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裴景逊

7月末的东北，青纱帐里的苞米棒 子顶着日见变黄的红樱子，这就是可以烀苞米棒 子吃的时节了，也是东北人常说的临秋黄金季节到来啦。

日落西山时，人们拎着土篮子来到家里的自留地走在垄沟里，观察着生长在垄台上的每株苞米棒子的长势，遇到看上眼的苞米棒 子就上手用手指捏一捏包裹着绿色叶子里苞米棒 子，感觉一下苞米粒成熟的软硬度，挑选到合适的苞米棒子后，用手从苞米樱子处下手一层一层地往下剥下苞米叶子，再确认一下这穗苞米是否达到可以烀着吃还是烤着吃的标准，看好了就下手掰下苞米棒子放进土篮子里，不大功夫就掰了一土篮子青苞米回家。

青苞米棒 子的吃法一般有三种：

一是用大铁锅把苞米叶子铺在锅底，然后，再把苞米棒 子的叶子剥去放入锅里摆好，放水淹过再放一层苞米叶子，点火开烀，开锅后，室内的空气中顿时充满着烀苞米味道，掀开锅盖放一边，用筷子把锅里的苞米叶子扒拉一边夹出一棒苞米，伸手用手指甲捏一捏苞米粒，随手就揪下来一粒苞米扔进嘴里尝一尝，挺香，挺软、口感不错再把锅盖盖好用抹布堵住漏气的地方，锅里的苞米再闷一会，好吃。

第二种吃法，就是烤苞米棒 子，煮苞米撤火后，炉膛里就剩下通红的苞米秸秆炭火，从土篮子里拿出几棒苞米扔进去，烤一会儿再用烧火棍扒了扒了炉膛里的苞米棒 子翻翻个，待炉膛里的炭火呈白灰、黑灰色时把炉膛里的烤苞米扒了出来，用烧火棍敲打几下附着在烤苞米叶子上剩下的碳灰，再用剥下来新鲜的苞米叶子捂在烤苞米的一头拿起来，对着热乎乎焦黄有糊香味的烤苞米吹几口气，然后，用拇指用力在烤苞米棒 子上搓下几粒苞米扔进嘴里越嚼越香。

第三种吃法，那就是把苞米棒 子放在擦板上擦，苞米的浆汁留在盆里，烧点开水，把苞米浆汁倒入锅中就是原汁原味的苞米粥了。

原生态原汁原味的苞米各种做法有那么诱人的香味，引来了放学的小朋友熟练地拿着苞米叶子从大铁锅里捡出来烫手的苞米，用双手包裹着捏着两头还时不时地换手用嘴对着被烫着的手指吹气，那刚出锅的苞米棒 子确实也是太烫手啊！看着黄澄澄，胖乎乎的苞米，伴随着扑鼻而来烀苞米的香味，真想对着苞米棒 子立刻啃上一口，无奈地只能待苞米棒 子凉一会再才能吃。

突然，我在厨房听到了有人大声喊叫的声音：“苞米地里来黑瞎子啦（东北人对熊的俗称）”，顿时，我就一个箭步冲出房门来到门外的土道上，顺着喊声的方向望去，只见东山坡跑下来几位包着不同颜色纱巾边跑边喊的妇女，我跑到她们跟前一看，原来是给大鹅采野菜的邻居，顺着她们手指后面的苞米地头的草丛中时隐时现有一个像小黑色绒球似的小家伙时而四肢着地一起一伏地移动，时而站立在苞米垄边伸出熊掌掰苞米棒 子扒皮啃青苞米呢。

小黑熊的突然出现，对每天上山或去庄稼地里挖野菜的人们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扰民”的嫌疑，让人们担惊害怕。惊魂未定的妇女们看到居民区有人来了，加快了步伐冲上安全的路段，一把扯下戴在头上防蚊子的纱巾，见人就滔滔不绝断断续续地讲述刚才看到黑瞎子的经历。

