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农夫山泉及其创始人钟睒睒的争议在全网引发讨论，对于这场讨论有弹有赞，也有人趁机造谣炒作，那么这件事怎么看？聊聊我的看法供参考。

大家好，我是关注新闻和法律的老梁。

农夫山泉这波舆情我是看了几天了，老实说一开始不太想掺合，因为我一贯态度是能吃瓜就吃瓜，其实当初联想爆发舆情的时候就有人说你是不是来聊聊，我就说这么大企业没有公关法务么？哪轮到我说话了。但是农夫山泉这波我看到那个茶π跟靖国神社关联，我觉得可以聊聊看法供参考。

这波舆情的源头目前普遍认为跟娃哈哈创始人宗庆后先生去世，之后对钟睒睒的争议就开始了。但是不同媒体描述的源头不一样，有的说是因为挽联问题，有的说是因为钟睒睒曾经因为冲货被开除，有的说是因为娃哈哈曾经跟农夫山泉有诉讼，总之一开始的这部分舆情还是跟娃哈哈多少有点关系的。

但是之后钟睒睒发了一个回应，这里边主要是否认了第一桶金来自娃哈哈以及冲货被开除的事情。

同时我看到有的自媒体收到了农夫山泉的投诉导致视频下架。

那么这之后另一波舆情就上来了，主要涉及的是农夫山泉的“福岛白桃”事件、钟睒睒的儿子钟墅子国籍问题以及目前争议最大的所谓东方树叶包装媚日的问题，注意这些内容就纯粹是农夫山泉自己的争议，跟娃哈哈其实没什么关系。

那么后续农夫山泉也是回应，绿茶产品标签上的建筑图案是根据中国寺庙建筑形象所做的艺术创作等等，反正就是否认媚日。

这个事情各路媒体也都下场发声，尤其是说东方树叶外包装的问题，胡锡进还曾经发文，但是现在这文不见了。

我觉得这个问题之所以陷入舆论混战，问题在于把几个层面的问题掺合在一起说了。我个人理解分成三个层面，提供给大家参考。

第一个层面是查有实据的道德批评。

这里主要是农夫山泉曾经的一些黑历史，比如说“福岛白桃”事件，这都不叫争议，纯粹就是一次营销灾难，农夫山泉这个行为可以说是作死；

另外之前的纯净水与矿泉水之争，这个我虽然不是学相关专业的，但是很显然目前并没有足够的说服力的，那既然当初拿这个作为营销手段，就要承担营销失败的风险。

像这种事情我认为公众是有权利批评的，包括拒绝购买农夫山泉相关产品以及发表对农夫山泉不信任的言论，我不买你总不能强买强卖吧，我不喜欢你总不犯法吧？

倒过来说，农夫山泉本来就有义务接受公众的评价，而钟睒睒先生作为公众人物，虽然说是企业家身份导致的，但是也有一定的容忍义务，对于批评应该虚心接受、诚实回应，看能不能获得公众的谅解。

第二个层面是网络传言的质疑批评。

这里的情况相对来说比较复杂，有的属于暂时没有证实或者证伪，比如说钟先生的儿子钟墅子的国籍问题，暂时没有得到农夫山泉方面的正式回应，网络上众说纷纭，我去港交所披露易查到的农夫山泉招股说明书里，确实标注有一位名字是zhongshuzi的先生国籍是美国，身份是创始人的儿子。

目前公开资料说这个人叫钟墅子，这个名字应该叫少见，有人怀疑是日本人的名字，这个有些牵强了，我印象里中国古代有一个官职名称就叫中庶子，比较有名的是商鞅，在魏国的时候就是中庶子，不知道是不是谐音，钟先生要是方便可以说说。

当然严谨一点说，这份文件是2020年的，现在钟墅子先生还是不是美国籍，这个我们也不知道，曾经有人入籍美国又改回来的，理论上也是有可能的，包括宗庆后先生曾经也拿过美国绿卡，后来也是注销了的。

所以这个问题就有待核实了，虽然说他个人愿意加入哪的国籍是他的自由，但是企业也应该尊重消费者对这个问题的关注，让消费者有根据相关信息选择产品的权利，因为对于一部分消费者来说这个关乎他们的情感。

另外一个传言比较广的，是钟睒睒曾经被开除的说法，这个说法应该不是新的，目前可以查到的最早的网页是2019年的，但是这个说法是彻底的谣言还是表述不准确问题，这个有待确认。

