牢狱生活。
保外就医,娶妻生子在新疆石河子监狱的日子对于从没吃过苦的牛玉强来说,堪比地狱。牛玉强后来这样向亲友描述当时的监狱生活:“大墙外面是万里黄沙,大墙里面是一群年轻的傻瓜,除了悔恨还是悔恨。”
就这样,牛玉强跟将近万名罪犯一起,在监狱中努力工作,积极表现,争取减刑的机会。由于牛玉强在服刑期间表现良好,被新疆高级法院从死缓改判为无期徒刑,后来又改为18年有期徒刑。
1990年10月,常年生活在新疆黄沙漫天,条件艰苦的戈壁监狱中,再加上高强度的体力劳动,牛玉强患上了非常严重的“空洞型肺结核”病。这种病在监狱里是无法治好的,考虑到牛玉强近年来的表现良好,监狱同意了牛玉强父亲的具保,让牛玉强保外就医。
从小生活在北京的牛玉强完全不能适应新疆的生活,这里黄沙漫天,条件艰苦,加上每天都要进行高强度的劳动,不到几年,牛玉强的身体就扛不住了,患上了非常严重的肺结核病。
这种疾病需要进行手术和化疗,以监狱的医疗条件显然是不能治好的。考虑到牛玉强近年来的表现良好,再加上他父亲的多番奔走担保,监狱方面同意让牛玉强保外就医。
1990年10月,牛玉强终于回到了阔别6年之久的北京,在医院接受治疗。
第二年,新疆监狱派出的保外就医考察组去到牛玉强家,看见仍在病床上的牛玉强,对他的病情进行评估后,又给他续保了一年。
一年过去,病情好转许多的牛玉强等着新疆监狱再派考察组来,然而奇怪的是,新疆那边再没了消息。于是牛玉强干脆就在北京继续生活,在此期间他每个月都会去派出所上交进行思想汇报,每当发生一些重大刑事案件时,警察也会到牛玉强家里进行例行问话和叮嘱。
一年之后,牛玉强的身体已经好转许多,保外就医的期限也到了,他知道自己即将要回去服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父母依依不舍但也无奈。然而牛玉强一家左等右等,也不见新疆再派考察组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牛玉强除了每个月都要去相关单位做思想汇报之外,已经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父母也觉得他年龄老大不小,应该娶妻生子了。于是经人介绍,牛玉强认识了后来的妻子朱保侠。朱保侠比牛玉强小6岁,牛玉强第一次见面就告诉了她,自己曾经是个死刑犯,但是对方并不介意。两人接触一年后,于1997年7月1日进行了结婚登记。
巧合的是,就在两人结婚的当天,新刑法正式实施,当年用来判决牛玉强的“流氓罪”被永久删除,遗憾的是,这对新婚夫妻对此都不清楚。
婚后,由于牛玉强的身体问题,并且保外期间不能工作,一家三口和公婆挤在一间60多平方米的二居室里,家庭的重担全落在了妻子朱保侠的肩上。虽然成了家,但牛玉强每个月依然要向当地的派出所、居委会和司法所交思想汇报。
正当牛玉强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过下去的时候,变故发生了。2004年夏天,两名新疆警察来到了牛玉强家中,告诉牛玉强他已经被列为逃犯,这次是特地要来抓捕他的。
牛玉强和家人都傻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刑期顺延,成为中国最后一个流氓犯原来,由于牛玉强在保外就医期限到了之后一直没有回监狱,石河子监狱早在1999年和2001年的时候,就已经两次通缉了牛玉强。在同当地民警沟通后,得知牛玉强在保外期间一直表现良好,服从管理,监狱的警察才缓和了态度,并安慰牛玉强,他的刑期还有四年,只要回去服完余刑,说不定还能赶得上看北京奥运会。
送别了丈夫的朱保侠开始了艰难的日子,她一边照顾生病的婆婆,一边拉扯抚养儿子,等待着四年后丈夫刑满释放,然而等来的却是牛玉强刑期顺延的消息。
由于牛玉强保外就医迟迟不归,属于脱管行为,因此保外的时间不算作服刑时间,刑期要顺延至2020年。牛玉强成为了我国最后一个在监狱中服刑的流氓犯。
而顺延的理由是,犯人保外就医期限到期后一直未归,属于脱管行为,所以保外就医的时间不能算作服刑时间。
这样,原本2008年便刑满释放的牛玉强,刑期被顺延至2020年,他也成为了我国最后一个在监狱中服刑的流氓犯。
对于监狱的决定,朱保侠显然是不能接受的,丈夫在北京期间一直按时做思想汇报,服从管理,没有任何违法犯罪行为,当地民警也会经常来家里了解牛玉强的动向,怎么就成为了“逃犯”呢?
石河子监狱给的答复是,在牛玉强保外就医期满之后,监狱就6次发函写信到北京,要求北京的派出所对牛玉强实行抓捕并移送监狱,但是牛玉强擅自脱离居住地,谁也找不到他,连派出所等部门都找不到他,所以才两次在网上发布通缉令。
而且牛玉强明知道保外就医时间,到期后却不主动返回,存在侥幸心理,故意躲避刑罚,长时间不向监狱报告,给牛玉强顺延刑期是合理合法的。
可牛玉强十几年来一直在北京,社区和派出所都能证明,朱保侠认为丈夫并没有脱管,更别说犯罪潜逃,应该将保外就医的12年算进刑期里。
为了牛玉强的事,朱保侠多年来一直奔波于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司法部等部门,她才知道,原来早在他们结婚的时候,流氓罪就已经被废除了,取而代之的是聚众斗殴罪、寻衅滋事罪等罪名,只需进行治安处罚,不在《刑法》中便不算犯罪。
那既然这个罪名都已不复存在了,为何牛玉强还要继续服刑呢?
其实《刑法》中早有规定,根据过去的法律所下的判决,是有效的判决,就算后来法律发生了变化,判决依然有效,不适用新的法律。所以对牛玉强来说,他还是要回到监狱继续服刑。
在牛玉强的身上,我们看到了中国法制发展的历程。以现在的法律标准来判断牛玉强是否属于冤错案是偏颇的,毕竟不同年代有不同年代的需要,而后来随着我们国家社会法制的进步,流氓罪被取消亦是顺应了时代的发展。
如今牛玉强早已被刑满释放,同家人安心地生活在一起,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参考资料:
中国最后一位“流氓” 辰光牛玉强和最后的“流氓罪” 《以案说法》石河子监狱建议再次对“中国最后一个流氓犯”减刑 韩晓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