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时，有一个顿悟法师，俗姓蔡，是赵州人。他未出家前，在二十岁时妻子去世，因为夫妻感情至笃，他每天都为丧妻之痛而哭泣。

有一天，一位老和尚来到他家门口请求施舍食物，蔡某说：“我刚刚失去了妻子，日夜哭泣，几乎活不下去，哪有心思做饭，你怎么还要来乞食呢？”

老和尚说：“活着的人对死者感到痛苦，死去的人对生者感到遗憾，生死存亡，只是先后顺序不同罢了。我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我不再悲伤。”

蔡某说：“夫妻之间的感情，生死都在一起，如同一个身体，突然失去了身体的另一半，我为什么不能悲伤呢？”

老和尚说：“人活着的时候，耳朵、眼睛、手、脚相互协作，形成一个整体，但一旦呼吸停止，这些器官就会分散开来，不再相互协作，更何况是两个人呢？”

蔡某听了这话，突然领悟了，说：“名利的得失，足以削弱我真正的主宰；爱恨和欲望，足以扰乱我真正的本性。生命如同暂时寄存，死亡如同回到家乡。”

于是他向老和尚行礼，愿意成为他的弟子。老和尚给他取了法名“顿悟”，并为他剃度。后来，顿悟法师南下去了江州的东林寺。

有一天，知郡王郎中对顿悟法师说：“修行的人想要去天上成为天人，应该怎么做？”

顿悟法师回答：“会得东来意，即是西归意。”太守问：“谁能理解？”法师说：“好日子的法会能理解。”

太守说：“云门禅宗坦率明白，法师的门不严密，主人不在家。”

法师说：“我的家门永远不关闭，进门的时候就像到家了一样。”太守知道法师不是普通人，对他非常尊敬。

法师于是告别了寺庙的众人，进入广山，建了一间茅屋坐下。不久，法师坐着就圆寂了，他在墙上留下了一首诗。诗中写道：

精神若还天，肉骨又还土。

上下都还了，此身元是主。

惟有一点云，不散还不聚。

纵然却还来，未脱寻常母。

若更善修日，西方是吾祖。

精神如果回到天上，肉体和骨头又回到土里。上下都归还了，这个身体原本就是主人。只有一点浮云（心识），不散也不聚。即使再次回来，也还没有离开平常的母亲。如果更加善于修行，西方就是我的祖先。

作者刘斧评论说：佛教的学问，由来已久。有些人天性迟钝，一生都没有什么收获。现在看顿悟法师因为一句话就领悟了至高的道理，难道不是很了不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