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7月份的郑州可谓多灾多难,先是一场暴雨,让整个城市几乎陷入瘫痪,截止到8月8号,我写这篇稿子的时候,郑州地铁依然没有恢复通车,更加雪上加霜的是,郑州又迎来了史上最严重的疫情,目前整个城市已经经历了3轮的核酸检测。
即使如此的多灾多难,在平凡人的生活当中,你依然没有看到生活的艰难。
凌晨3点,我们被安排核酸检测,因为是邻居的缘故,大家互相打着招呼,问候攀谈间隙就把自己的核酸给检测了。一切井然有序,完全没有灾难来临前的慌乱。
可是通过聊天中了解到,很多人已经被迫选择“在家办公”了,大家不要看到“在家办公”就觉得很爽,吹着空调,吃着西瓜,不用出家门,工资就到账了。
郑州以中小型企业为主,能帮你交社保的,说明这个企业还够情分,大部分企业所谓的“在家办公”是分文没有的,和“停薪留职”没有什么区别。
中午点了一份外卖,送餐的不是“小哥”,而是一位中年大叔,看着生疏的动作,我于是好奇问,怎么干起了外卖?“外卖大叔”告诉我,单位被封了,现在送外卖还房贷。随后他就和我聊起了奥运会,满脸的自傲与荣耀,与他当下的生活似乎毫无瓜葛。
这是最好的时代在历史上我们拥有过“荣耀时刻”,比如百家争鸣时期,群星璀璨;唐朝让中华大地成为世界上经济、文化中心。但是这些荣光都离我们太遥远,不能构成我们当下的骄傲与自豪。
今天,世界舞台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让我们再次感受到成为世界强国的可能。本次奥运会就是我国综合实力增强的体现,过去我们用举国体制,在某些冷门项目上获得奖牌,现在无论是我们的传统优势项目乒乓球、羽毛球,还是西方擅长的游泳、马术我们都取得了优异的成绩。
在历史上,美国在奥运会上也获得优于欧洲各强国的成绩,起初也不被欧洲人认可,他们带着固有的偏见,把美国人当做“土豹子”、野蛮人看待。
这些由爱尔兰乡巴佬组成的美国人自己也极度不自信,甘愿拜倒在欧洲列强膝下,充当小弟。可是两次世界大战打下来,骁勇善战的美国人发现,欧洲人真不经打,还是尚武的美国人更厉害。
历史来到2020年,虽然美国那边一团糟,但是他们依然相信自己是这个世界的老大。就像奥运奖牌一样,我们逐渐逼近它,超越它,我们相信,翻越这座大山,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近些年因为核武器的威慑力,大国之间不会再发生大规模战争,也就是说我们不会有一战、二战那样一朝逆袭的机会,可是这次全球性的疫情危机,不亚于一场世界性的大战,无论从动员规模、伤亡人数,还是经济损失上,都堪称一场世界大战。
历史的机会往往出现在危机当中,没有第二次世界大战,美国跨越不了大萧条,也不可能实现大规模的产业升级。
在1942年,也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夕,美国一家造船厂需要8个月才能造出一艘货轮,但是当二战爆发之后,几个星期就能够顺利完成,除了组织协调能力的提升,还有被激发的爱国热情。
最令人惊奇的无疑是福特工厂,在二战爆发前,用了近一年的时间才生产出一架B-24轰炸机,可是到了1944年,竟然能够每小时生产一架B-24轰炸机,因此福特也被誉为“世界上最伟大的车间”。
这种通过危机所激发出来的劳动效率提升,并不会随着危机的解除而消亡,反而会大规模推广,比如二战时期,罗斯福任命指挥官克努森组织后勤生产,战后他将规模化生产应用到福特流水线上,让福特能够每天生产500辆汽车,这也被当时称为世界奇迹。
同时战争时期留下大量的车床、铣床、刨床等大量工业母机,从军需生产转向民用工业,直接让美国工业生产在战后翻了一番,不但有规模,品质也大幅提高。
郑州此次暴雨,很多人见到一份《待救援人员信息表》,这份可以多人在线编辑的文档,在不到24小时,被访问超过250万人次,包括5号地铁线被困信息,也第一时间出现在这份表格当中。
这种简易的、大规模组织协作的方式,在暴雨之后也将会留存下来。
不要小看这种小的微创新,一个企业就是通过层级的方式把人组织起来,然后进行管理,虽然多了管理成本,只要管理成本低于交易成本,这个企业就是成功的,如果一个大社会能够做到高效的组织协调,未来或许真的没有企业,只有“在线表格”,社会效率将极大提升。
危机给我们带来哪些变化?生在当下的我们是看不清的,之后回顾历史之后,才能够理解当下历史意义。
当初八国联军进中国烧了圆明园的,在当时百姓眼里只是“朝廷又出了一档子事”,和隔壁村母牛下了一头崽,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可是我们回望历史,“这档子事”却成为中华民族民族自信心滑落的开始,“打不过洋人”逐渐成为国人的共识,随后马关条约的签订,更让国人自信心毁得一塌糊涂,自己的小弟也不如。
今非昔比,此刻我们就像二战时期的美国,整个国人爱国热情被点燃,我们不害怕眼前的危机,我们相信,未来肯定属于我的。
眼前的迷茫我们在对未来充满信心的时候,也不能不低头看一下眼前的苟且。
和我开篇遇到的那位外卖“大叔”一样,虽然我们每个人都充满希望,可是却被眼前的困境逼到墙角。
身边很多工程师朋友,收入待遇始终上不去,却看到消费品不断上涨,同事刚才还说:房东又催要房租了,说下个月要再涨500;邻居家的孩子马上要初三了,问我考不上高中怎么办?上不了大学,是不是要进工厂打工?小时候的玩伴,一个40岁的老男人,问我要不要去跑外卖?
