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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忍年纪渐大,精力明显不济,他开始寻找继承衣鉢的人,门下的法如、老安、神秀、玄赜、智诜等,各个都很出色,但如果安排不当,也是件麻烦的事。
门人的面孔一张在弘忍的眼前闪过。
他将门徒的性格、作为一想过之后,仍然难以定夺,这里还有一关键处,因为一些对衣钵有野心的僧人,不甘居于人下,这就使得衣练继承人,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了。
入门未久的惠能也弘忍的考虑之中,因为这位貌不惊人的年轻人,时有惊人之语,悟性之高,当在那些成名的弟子之上,但要将衣鉢传给他而又不会引起弟子的争议,弘忍也颇觉困难。
神秀知道师父这段时间将作十分重要的决定,具体的内容是什么,他还不是很清楚,所以神秀虽然想为师父分忧,却也无法安慰师父。
这日清晨,弘忍起身做早课,眼前是看了无数遍,每个字每句话都印在心里的《楞伽经》,但心中所想,仍是衣鉢传人的事情,而衣鉢传人首重的是要能够深解禅意的人。平素谈释,众弟子各抒已见很难有高下之分,若是自己出道题目,谁能答得圆满,谁便得衣鉢,这样自不会有人有异议。
弘忍想到此处,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叫来执事道:“我有要事召集群僧。”
执事僧听后赶紧去集合大众。
近千名僧人齐集大雄宝殿,这种情景一年中难得出现一次,所以大家都知道有事将要发生,神情十分严肃。
法如、神秀、老安等人在第一排,神秀坐在佛陀的法像前,抬头向上望时,彷佛佛陀对着他微笑说法。
过了很久弘忍还没有出来,众僧中年轻的僧人忍不住耳语起来。
于是,神秀带头念起《楞伽经》。一时间,大殿中诸般鸡声尽去,只有远处的山中几只山雀在和着梵音。
两名执事僧扶着弘忍走进大殿,弘忍的身影一出现,众僧即停止念经,将目光投向弘忍。弘忍的目光慢慢地从弟子们的脸上一一看过,目光中饱含着深意。
弘忍走得很慢,弟子们的心也随着他的脚步下沉。终于,弘忍走到了法座上盘膝坐好,道:“你们再念,再念。”
众僧都是一愣,因为弘忍这么急地将所有的僧众都召集起来,应当是有要事,不会仅仅要听他们念经而已。
神秀最先反应过来,立刻又接着念了下去。
弘忍听得千名弟子齐声念出来的声音,不由得眼眶有些湿润。他将手一举,众弟子立刻停住,纷纷望着弘忍。
弘忍道:“我年岁已大,弘扬佛法的重任,便将落到你们的身上了。”说着,他顿了顿,环顾四周,看弟子们有什么反应。果然,年轻一些的弟子听到这话便忍不住了,议论的声音立刻响起,有些弟子则表露出哀伤之情。
而在前排的法如、神秀虽然心中哀痛,却没有表现出来。
弘忍看了看,然后抬高声音道:“你们大多数人跟我学佛已经有些年头了,怎么到这时候还看不开,了却生死乃欢喜之事,弘法利生为佛门弟子责任,若连这都看不开、做不到,出家又所为何事?”
此言一出,全场又是一片寂静。
弘忍接着道:“我身上的这件袈裟,就是当年佛陀交给迦叶祖师作为禅宗传法的信物,并由达学祖师带来的。”说着,弘忍轻轻抖了抖身上的袈笑,那裂装立刻发出一阵柔和的光。
“袈裟虽然可贵,但更可贵的是佛陀交付迦叶祖师的正法眼藏,那才是我们禅门的至宝。”弘忍话头一转,继续道:“现在,我将禅宗心法和袈裟传付下去,以廷续我禅门法脉。”
群僧立刻议论起来。
“现在,我要你们将这一生中所理解的佛法写成一首偈子,交给我,谁写得最好,就将衣鉢传予他。”言毕,弘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神秀抬头时,看到弘忍的脸上流下一道道汗珠,尽管尚是初春,衣衫重湿。可见说这些话时,弘忍用了多少气力。
明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