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淮当着所有人的面朝我单膝下跪的那一刻，
我听到了他的系统声。
“恭喜宿主即将攻略成功，使用全部积分即可兑换姜昭昭和沈叶的体质彻底转换。”
我一愣，刚要伸出的手却缩了回去。
江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中还夹杂着一丝丝惊喜。
“阿叶的病终于有救了。”
江淮看向我的眼神却带上了些许的怜悯。
“等我照顾完昭昭，我跟阿叶也能安心在一起了。”
我看着盒子中闪闪发光的钻戒，没说话，冲着江淮笑了笑。
只要系统和江淮消失，是不是我就能过好我原本的人生了呢？
……
1
在众人的惊呼声和祝福声中，面前的江淮朝我单膝下跪。
他看向我的眼神一如从前一般深情，仿佛这七年都不曾变过。
打开红色的戒指盒的那一刻，闪闪发亮的钻石闯入我的视线。
不得不说，江淮跟我在一起七年，确确实实都把我的喜好全摸清了的。
款式、大小甚至于戒指盒的形状都是按照我的喜好来。
我展露出笑容，内心被甜蜜和多年的苦尽甘来而填满。
可下一秒，一道冰冷的机械声回响在我的脑海中。
“恭喜宿主即将攻略成功，检测到姜昭昭的好感度已经达到99%！”
"只要用全部积分兑换，就可以将沈叶和姜昭昭的体质完全对换。”
冰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却好似一盆冷水从头上浇灌而下。
让我瞬间清醒了不少。
伸出的手微不可查地往后缩了几下。
脑子有些发昏，可熟悉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是江淮的声音。
“阿叶的病终于有救了。”
我看着江淮，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攥住，有些窒息。
那些被甜蜜所冲出的激动和兴奋也连带着冷了下来。
我看着面前的江淮，他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怜悯，心声和声音却同时开口。
“嫁给我吧，昭昭，我会照顾好你一辈子的。”
“等我照顾完昭昭，我跟阿叶也就能安心在一起了。”
同样的声音，却像是不同的人所说的。
我下意识地朝着人群中看去。
我记得沈叶。
是他出国多年的前女友。
就在前几天，她回国了。
人群中的沈叶穿着白色的羽绒服，脸有些苍白，眼睛中似乎含着泪。
而脖子间闪闪发亮的东西却让我停住了视线。
那是一条钻石项链。
中间硕大的钻石却好巧不巧同我的戒指是一样的款式。
我收回视线，面前的江淮还在等我的回答。
我慢慢握紧拳，盒子里的钻石显得如此的廉价不堪。
我轻笑，刚想继续开口，一旁却传出一道尖叫声。
“有人晕倒了！”
我甚至都没反应过来，面前本来还在单膝下跪的江淮却跑进了人群中。
江淮抱起昏迷的沈叶，脸色紧张地冲进车内。
本来在手里的戒指也在混乱中被挤到了地上。
我蹲下身，捡起戒指，带到了自己的手上。
刚刚好。
我看着江淮远去的背影，脑袋里又响起那道系统音。
“检测到宿主还未完成攻略，目前的好感仍为99%，无法进行完全转换，请宿主再接再厉。”
我随着人群走出大厅，外面飘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手掌接过一片雪花，我想起江淮曾经许下的承诺。
“以后每年的初雪，我都会给昭昭一个新的惊喜。”
雪花融化在掌心化成一滩水。
泪水却也不受控制地流下，随着雪花打在地面上。
我摘下戒指随手扔进了一个垃圾桶里，伴着漫天的雪花慢慢回了家。
2
脑子里的思绪很乱，我打开手机，却是什么消息都没有。
编辑许安却刚好发过来了一条消息。
【怎么样？我的大作家？今天还开心吗？】
我是一个网文作家，或许是文字的魅力，也或许是本身的热爱。
我对我的工作很喜欢。
我从一开始的兼职到后来的全职，大大小小也写出了一些有名气的作品。
而许安是从最初陪我到现在。
有些现实生活的事情，我也会向她倾诉，包括今天江淮约我出去要向我求婚的事情。
其实江淮所谓的惊喜掩藏的真的不算好。
一些很明显的细节我都曾察觉到。
当我看到江淮今天约我出去的消息时，我很容易就猜出来他想干什么。
我曾以为，是因为我心太细，太敏感才会察觉到这些细节。
