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抢救无效死亡那天，妻子正在照顾初恋高烧的儿子。

这次我没再和妻子吵架，平静地处理一切。

可当妻子得知真相后，她跪在灵堂前哭得抬不起头。

1

医院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的心咯噔一下。

生命垂危......

抢救中......

一些我从未设想过的词语联系在一起，强加到我七岁的女儿身上。

我打车就从公司往回赶，妻子的电话却一直没打通。

等我到的时候已是傍晚，手术室的灯亮着。

签病危通知书的时候，我的手还止不住的在抖。

茹茹路上撞到了小车，司机和警察正在做笔录。

宋清雅的电话拨不通，短信发了石沉大海。

我脑袋嗡嗡的响。

“您是患者家属？请在这里签字。”

“我们一定会尽力救治。”

接近四小时的抢救，我的心被吊着。

手掌的汗止不住地毛，心脏狂跳无法平静。

手术室的灯暗了。

推开的却是一具没有温度的死尸。

茹茹睡得很安详，脸被雨水泡的发胀。

白色单子下，小小的一只。

嘴唇发青发紫，头发黏在额头上。

我的心像是开了一个豁口，呼呼的冷风灌过。

“死者方茹，年龄7岁。死亡时间......”

“伤势太严重，脑部背部多处受到重创。请您节哀。”

医生拍了拍我的肩膀。

拥挤的医院里，我如坠冰窟。

嗡嗡。

手机响起，沈云晋给我发了一条信息。

很快撤回。

可我还是看到了，是宋清雅的背影。

【雅雅忙前忙后的很辛苦。】

凌晨的夜晚很冷，雨水浸湿了我的衣袖。

生理性的发抖，分辨不出是冷的还是气的。

女儿抢救无效死亡了，妻子还陪着初恋？

我没力气去质问宋清雅，无数个拨打不通的电话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的那扇门，早就为我，为这个家关上了。

2

警察已经把肇事司机带走了，可他们告诉我监控显示茹茹在被车撞倒之前便有些神志不清。

茹茹今年才上小学一年级。

她能得罪谁呢？谁要她的命？

她生出来的时候和巴掌一样大，我都舍不得抱。

现在像个破烂的玩偶，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

巨大的哀恸蔓延到四肢百骸，我裹着茹茹的身躯。

我走之间她还拉着我，嘟囔着嘴：“爸爸，你这次回来给茹茹带什么好吃的呀？”

新买的桂花糕就装在我的背包里，此刻被压扁，看起来让人毫无食欲。

“茹茹，桂花糕可好吃了，爸爸还说要给你买钢琴的.....”

医院的温度比室外还要低上几分，我能感受到茹茹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凉。

快要变得和地板和储物柜和栏杆.....

和那些死物一样冰凉。

等我整理好情绪已经是凌晨，腿麻地站不住，脸上冰冰凉凉的。

我低头看着手机上毫无回应的信息，胸中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去。

我给宋清雅打了那么多通电话，一个都打不通。

她是孩子的妈，是我的妻子。

是她说她会照顾好茹茹的，是她说让我放心出差的。

沈云晋就这么缺人陪着吗？

短短一天，丢了一条命。

宋清雅你就是这么看孩子的吗？

我突然累了，没有了女儿，这个家是真的散了。

3

我坐在医院的走廊边。

身体很累，脑袋却格外清醒。

自从沈云晋回国，宋清雅的心早就跑过去了。

经常去他家串门不说，还把茹茹带过去。

我抹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些。

现在更重要的是找到茹茹的死因。

晃眼的瞬间，看见宋清雅擦身而过。

径直往儿科急诊那边走，手里还拿着保温杯。

脸上是她少有的焦躁。

我跟了过去。

即便心里已经有预设，还是看到了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一幕。

宋清雅扶着沈云晋的儿子沈萧，给他喂粥。

呵呵，沈萧还能喝粥。

可我的茹茹连嘴巴都张不开。

沈云晋拿着手帕给宋清雅擦汗。

宋清雅低着头，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娇羞。

旁人看来他们肯定是一家三口。

宋清雅和我是相亲认识的，相亲当天我就看出来宋清雅看不上我。

谁知道后面隔了两天张口就要和我结婚。

我想和宋清雅好好过日子，即使她对我都是冷冷清清的，我也尽力给她最好的。

结婚后不久，双方父母催着生孩子。

宋清雅死咬着不愿意，一次意外，还是怀上孩子了。

她松了口，说那就生下来吧。

茹茹的出现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礼物，她的到来让我更加坚定了要好好过日子的决心。

