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哥哥一家看不起我。

哥哥的儿子骂我儿子是龅牙，称我儿子身上有猪圈味道。

嫂子送过期护肤品给我媳妇，还怪我媳妇不懂感恩。

一碗水端不平的老母亲想把父亲留下的家产全部留给哥哥。

一家人咒我穷，骂我妻，欺我儿。

某天我终于卸下心底的包袱，拾起牛粪，将嫂子的头按到里面，笑说，

「嫂子，牛粪的味道好吃么？」

1

「妈，我们回来啦。」

正午时分，一声尖锐的女高音划破村里的宁静，哥哥嫂子从城里回来了。

「哥哥嫂子回来了，快洗洗手，饭快好了。」

我媳妇擦了擦脸上的汗，手上还拿着抹布连忙从厨房跑出来。

「弟妹，这门口的灰尘你扫一扫啊，一层灰蒙蒙的，我说你闲着天天在家又没事，眼里怎么一点活儿都没有啊。」

嫂子摆弄着她跟妖精似的尖尖的五颜六色的指甲，又在挑剔。

「你眼里有活儿，你扫啊！」

见不得有人欺负我媳妇，家门口的地面我每天早晚都会扫落叶，要是不扫早就进不来人，嫂子爱挑刺的性格让我从她进门时就处于戒备状态。

「你看你这弟弟，一点都不晓得尊重人。」

嫂子朝我翻了个白眼，转头偷偷跟我哥吐槽。

我叫林立，我哥叫林泽，我们相差五岁，都已成家多年。

我哥自幼学习成绩优异，考到大学后就在城内买了房，娶了当初中老师的嫂子，后又在国企工作，两个人的工资都月月过万。

我留在农村，照顾年迈的老母亲，娶了邻村的刘翠，承包了几亩果园，这几年也慢慢有了起色，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

「航航，快来，我的心肝，看奶奶给你留了啥好东西。」

我老母亲前一秒还在床上躺着由我们伺候，转眼就起来精神抖擞地牵着侄子往屋里带。

我看了看站在旁边眼巴巴望着他们进屋的儿子，摸了摸他的头。

明明都是她的亲孙子，老太婆就非得当着一个的面毫无顾忌地偏袒另一个。

2

老母亲从小就一碗水端不平，小时候家里买的月饼桃酥等零食吊在高高的房梁上只偷偷拿给林泽吃，也只给林泽买衣服。

我从小到大都是捡的林泽的旧衣服穿，让当时初中的我辍学外出打工供哥哥读书。

我跟哥哥都娶了媳妇，都生了孩子。

侄子去年得意洋洋地拿着一个红包在我儿子面前炫耀，说他的红包可以买10个加特林，我们家儿子就一张50。

类似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每每我气不过想找老太婆算账，都被老婆拦下。

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我们一家三口还陪在老母亲身边，可远香近臭，老母亲偏袒大儿子这事在我们村都出了名。

我跟老婆一起张罗了一桌饭菜，再怎么样，回来是客，我打算进里屋喊他们吃饭。

一进门就听见侄子在笑我儿子，

「大龅牙，你身上好臭，一股猪圈的味道。」一脚直接踢在我儿子身上。

「你再说一遍」，我怒不可遏，冷着脸一把抓起侄子的肩膀质问。

「小孩子打打闹闹，林立，这是你亲侄子，你这是干什么？」林泽站起来拉过侄子。

「一家子没教养的。」嫂子连忙把侄子拉进怀里对我训斥。

「林立，你哥嫂难得回来一次，小孩子不懂事，你莫太计较，走走走，一起去吃饭。」老太婆牵着侄子拉着大儿媳，轻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

他们一家人加一个老太婆，眼睁睁看着侄子欺负我儿子，连句道歉都没有。

3

菜还没上齐，他们一家就已落座吃起来。

我老婆在厨房准备着最后一道菜，我故意大声对着厨房说，

「媳妇过来吃饭，再不吃就没你的份了，自己张罗一桌子菜，别到头来一个都没尝到。」

林泽闻言讪讪地放下碗筷，老母亲边给侄子夹菜边说道，

「菜冷了就不好吃了，家里又没外人，等啥呀等，吃吧。」

嫂子跟侄子从头到尾就没放下过筷子，林泽没动筷子，他知道我的脾气，再吃下去下午我可能会掀了桌子。

媳妇端出来最后一道菜，坐下后轻拍了下我的肩膀，我知道她是在责怪我不该讲。

吃到中途，嫂子突然开口问我媳妇，

「弟妹，上次送你的那套护肤品怎样，用了么，那可是高端护肤品呢，别人送你哥的，我都没舍得用。」

我正打算说点什么，媳妇在桌下偷偷踢了下我的脚，

「用得好着呢，谢谢嫂子。」

「那就好，我觉得这人吧，就算每天生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但是好歹也这么大年纪了，基本的人情世故也得懂啊，」

媳妇无辜地看了看我，估计又在自我怀疑哪里没做到位。

「你老公，刚刚差点要打我儿子！」

嫂子估计看她不懂，直接挑明。

我没作声，放下筷子静静看着，想看看她到底作什么妖。

「妈妈，刚才哥哥说我是大龅牙，还说我身上有猪圈味道。」儿子跟我媳妇告状道。

「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孩子不懂事，大人也跟着不懂事么？」林泽吐着一口官腔训斥人。