996、社畜、打工人、困在系统里的外卖骑手、内卷、躺平,虽然每个人面对的问题不一样,但是大家当下的情绪是一致的,年轻人越来越感觉到生活的不易,越来越感觉到生活的迷茫。
尤其是没有“上车”的年轻人,买不起大城市的房子,回到小城市又缺乏工作机会,两难之间,不知道如何取舍?
如果你在2000年左右,来到北上广深这样的大城市,依靠自己的努力,一个月的工资或许能够买一平米的房子,可是如今,哪怕你拼了老命,一辈子挣的钱也买不了一个卫生间。
如果按照最新的招生政策,50%的学生要进入技校学习,隔着屏幕都能够感受到企业遇到的困境:不要再培养大学生了,工厂已经招不到人了。
拿我们企业为例,能够在厂里呆1年的都算老员工,更不用说那些走马观花的新员工了,可是就算把这些年轻人赶出大学校园,他们真的可以进入工厂吗?
我想大家都很清楚,之所以不进工厂,除了逼格鸽子笼非人环境以外,最重要的是薪水实在是太低了。拿我的发小为例,他在工厂里从白天干到晚上,到手的薪水只有2800,这样的薪水想去养家实在是太困难了。
发小到目前为止,工作过不下50个工厂,制衣的、做模具的,最多的就是普工,时间最长的工厂是3年,其余大部分不满一年。离开的原因很多,不把工人当人的老板,不分昼夜地高强度劳动,没有空调的宿舍,让你干呕的机油,还有永远不涨的薪水。
发小说非常羡慕我们这种有技术的“高工”,可是我没有告诉他,作为干了十年的机械工程师,已经6年没有涨工资了,几年前工厂搬到郊区,每天凌晨5点就需要赶往工厂,10点之后才能回到家,别说照顾家里,周末能休息片刻都是万幸。
据国家统计局一份调查报告显示,我国有超过73%的企业都面临招工难的问题,尤其缺乏技术型人才。
外卖、快递等行业分流了大部分年轻人,这些新行业的平均薪水要高出普通工人20%,而且这些新行业普遍采取的是日结,不必担心老板压工资。
很多人知道我在郑州工作,就问我富士康的待遇咋样?我说富士康获得了郑州市最佳雇主的称号,我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富士康虽然在深圳不受待见,因为深圳不缺乏优秀的企业,可是富士康来到郑州就是“降维打击”,加班是有加班工资的,最重要的是每月按时发工资。
别看标准如此之低,郑州绝大部分企业做不到,更不说再遭遇暴雨、疫情了。
本就不高的标准,又被拉低了。
试问这样的工作条件,这样的工作环境,你有勇气让自己的孩子再重来一次吗?所以当听到自己的孩子如果考不上高中就只能进工厂的时候,很多人是绝望的。
在德国,确实有超过65%的初中生,放弃高中然后直接进入职业学校,可是我们要看到,德国普通工人的工资一点都不比大学生差,而且他们拥有一条畅通的晋升阶梯,拥有一段工作经历之后,可以继续进入高等学府深造。
这些产业工人之所以能够在企业里干到退休,除了一份体面的薪水以外,还有那份对工人的尊重,绝不会因为暴雨、疫情等因素停发薪水,随意加班,任意克扣工资。在德国,员工离职率不超过2%,拿西门子为例,有很多超过60岁的老员工,工龄在40年以上者比比皆是。
如果有这样的待遇做保障,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担心孩子的未来呢?至于上大学与否,只是一项选择罢了,无关乎未来。
总结我们一直说,2020年是最困难的一年,可是现在回头看,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全球变暖,气候灾难频发,疫情常态化,都将恶化我们的生存环境。即便如此,我们依然能看到洋溢在每个人身上的乐观心态,我们遇到了最好的时代,只不过眼前有些苟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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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眼前有些苟且,但是我们依然相信未来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