需要明确是，代理关系跟雇佣关系是两回事，最典型的是之前网易跟暴雪的代理权纠葛，网易虽然是代理暴雪的游戏业务，但是并没有跟暴雪有雇佣关系，就算暴雪因为各种理由解除代理，也不存在开除网易任何人的说法。

但是确实钟先生曾经销售娃哈哈的产品，从目前表述看钟先生强调没有“从未在娃哈哈领薪、更谈不上因冲货被开除”，其实主要是否定了以雇佣关系被开除的情况。

当然有的自媒体表述为开除代理商，这个说法应该说是一个不专业的表述，缺乏法律常识，但是否是谣言，可能还要视情况而定，毕竟钟先生自己也承认，当时在海南的货是被几个商贸公司买走了，虽然我也认同冲货这些现代销售理念在当时根本无从谈起，但是这个问题广大公众未必有足够了解，还是建议做更加详细的说明。

当然可能还有其他争议，但是我觉得有一些传言由来已久，或者比较不常见的情况，也不是哪个网友临时编造出来的，作为大企业应该有日常的公关意识和形象维护，有的传言都已经过了民事诉讼的三年追诉期了。

从这里看我会认为农夫山泉在自身形象维护上有明显短板，这种质疑和批评，不能简单地说是网民造谣。

但这就说到第三个层面，穿凿附会的恶意炒作。

这里我想所谓东方树叶媚日的说法是最典型的，相信很多人也都注意到了所谓茶π跟靖国神社有关联的说法，就是往这两个图片上写字，然后硬说跟靖国神社有关系。

首先你莫名其妙给鬼社上边加俩叉子什么毛病？

敢情对不上你先改造鬼社，要这么说可以加东西，那所有汉字都能对得上，我现在什么都不加，咱们把余字放进去行不行？

那华为有个老总叫余承东，咱们可以找几个日本建筑把这三字硬塞进去，那是不是余承东应该改名？

咱们说这跟其他说山是富士山，塔是日本塔的，马是日本马这些还都不一样，这些咱们可以说是有点争议，但多少人家还是拿已经有的东西往上靠。

哪怕说之前那个战马行动，也是把圆形图案单切出来，多少还能让人产生点疑问，咱们也算他动了点脑子。

这个往图案上写字，多少有点弱智了吧？这就完全是硬上，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单纯的指鹿为马。

而且这个问题其实逻辑上断了好几环，首先这些内容是不是日本元素，这是一层；其次就算是日本元素，何以见得就是媚日？照这么说现在产品上不能出现其他国家的元素了，否则就是媚哪个国家的？

要知道现在的很多产品和技术都是有日本元素的，甚至咱们的语言中，比如警察、社会主义、图书馆、消防员，都被认为是从日语传入中国的，照这么说某些人敢不敢去附近派出所，找个警察也拍段视频说说？

而且这个指责非常地离奇在于，农夫山泉有什么理由要媚日？

众所周知钟睒睒自己曾经是首富，你们觉得日本人收买他给多少钱能实现？要给什么好处才能说动农夫山泉冒着被爱国群众抵制的风险，用饮料瓶子宣传日本？倒过来说，这玩意儿能有什么宣传效果？因为这瓶子上有日本元素，然后你喝了这饮料就爱日本了？你觉得可能么？日本那么多文化产品输出，这几天鸟山明先生去世，中国外交部都表态的，还缺一个饮料瓶子宣传？

所以恕我直言，这部分就是有些自媒体恶意炒作了。

当然现在舆论场遇到个问题，上述三个层面不存在互相替代的关系，就是农夫山泉曾经的一些争议宣发，并不能说明猜测和争议也都是真的，甚至弄张图写字都能硬说成是关联鬼社，但是倒过来说，也不能因为有些是恶意炒作和穿凿附会，就说农夫山泉完全是冤枉的，把它过往的一些问题也都洗白了。

现在很多媒体，包括胡锡进等人的发声，我觉得主要问题就在于混淆了三个层面的问题，试图彻底否定对农夫山泉的批评。

法律角度看，这个问题应该是不同方式处理，对于曾今引发争议的事件，农夫山泉应该诚恳表达歉意和认错，并且接受公众的批评，对于一些传言和争论，应该给出更加清晰的说明，消除误会；当然对于农夫山泉公众也有权利依据事实进行批评，甚至如果有违法情况，比如说广告内容违法，可以向市场监督管理局举报。

