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我们一家三口决定先去两个补习班看看情况。儿子带路,我们先去了西关那家。
龙翔路中段路西,一幢破旧的三层小楼,好像只有一间房的宽度,北边与邻家的三层小楼连脊,一楼朝东是临街商铺,南墙边有一个小路口,南墙上贴有美术补习班招生广告,并介绍有三个考生曾经从这里考进了本科院校。但并不显示哪年考走的,也就是说,这个补习班至今一共送走过三个学生。
既然来了,我们索性找一找教学场地看一看具体情况。从南墙边的路口绕过去,楼的西侧有一条一米多宽的小巷,拐角处有一扇锈迹斑斑的铁皮门,门口的墙边贴着一张一拃多宽一尺多长的红纸条,上面写着“美术班在三楼”几个字。孩子伸手向外拉开,露出里面的楼梯。她妈前面走,孩子跟进,我随其后。一直上到三楼,右侧一扇小门紧闭着。
“嘣,嘣。”她妈敲了两下门,没人回应,孩子又敲两声,还是一片沉寂。我说:“走吧,没有人。”我们刚下几步台阶,听见“吱扭”一声,上面的小门开了。我回头一看,一位六十岁出头的男子,高高的个头,面目清瘦,五官端正。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位生活简朴、和蔼可亲的老教师。
男子探出头正想说话。我先问了一声:“你这是美术班吗?”
他说“是哩,是哩,进来吧!”
一边进屋,我一边问:“老师贵姓?”
“免贵姓谢。”
“你这个班办多长时间了?”
“我这班几十年了,我是西环学校的美术老师,每年暑假都办的有班。”
我说:“光是假期,平时没有吧!”
“平时星期天有。”
这间大屋摆着十几张课桌,黑板靠西墙。南、北、东三面墙上贴满了清一色八开纸大的学生画稿。我从南墙开始,粗略地浏览一遍,发现大多数习作笔迹曲折交错,铅笔打过的暗影斜线,均显出短弧形状态,笔法散乱而无力。只有北墙上一幅“习作”稍好一些。
西关美术补习班
我指着北墙上的那张画稿说:“教室里贴了这么多画,我看只有这一张还像回事。”
万万没有想到老师接了一句:“那一张是我画的。”
我又问:“这些学生习作都是学多长时间能画这样的?”
谢老师说:“有一个暑假班上完的,也有学过几年的。”谢老师很诚实。
我心里自然明白:这样的补习班是教不出什么成绩的。
但我却说:“孩子想学美术,我先带他出来看看,学不学没有定下来。”
谢老师说:“愿意学了成过来了。”
我又说:“咱们这城里边,有几家美术班?”
谢老师说:“经常办班的就两家,十字街那边还有一家,想去看了去看看。”
跟谢老师告别后,谢老师把我们送出门外。
刚出门儿子就问:“这中不中啊?”谢老师还在门口,我自然什么都没说。
下到二楼的时候,贱内突然说:“嗨,忘了问他多少钱了!”
我说:“不用问了。”
下去楼梯,儿子迫不及待地又问:“这儿不中吗?”
我说:“去那边看看吧!”
孩子带着失望的口气说:“那边可贵呀!”
我说:“要想学的话,别讲贵贱了,这地方不行,一看教室里那些画作,学跟不学没啥区别!靠这个考学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