现在想来，江淮或许只是懒得伪装，或是想用这些显而易见的细节让我上当。
让我对他彻底死心塌地。
可我偏偏真的就上当了。
我看着面前的聊天界面，耳边再次响起了江淮的话。
“阿叶的病有救了。”
这场求婚，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欢喜。
江淮或许都没有一刻是真的想起我的，想起今天的求婚对象是我，想起我们曾经七年的时光。
那些话犹如一把钝刀，一点点，慢慢地割掉我所有的欢喜还有我对未来的期盼。
【没有，出了点事情。】
过了良久，许安才回复了一句。
【你没事吧？是不是你男朋友惹你生气了？】
我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或许是有人愿意听我的倾诉，我一股脑地问了出来。
【许安，你相信这世界上有系统吗？】
【我的大作家，是不是气昏头了，还是小说写多了？怎么问这种无厘头的话？】
我没再回复，把手机扔到一边，身体扑向床。
身体被柔软的床铺包裹，让我有些昏昏欲睡。
是啊，怎么可能呢？
怎么会有系统？怎么有人会为了一个所谓的体质交换而处心积虑七年？
或许甚至更久。
而我，怎么会听见呢？
我的内心不断重复，姜昭昭，你只是太累了。
睡一觉就好了。
我跟江淮，是在大学初遇。
当我带着考入梦想学校的欣喜踏入大学时，江淮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跟江淮的相遇真的很俗套。
他是新生志愿者，同时也在我们学校的迎新会上代表高年级讲话。
最初，我对江淮并没有抱着太多的想法。
虽然江淮在帮我搬完行李后加了我的微信，可一直到开学一个月，我们都不曾说话。
学业的繁忙让我逐渐忘记了江淮的存在。
再次见到江淮，是在社团的聚会上。
他虽然不是我们社团的，却是我们团长的舍友兼好兄弟。
那次聚会，我见到了与平常不一样的江淮。
或许是都喝了点酒，江淮似乎在我面前展露出另一面——开朗、阳光、热爱生活同时也喜欢旅游，喜欢小动物。
跟我心中所梦想的类型几乎是一模一样。
自从那天之后，我跟江淮的话开始多了起来。
我甚至发现他同我有那么多共同的爱好。
毫无意外，我跟江淮在一起了。
大学毕业后的那几年，我多少次因为找不到工作而崩溃。
生活的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
而江淮总会在我拖着一身疲惫回家时，给我展现出他状态最好的一面。
他包容我的脾气，理解我的压力，认真倾听我的烦恼。
我对江淮的依赖越来越严重。
直到我写出的一本小说开始突然爆火，我有了辞职的想法。
江淮鼓励我，“既然是自己喜欢的事情，就要去干，不然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我是爱江淮的。
我爱他展现给我的任何一面。
可现在，我却发现，他似乎给我展现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精心设计好的。
他只是个很会包装自己的骗子。
把我耍的团团转。
3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掉了。
我打开手机，映入眼帘的是江淮的十几个未接来电还有无数微信消息。
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我删掉系统消息，起身想给自己找点吃的。
门口传来识别成功的声音。
我与江淮四目相对，那些记忆再次涌入脑中。
江淮看着我还没卸掉的妆容和有些杂乱的头发，面上的疲色被关心掩盖。
“昭昭，没睡好吗？”
他抓住我的手，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歉意。
“昭昭，对不起，沈叶刚回国，还没什么朋友。”
“她身体不好，我也没想到她会直接晕倒。”
“等下次，下次我补给你一个更好的求婚，好吗？”
我默默地抽出手，看着江淮面无表情。
见我不说话，江淮似乎还想继续哄我，可手机却传来一阵铃声。
江淮面色有些犹豫，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是带着哭腔的女声。
“阿淮，你去哪了，我一个人在医院，我真的好害怕......”
