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婴家族兴衰:兴于汉高祖时,衰于汉武帝时,与两位女性息息相关

为什么学历史 2024-08-03 01:34:35

秦末,陈胜吴广起义后,天下风起云涌,各地豪杰、贵族、投机者等纷纷起兵,要把大秦帝国搅得天翻地覆。

大泽乡起义

东阳县,一群年轻人也群情激奋,他们杀掉了县令,聚集了上千人,但是没有合适的领头人,有人想到了县里的令史陈婴。这是一个稳重厚实之人,他只想过安分守己的生活,推辞了,但是这帮年轻人哪里肯答应,他们可不管强扭的瓜甜不甜,硬是把他推上了首领之位。

陈婴,就这样“赶鸭子上架”般走上了历史的舞台,改变了家族的轨迹。

陈婴母:劝子知足,惠及三代

陈婴的品牌影响力不错,很快队伍就扩充到两万人。“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便是草头王”,这些年轻人提出要拥立陈婴为王!

平民出身的陈胜都能称王,令史这样有身份的人为什么就不能呢?事关重大,陈婴不敢贸然答应,回家和母亲说起此事。

陈婴母亲,史书上没有留下姓名,但她是个有眼光、有远见的人。“自从我嫁到陈家,从没听说你家祖上有贵人。今天突然富贵从天而降,不吉利啊!” 她对儿子分析道,“不如去投奔他人,起事成功还可以封侯,万一失败也有退路,你不是世人所说的大人物。”

陈婴母谓婴曰:“自我为汝家妇,未尝闻汝先古之有贵者。今暴得大名,不祥。不如有所属,事成犹得封侯,事败易以亡,非世所指名也。”婴乃不敢为王。——《史记·项羽本纪》

这番分析,是老母亲多年人生经历的积淀。一方面,分析家庭背景,普通家庭的人未曾经历过大富大贵,没有足够的阅历、经验和效仿对象,一夜暴富、一步登天,必将盛极而衰。另一方面,考虑自身情况,“知子莫如母”,她知道儿子的性格、能力,并非出类拔萃之人,当个小头领可以,但是要称王称霸,那就差远了,“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结合当今形势,比他强的人肯定大有人在,“大树底下好乘凉”,不如做个跟随者,进可封侯,退可自保。

陈婴听从了母亲的建议。他清楚众人鼓动他称王的意图。一是一旦称王,名号更响亮,更有号召力,会有更多人加入队伍;二是,“富贵险中求”,如果起义成功,他们就成了开国功臣,能升官加爵。

在烽烟四起的时代,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与实力,迟早要被秦军剿灭,或者被其他势力吞并。远的不说,如果自立为王,附近的项梁岂能容得下他?

项梁

项梁出身名将世家,号召力更强,颇知兵法,又兼项羽勇猛无敌,一般势力抵挡不住。只有与项梁合兵一处才能抗秦。

(陈婴)谓其军吏曰:“项氏世世将家,有名于楚。今欲举大事,将非其人,不可。我倚名族,亡秦必矣。”于是众从其言,以兵属项梁。——《史记·项羽本纪》

陈婴率众投奔项梁,共同拥立熊心为楚怀王,陈婴任上柱国。项梁战死后,归属于项羽。

汉灭楚后,陈婴审时度势,归附刘邦,汉朝建立后被封堂邑侯,虽然只排在86位,但也生活无忧。三代世袭堂邑侯,相安无事。倘若继续奉公守法,传承良好家风,或许能延续更长。

然而,家族却因一个人发生了巨大变化。那就是陈婴的孙媳妇。

陈婴家族关系图

刘嫖:骄奢淫逸,贻害子孙

1. 其兴也勃焉

陈婴的孙子陈午娶了馆陶公主刘嫖,给家族带来了一时的荣耀与权势。

刘嫖有多大能量呢?她是汉文帝刘恒和皇后窦氏的女儿,汉朝第一位长公主,地位等同于诸侯王。弟弟汉景帝刘启纵容她,窦太后宠溺她,依仗着有人撑腰,她贪得无厌,要为自己和陈家谋求更多的权力和富贵,让地位更牢固。刘嫖要做“长期投资”——让女儿当皇后。

刘嫖想把女儿嫁给太子刘荣,无奈被太子的母亲栗姬傲慢地拒绝。于是刘嫖找到了“潜力股”王夫人,两人达成协议,通过大力运作,王夫人被立为皇后,刘彻当上了太子。刘嫖把女儿嫁给了刘彻。

刘彻登基改后,刘嫖被尊为窦太主,女儿成了皇后,次子陈蟜娶了汉武帝的姐妹隆虑公主,成为驸马。子女与皇家双重联姻,陈家迎来了家族的高光时刻。刘嫖更是权倾朝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宠幸董偃,声色犬马。

2、其亡也忽焉

然而“月满则亏,水满则溢”,陈家的“崩盘”从陈皇后开始。

陈皇后

陈皇后自小娇生惯养,仗着母亲权势,骄横无礼,生性善妒,让杀伐决断的汉武帝非常厌恶。因无子而行施巫蛊之术,让汉武帝忍无可忍,终于废黜她坐了11年的皇后之位,她在窦太主去世几年后也黯然逝去。