4

我等来了林泽的态度，直接爆发。

「你说谁不懂事？」我盯着林泽说道。

「你儿子先踢我儿子，骂我儿子，你们眼睛是瞎了么？」

我顿了顿，林泽还想开口狡辩些什么，我直接爆发。

「你们过年过节空手回来，我们哪次没尽心尽力伺候？

「到回去时就塞满满满一后车厢的东西，腊鱼腊肉腊鸡腊鸭，火腿鸡蛋，甚至屋后头的青菜都得薅一口袋回去！

怎么着呀，你们那里没超市啊还是闹饥荒啊？」

「那是妈给我们拿的，那点东西能值几个钱。」林泽涨红了脸狡辩。

「妈给你们拿的？你们给妈拿了什么？」

「妈一没收入二没社保，大家都知道东西都是我们买的！」

「妈身体不好，每年都至少去医院两三次，住院吃药你出过一分钱没有？」

「你不仅没出，十几年前老屋那边的土地被征收妈得了十万，你连夜从城里赶回拿着这钱在城里买房！」

「你在城里成家立业了，赡养妈的责任你倒是一点都不想负担了！」

「就天天想着做个口头孝子，回来蹭吃蹭喝还带拿。」

「你们就是嫉妒我们在城里安家，怪只怪你没本事，只能一辈子呆在农村里走不出去。」嫂子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你们没那十万你们能买房？」

「嫂子，你送给我老婆的护肤品让我老婆脸上长了一脸疙瘩，差点毁容！」

「我们不识货，我们难道还能不识字？」

「过期三年的东西，还送来恶心人，亏我老婆还帮你们说话，说你肯定不是故意的。」

「她们八百年不带东西回，这次突发善心带一个护肤品回来，单单就带回那么一个东西，你觉得他们会不知道过期了？」我对着老婆说道。

「混账东西，你老母亲还在这呢，把你老娘不当数！

东西是我给他们的，钱也是我给他们的，你在这里算老几？还敢跟我大儿子叫板！」

老太婆杵着她的拐杖，就要往我的身上呼过来。

5

「您既然这么喜欢您大儿子，您跟他们生活去啊，让他们孝顺你啊。」我接住老太婆挥向我的拐杖，朝她说道。

「儿子，这逆子的家我呆不下去了，今天我就跟你走。」

其实老太婆早想跟着自己喜欢的大儿子去享清福了，只是林泽一直没接过她，她也不好开口。

「妈，最近我老丈人丈母娘要过来看病，屋头小，住不下啊，您放心，过些时间我就过来接您。」

林泽连忙拒绝，他慌里慌张地叫嫂子拿上包带着侄子，开着车走了。

想必这次撕破脸了短时间内他们是不会再来了。

我松了口气，看向媳妇，没想到媳妇也是一脸松快的表情。

也是，每逢年啊节啊甚至周六末哥嫂都得从城里回来，回来了我们就得听老太婆的话在家伺候他们。

伺候不说还得受他们的挑剔，想必得罪了我媳妇也可以落个轻松。

自从把林泽他们得罪后家里的老太婆对我们更看不上眼了。

天天嫌弃我媳妇烧菜没有味道，卫生没有做好，在家里动不动就用拐杖打人。

我在家的时候情况好点，我在果园的时候老太婆就指挥我媳妇做这做那，媳妇除了白天在地里的时候其余时间都被老太婆压榨。

我让媳妇在家里留好饭就跟我一起去果园不管老太婆，等儿子放学再回去，媳妇心善，怕老太婆一个人在家里有什么意外，偏要守着她。

老太婆也不疼自己的亲孙子，儿子在家写作业都要被她骂，骂得极其难听，说他哪里都不如侄子，以后只会像他爸一样没出息。

6

这天，儿子因为高烧生病住院，我跟媳妇在医院照顾。

让老母亲在家里每天自己简单做点吃的，临走前留了1000元给她，又拜托了邻居浩哥每天帮忙买点菜看着点老太婆。

儿子病得有点严重，持续几天高烧，我跟媳妇几天没合眼。

过了一个星期，儿子的烧终于退了，医生通知可以出院了，开了点药还强调病刚好不能大补要饮食清淡，我带着老婆儿子回去了。

家里一团糟！

锅炒了菜不洗，黑黢黢油乎乎的，门口落叶堆成小山，八仙桌上都是厚厚一层油渍，屋里散发了一股霉味。

这些虽在我意料之中，但还是忍不住想抱怨老母亲。

虽然老母亲年岁已大，腿脚不便，但身子骨还算硬朗，基本的自理完全是可以的。

炒个菜洗个碗对她来说轻而易举，用拐杖打人的时候甚至比我力气还大。

我跟媳妇清理了一下午，勉勉强强把家里收拾得可以住人了，我让媳妇休息，简单炒了三个菜，叫上老母亲一起吃饭。

母亲看了看桌上简单的两个青菜一盘煎鸡蛋，把拐杖往地上狠狠敲了一下，

「哼，没肉没汤的，怎么咽下去，想噎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