我从这几位惊魂未定妇女的表述中得知：离这儿不远的苞米地里，突然，窜出来了一只高1米左右，大小也就一百多斤的小黑瞎子（熊），可把这帮上山采野菜的妇女们吓坏了都顾不上采野菜啦，挣命地往家跑，再想问点啥情况也问不出来了。

这时，土道上陆续来了不少邻居，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针对这突如其来，前所未有的情况大家还真是一时拿不出主意了。我看不行啊，立刻召集了有从生产建设兵团返城的还有退役军人，医院的保卫干事和在场的男职工等人商量分析一下并做了分工：熊是国家保护动物，只要在它不伤害人的情况下，不要开枪；小黑熊不会单独出没在苞米地里的，可能还有一只或两只大黑熊在附近活动；三人一组不要单独行动；我带一个灭火弹（硬纸壳圆形直径15厘米高10厘米，中心部位有一个像手榴弹的环形拉环，内装有白色粉末，看到火源后，即拉环直接扔到火源点，爆炸后呈现一片白色粉末烟雾）和保卫干事各佩带一支“六四式”手枪，其他人带木棒和铁盆，发现熊就敲盆用声音吓跑熊就可以啦。大家按照分工各自去寻找应手的家伙什，向着小黑熊出没的东山苞米地进发。

小黑熊出没的苞米地，位于黑龙江省方正县南的德善公社史皮铺东南山下，是省荣军医院家属区的一大片苞米自留地，南临双凤水库和宝兴林场密林中的石砬子，曾经是抗日联军打击日本侵略者的游击活动区，东邻红星林场再往东是转山子林场，这几个林场都是森林茂密，地属张广才岭山脉的丘陵地带。

冬天，在这儿的雪地经常看见野鸡，狍子的踪迹，但好长时间还真没听说过有黑瞎子出没。

我们根据采野菜妇女回来讲述的位置，大家拎起家伙，东张西望，提心吊胆地搜索着前进来到了这片苞米地头，驻足一看，几乎看不出有杂草倒伏的迹象啊？但看到了熊踩踏过的垄台上真有几棵苞米歪歪扭扭地垄沟里散落着几穗青苞米。

再往地里走几步，青纱帐涌出的蚊子见人就叮，它可不像城里的蚊子：先盘旋一会找准人的裸露部位再表演一个俯冲式攻击叮人吸血，蚊子的这波操作多多少少还有那么一点点文明的操守；地里的蚊子那些有这些讲究啊，它只要看见人就用轰炸机群式的编队，采取短、平、快的战术动作速度扑面而来，这时人群中已有人中招了，手舞足蹈地用手不断地在脸上呼噜几 把，被蚊子叮咬的部位奇痒难耐，伸手拍打肢体裸露部位和后脖颈一阵后，大家各自为战地消灭蚊子战斗还在继续，翻看手掌心已血迹斑斑还附着被拍的粉身碎骨的蚊子，蚊子越战越勇，不一会儿，人们就败下阵来迅速地撤出了苞米地。

经过大家在苞米地附近一番认真地搜索中确实没有再发现小黑熊的踪迹，咱们也不撵它了，那就在此用力地敲一阵子铁盆吓唬吓唬它得了！“铛、铛、铛，铛、铛、铛”人们在敲打声中宣泄着被蚊子叮咬的无奈。我用右手环指拉开灭火弹上的拉环，反手握住灭火弹用力地向地头扔去，随即传来了“砰”的一声爆炸声，草丛中泛起一小片白色的粉末烟。

经过大家这么一番折腾，估计小黑熊也被吓跑了吧？大家也没有胆量再想往苞米地里钻了，也真担心小黑瞎子或老黑瞎子说不定在青纱帐里那个地方猫着（躲着）。突然，冒出来对着人拍上一熊掌，再伸出舌头往脑袋上舔一下，然后，一屁股坐在人身上在地上摩擦一番那就要人命啦，想想都有点心悸，别找啦！一行人原路返回。

今天，这只可爱的未曾谋面的小黑熊可把居住在这一带的人们吓了一大跳，人们对野生动物即害怕又好奇。夕阳下的庄稼地也是野生动物与人类和谐共生共存之处。

本文作者裴景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