接下来是刘嫖的两个儿子作死。长子陈须(或叫陈季须)在元光六年(公元前129年)袭堂邑侯,封户1800户,然而次子陈蟜因娶了汉武帝的姐妹隆虑公主,在中元五年(前145年)就被早早封为隆虑侯,封户4126户,兄弟俩待遇悬殊。

两人很快犯了两条罪,一是都在母丧期间胡作非为,犯下禽兽之行;二是兄弟俩争夺财产。后来两人都自杀,堂邑侯国、隆虑侯国都被取消。很有可能是迫于汉武帝的压力而自杀。

(孝武)元鼎元年,侯蟜坐母长公主薨未除服,奸,禽兽行,当死,自杀,国除。——《史记·惠景间候者表》

最后覆灭的是刘嫖的孙子、陈蟜的儿子昭平君,他娶了汉武帝的女儿夷安公主,地位尊贵,但遗传了父亲的恶习。他在母亲隆虑公主去世后更加骄纵,竟然酒后杀人。汉武帝不得不大义灭亲,以正纲纪。

至此,陈婴家族退出历史舞台,史书也无记载。

背景原因分析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用在陈婴家族上再贴切不过。百年时间,五代人,从普通家庭到封侯,到与皇家联姻,再到侯国被取消,家族烟消云散,既有深层次的家庭因素,也有环境形势变化的影响。

1、家庭因素

“孟母三迁”、“岳母刺字”,这些故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家教塑造家风,家风影响家族。陈婴家族的兴衰,家风的正邪,和陈婴母亲、刘嫖有很重要关联。

(1)从两位母亲自身看:

陈婴母出身普通百姓,安分守己,知足常乐。“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陈婴很好地秉承了母亲的品性。

刘嫖出身于皇家,对财富、权力的欲望是无穷的,生活上骄奢淫逸。“上梁不正下梁歪”,她的言行举止影响了三个子女,也隔代影响了孙子,最终害了他们。

(2)从对子女教育看:

陈婴“素信谨”,为人宽厚,有较好口碑,这是与他母亲的教育密不可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母亲能规劝儿子明辨是非厉害,量力而行,不要贪得无厌。

刘嫖对子女的教育,史书无详细记载,但我们可以分析,陈皇后、陈须、陈蟜的跋扈和贪欲不是与生俱来,不良秉性是自小逐渐形成,他们的成长并没有被父母正确引导,可以看出刘嫖在子女教育上是缺位的。

而刘嫖的性格、为人处世,又是深受她母亲窦太后的影响。窦老太太对子女一味纵容、包庇,幼子梁王甚至要谋求继承哥哥汉景帝之位,差点造成内乱。

窦太后与汉景帝

(3)结果影响

不同的教育、不同的家风,带来了不同结果。前三代堂邑侯都无大错发生,安稳、平和,而到了陈婴的曾孙、玄孙辈,就发生种种出格行为,导致家族衰败。

2、环境分析

(1)树立皇权的绝对权威

刘嫖两个儿子自杀的时间是元鼎元年(公元前116年),汉武帝40岁,不是晚年昏聩,正值壮年,励精图治时期。

汉武帝刘彻

虽然汉武帝当初的太子之位是刘嫖积极干预得来的,她对刘彻是有恩,但是前有吕后干政之鉴,汉武帝对这种行为是高度警惕的,加上陈皇后的不法行为,触碰到了皇权的权威。

从汉武帝心里就想消除隐患,消灭陈家势力。刘嫖在世时,他或许有所忌惮,刘嫖一死,他的子女失去靠山,杀伐决断的汉武帝逮住他们犯错的把柄,不给悔过自新的机会,逼迫他们自杀。因此陈须、陈蟜的自杀很可能是受到汉武帝的压力。

后世的唐玄宗与他姑姑太平公主也是反目成仇,最后杀了太平公主三个儿子。这就是皇家斗争的残酷。

(2)彻底剪除分封制,加强中央集权

西汉前期形势:郡县与诸侯国并存

在汉初,处于当时形势需要,汉高祖实行郡县制与分封制并行,封了7个异性诸侯王、143个侯。但分封制后来造成了“七国之乱”,因此文帝、景帝、武帝三代一直致力于削藩,想方设法寻找各种机会、理由,一旦有过错,马上“借坡下驴”取消侯国,收回封地,加强中央集权。到了汉武帝时期,只剩了5个侯。

子孙骄溢,忘其先,淫嬖。至太初,百年之间,见侯五,余皆坐法陨命亡国,耗矣。罔亦少密焉,然皆身无兢兢于当世之禁云。——《史记·高祖功臣侯者年表》

陈须、陈蟜兄弟的胡作非为、争夺财产或许罪不至死,又和汉武帝是表兄弟兼妻舅兼妹夫的多重亲戚关系,但为了收回侯国土地,汉武帝顾不得亲情,只有逼迫他们死,才能顺理成章取消侯国。

从陈婴家族的由盛而衰,内因是家庭、家风变化,外因是加强中央集权的需要,由此我们也可以见微知著,知道侯国兴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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