生茹茹的过程很艰苦，宋清雅长了妊娠纹。

手脚也肿胀的行动不便，我笨拙地学习如何去照顾她。

不能分担痛苦，我就竭尽全力做到我能做的。

我舍不得让她做家务，茹茹也都是我在带。

渐渐地，宋清雅对茹茹的事情越来越不上心，冷淡的不像是孩子亲妈。

宋清雅在一所中学当英语老师，平时周末也会做家教。

她为了挣钱很拼命，生完孩子之后她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之中，我都能理解。

沈云晋是四年前回国的，我们隔着几公里。

不过沈云晋在投行上班，住的是别墅区。

她告诉我沈云晋是她初恋的时候，不紧张是假的。

我不过是公司一个普通员工。

沈云晋是金融精英人士，工作体面，薪资可观。

前妻死了之后他带着沈萧，上门说亲的人数不胜数。

“我和沈云晋不会再有什么，我有分寸。”

宋清雅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信了。

夫妻之间信任最难得可贵，我当时真以为宋清雅是想和我好好过日子的。

可那之后，她的所有行为都让这句话显得格外虚假，也让信任她的我像个小丑一般。

现在看来，不过是花言巧语，骗我罢了！

我万万没想到。

女儿抢救无效死亡的时候，妻子在照顾别人家的孩子。

甚至急救室之间，就是上下楼。

前所未有的空虚和不安将我吞噬，我想冲过去把沈云晋按在地上，重锤一顿。

更想掐着宋清雅的脖子质问她。

可我什么也没做，我就定定地站在原地。

拳头握紧又松开，一肚子的气没地方撒。

比起撒气，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4

警察给我看了监控。

茹茹是在街边被撞到的。

可是车子开过来之前，茹茹的行为异常，表情痛苦。

手腕和手臂还不停地在流血。

“再往前就是死角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正值梅雨季节，淅淅沥沥的雨不停的下。

茹茹没有伞，就抱着小兔子玩偶，朝家里的方向走。

这些断断续续的线索，我拼凑不出来什么。

“可以再往前倒着看看吗？”

天晴的时候，宋清雅和茹茹一同前往沈云晋的屋子。

等到后面，就是茹茹出事的时候。

显而易见，宋清雅根本没有照看好孩子！

“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出来太危险了。”

下着大雨，茹茹一个人没有伞过马路。

她走的跌跌撞撞，手里还抱着兔子玩偶。

“看这里，司机的时速在三到四十，而且当时刹车及时。按理说不会死亡。”

警察有些忧愁地说道。

司机的行车记录仪也清晰地记录了全过程。

他们的意思是，茹茹在被撞倒之前就出了事情？

我低着头思考。

不管如何，那天发生了什么我定要查到。

还有沈云晋和宋清雅，你们两个也别想好过！

5

我到家的时候宋清雅正在家里收拾东西。

“我要出差一趟，孩子这周是你看。”

我和宋清雅都要上班，我们商量好一人看一周孩子。

可茹茹出事那天，是周日。

“我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你就没有一句要问的？”

“手机没电关机了，是你要出差还是你妈催着回老家？”

宋清雅冷冰冰的开口，叠起一条新买的裙子放进行李箱。

“我给你发的短信你是不是也没有看？”

宋清雅叹了口气，不耐烦道：“我最近在评职称你不知道吗？”

“一天能发八百条消息，能有什么事情？”

我想组织好语言告诉她孩子的事情，怎么都说不出口。

宋清雅电话响起，她看了我一眼，走到阳台去接。

“严重吗？我马上过来。”

....

回头过来后，收拾东西的频率加快。

“我这几天学校研学，出差几天。”

言语之间都是自己的事情，孩子丈夫，宋清雅你是一点都不关心啊。

我冷笑一声：“宋清雅，沈萧病的很严重吗？”

她有些惊讶，随后欲盖弥彰说道。

“你别多想。”

“宋清雅，周日那天你是不是在沈云晋他家？”

她有些烦躁。

“方志峰你要监视我吗？我跟谁交朋友是我的自由。”

“你把沈云晋当朋友？他不是你的初恋吗，你敢说你们没有旧情复燃？”

“我和沈云晋都有家庭了，怎么可能旧情复燃，我有老公有孩子。”

“我问你，周日那天你是不是在沈云晋家里？”

宋清雅推开我，烦躁地朝我吼道。

“方志峰！你把我当犯人审呢？”

“这次又是你的什么把戏？我说了多少次，我和沈云晋已经没有可能了。如果我们之间真的有什么，我会告诉你他是我的初恋，我会光明正大地把他介绍给你认识？”

她指着我愤愤地说道：“你别忘了，你的工作还是沈云晋帮你保住的！”

沈云晋是帮我保住了工作，但他也让我的工作止步于此。

这么多年高不成低不就。

当年公司裁员，是宋清雅非要去求沈云晋帮忙。

那时候我妈生病，家里花销格外大。

我到现在都记得沈云晋的表情。

不屑、鄙视还有傲慢。

我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尽量稳住声音。

“宋清雅，你的孩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