而对于恶意炒作，则应该从企业维权和平台管理、主管部门执法三方面去进行。

企业维权这边，法律上是有相应的规定，民事层面可以对造谣生事者起诉追究名誉权，当然这里论证损失可能不太好论证，但至少可以要求赔礼道歉、并作出一定的赔偿。

刑事层面有损害商业信誉、商品声誉罪，最重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罚金。我认为如果确实是这次新编造出来的谣言，企业应该走法律途径维权，起诉或者报警，追究带头大V或者重要节点上的造谣者的法律责任。

但这里我再次强调，企业和钟睒睒都有一定的容忍义务，对于流传时间已久、表述不够准确的一些言论，应当更多采取澄清解释的做法，农夫山泉可以考虑办一个新闻发布会，全网直播回应公众关切问题，澄清误解，这跟起诉造谣者本身并不矛盾。

而平台管理层面，则是各个社交媒体平台，应当依法管控相关账号，清理不实言论，目前我看到微博已经开始行动，对通过拉一踩一、恶意关联等方式煽动群体对立情绪的账号进行查处，但这个处理手段目前仅限于禁言，我觉得还是偏轻了一些，其他平台我不太了解，希望能有所跟进。

至于主管部门执法，此前国家发展改革委等15部门联合发文，依法打击蓄意炒作、造谣抹黑民营企业和企业家的网络黑嘴和黑色产业链，我觉得是时候行动起来了，别光说不练。

说到打击网络黑产，我想重点多说两句，这个事儿在我看来多少有点诡异，应该说宗庆后先生确实是中国民营企业家的代表性人物，我也为他的去世表示哀悼，但是宗庆后生前被舆论批判的次数恐怕一点也不比钟睒睒少，比如曾经被举报偷税后来补交的事件，再比如持绿卡出席两会引发的争议，当然他后来基本处理好了税务问题，绿卡也注销了，但是在一些时间段他被骂得也很厉害啊。

说句可能有欠尊重的话，现在是宗老去世有些人骂农夫山泉，万一哪天要是钟睒睒先生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又不定骂的是谁呢。

所以钟睒睒说宗老生前痛恨网络暴力，我觉得是准确的，宗老生前还曾经提过建议，要求打击网络暴力。

我想提醒的是，网络暴力并不仅仅是针对企业家的，而是可能波及到所有人的，实际上在网络上恶意造谣抹黑别人也不新鲜，动不动就说别人不爱国、媚日、汉奸，现在已经成了一种风潮，可能你就是穿了件衣服、吃了口东西、逛了个街、网上留了个表情包，说不定被人拍摄截取下来配合bgm，你也会被骂不爱国的。

在我看来，其中至少有一部分人，并不是为了爱国，而是拿爱国作为一种攻击他人、赚取流量的工具，如果任由他们兴风作浪，所有人都是不安全的。

曾几何时我们指责不爱国还是针对那些穿侵华日军服装去敏感地点故意挑衅的混蛋，之后对于敏感时间敏感地点或者穿着日式服装也开始批评，但是现在越来越扩展到了非敏感时间非敏感地点的非敏感行为，一些穿cos服的都可能被骂，请问照这个趋势以后是否会变成日常生活中也要小心翼翼不被人抓住把柄了么？

你身上长了个红疙瘩是不是说明你小子媚日？不然你这疙瘩为什么是圆的呢？怎么就不是方形呢？俯瞰是不是也像太阳旗？

在这里我想请问，大家觉得爱国这件事是一个严肃的话题呢？还是一个庸俗随意的话题？

指责不爱国、汉奸是一个严重的指责呢？还是一个随意的调侃？

那么严肃话题下的严重指责，是应该寻求实锤铁证，确定之后再作出呢？还是仅凭个人猜测怀疑甚至是歪曲编造就可以作出呢？

那如果我们现在对一个人，仅凭个人猜测甚至是歪曲编造，就说他不爱国、卖国、汉奸，管他叫什么桑、什么太郎，这对于爱国这件事本身足够尊重么？

这究竟是想真心实意爱国呢？还是想把爱国庸俗化来满足自己的私欲呢？那么这种把爱国工具化的风气真的有助于中国的发展么？是否反而会把水搅浑让爱国失去原有的严肃性呢？

以上就是我对农夫山泉相关争论的一个分享，个人浅见难免疏漏，也欢迎有不同意见的小伙儿伴在评论区和弹幕里给我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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