江淮皱起眉，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紧张。
“阿叶，我一会就过去，你先冷静一下，害怕就再给我打电话。”
“可以别挂电话吗？阿淮，我想听着你的声音。”
江淮瞥了我一眼，还是回复道：“好。”
江淮迅速从沙发上抓起外套，随即从衣柜里收拾出几件换洗衣服。
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江淮捂住听筒。
“昭昭，阿叶她现在情绪不稳定，她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我过去照顾她几天。”
“我过几天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比现在还盛大的求婚。”
我打量着江淮紧张的神色，很真实。
比起他曾经在我面前展露出的所有面目，这张脸显得真实多了。
我淡淡开口，指尖却陷入掌心，掐得我生疼。
想说出口的质问和歇斯底里最终却只是化作了一句话。
“江淮，我们分手吧。”
江淮正在前进的身影一顿。
按下手机静音，江淮抱住我。
“昭昭，别说气话了。”
“你放心，我跟沈叶真的没有什么，这几年，我对你是真心的，你感受不到吗？”
我垂下眼，脑海中响起江淮跟系统的对话。
“系统，帮我探查一下姜昭昭的好感度多少了。”
“还是99%，宿主。”
听到系统的声音，江淮笃定了我是在闹脾气。
“昭昭，别闹了，你好好地呆在家里，我会回来的。”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家门。
屋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才回过神。
我可以很明确感受到自己对江淮，已经逐渐没了曾经的感觉。
但是系统却还是显示99%的好感。
江淮的系统，好像出问题了。
我躺在床上，思绪很混乱。
脑袋随着思考开始变得疼痛，我却想起了沈叶。
沈叶跟江淮青梅竹马，是个实打实的柔弱小白花。
身体很不好，被家里送出国治疗的这几年也没有让她断掉一大把一大把的药。
我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些天经常会感到体质越发不如从前。
只要吹一点冷风，便会发几天的高烧。
在江淮求婚的这前几个月，也就是在沈叶回国的这几个月，我的身体越来越差。
我去检查过无数次，可医生都不能看出问题在哪里。
想到这，我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脑袋，拿起包出了门。
开车到了医院，我挂上号，脑袋中的疼痛越发剧烈。
拿着号码往诊室走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脚步不由停下。
视线转向一旁的病房。
沈叶的脸异常的苍白，而江淮则在一旁安抚着她。
沈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尖锐。
“好痛，我的头真的好痛，阿淮。”
“你不是说，可以治好我的病吗？”
“阿淮，我只有你了，你不会放弃我的，对吗？”
江淮的声音带着化不尽的温柔，说出的话却让我入坠冰窟。
“阿叶，再忍一段时间，我很快就可以搞定姜昭昭了。”
“到时候，得脑癌的就是她了，不是你了。”
“相信我，阿叶。这几个月，你不是也见识过系统的厉害了吗？你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
我站在门外，手中的号码纸被我攥成团。
我蹲下身，强烈的恶心感让我不禁干呕起来。
我大口喘息着，身体的每一处却好似越来越痛。
江淮想要的从来不是沈叶有个健康的体质。
而是想让我替沈叶去死。
七年的处心积虑，江淮想要的从来就是我这条命。
我擦掉眼角的泪水，强迫我自己站起身，一步步远离那间病房。
不用检查，我也已经知道了结果。
我把手里的纸团扔进垃圾桶。
剧烈疼痛的脑袋却冒出了一个想法。
是不是只要江淮的任务失败，系统消失，我就能过回原本的人生？
不用忍受着疼痛，有一个健康的身体，重新去看这个世界？
在疼痛的折磨下，我下定了决心。
我要守住我的健康，守住我的人生，让该死的人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