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地说,陈章不是第63军空降来的干部,他是第63军的老人,不过离开这支部队有一段时间了。
陈章,字戎光,广东省罗定人,1902年生。陈章出身名门,其祖父被钦赐为“翰林待诏”,其府第名叫“内翰第”。章弟兄三人,陈章为次,原名陈豪章。
陈章于1918年,参加民军,后调穗改编。章身材魁梧,又有文化,进步较快,于1921年,章考入福建漳州炮兵讲习所,后转广东陆军讲武堂。1923年毕业后,追随陈济棠,渐升为营长。1928年春,陈章奉命开赴罗定金鸡剿匪,战至最后,百余亡命匪徒据守碉楼顽抗,章亲率两名士兵,挖洞接近碉楼,以浸透煤油的棉絮,点火攻敌,全歼匪徒,击毙匪首。陈章的右手亦被土匪击中,致残,从此行文,言“陈章左书”。
1929年3月,粤桂之战中,率部坚守阵地有功,战后破格晋升为第59师235团团长。4月底,粤桂停战,联合反蒋,章升任第1集团军独立第2旅少将旅长。1933年,率部入海南岛,“围剿”琼崖红军。1936年7月,叛陈(济棠)附余(汉谋),旋升任第62军152师师长,仍驻海南岛。
1938年10月,奉命率部日夜兼程奔赴从化县太平场,与日军激战数昼夜,力阻日军北犯,激战中,日军飞机低空助战,陈章用自动步枪击伤日机1架。1941年1月,升任第63军中将副军长。12月,率部援港。1943年,入陆军大学特别班7期学习,1946年毕业,调任整编第62师副师长,在山东与解放军作战。
等到他再次到第63军任军长时,虽非物是人非,但也是今非昔比了,整整五年时光,部队几经重组,人事多有更迭,现在的第63军与的抗战时期的第63军已经是大相径庭了。关键是该军三个重要人物却又是另外一番模样。
第152师师长雷秀民,字秀明,号孝敏,生于1903年,广东台山人,日本陆军士官学校21期毕业。是粤军老人,从其回忆录言语间表露出的情感来看,他对于陈章的人品、作战能力,均不认可。认为陈章这个人,骄傲自满,志大才疏,德不配位,指挥打仗有点不着调儿,打心眼里看不起陈章这个人。或许他认为,只有他才配当第63军的军长吧。
第186师师长张泽深,同样是一员粤军老将,在粤军中的资格很老,是有名的“张老黑”,不仅脸长得黑,还留了一摄日本鬼子式的黑胡子,让人难以接近,部下都称他为“黑鬼”,为人奸滑、老辣。而“张老黑”之名,为陈济棠、余汉谋时代就广为流传了,足见其资格之老。
而第63军的参谋长宋健人,则是一个传奇式人物了。宋健人,字润天,1907年生,黄埔六期、陆大七期毕业。他是江苏新沂窑湾镇人,在哪儿啊?就在离他们驻守之地新安镇不远的运河边,也就是说,这位宋参谋长回到家门口当官来了。
这个人,是早期的共产党员,大革命时期,曾在家乡任过区长、公安局长等职,他没有叛党,也没有脱党,而是因为党组织“停工”,他的党籍就挂在那儿了。宋健人在陆大学习时,结识了段君宇、贾亦彬等思想进步人士,也结识了陈章,毕业后随陈章到第63军任参谋长。宋健人手中并无兵权,更无旧部,在第63军他才是个真正的“外人”,根本施展不开。至于后来他策应国民党伞兵部队起义精彩的故事,就和我们今天的故事无关了。
其实,看懂陈章这个人能力平平的,不仅有老长官黄国梁,部下雷秀民和张泽深。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是我们前文介绍过的第64军军长刘镇湘。刘镇湘这个人,给人最后的印象大抵来自两个故事,一则是穿将军服上战场搏斗,二则是沈醉先生对其在战犯管理所里的描写,不用说,刘镇湘就是沈醉笔下的那几个“惹不起”之一。但这个人,不能说不会打仗,也不能说没有乡土感情。他对于兄弟部队第63军的临阵换将,甚为担忧。
然而,更为之担心的还是黄百韬,他带领众将领,匆匆赶到第63军军部,为新任的军长举行“布达式(宣布就职仪式)”时,礼貌地请陈章讲上几句,陈章便信誓旦旦地说:“我们广东部队,从南打到北,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共产党,没什么了不起,接下来,我将带领弟兄们,打胜仗,打大胜仗,直到打败共产党为止!”然后又大讲特讲了一番他对战争的理解,以及打败共产党的“妙招”,无非是蒋介石那个《剿匪手册》小本子里所记内容的山寨版。
黄百韬心中暗自叫苦,既不知彼,也不知己,何来大将?临阵换将,军之大忌啊。第7兵团先覆亡者,非此公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