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港澳企业家,就不得不想到一个人。他是“澳门赌王”,也被澳门人亲切的称为“无冕总督”。他生前积极参与祖国内地的经济建设和文化慈善工作,身后治丧名单中更是有许多重量级人物。
他是何鸿燊。
豪门巨富落魄少年
20世纪初,何氏家族声名显赫。
何鸿燊的曾祖父何仕文是英国人,19世纪中叶在香港洋行做职员。
长子何东曾是香港最大的洋行怡和洋行的买办,后又进入房地产界大展宏图,他的商业版图却并不止步于此,他还经营者东南亚的食糖贸易、香港的航运公司、纺织工业和酒店业等。
次子何福也毫不逊色,他是当时几大洋行的大买办,并出任过立法局议员,是同时代的华商五巨头之一。他也是何鸿燊的祖父。
前人两代的财富积累为后人提供了更为宽松多元的成长环境,何鸿燊的父亲何世光不仅是一个杰出的商人,也在其他领域身兼要职。
何鸿燊出生后,何世光的事业发展正处于高峰,唾手可得的权势,用之不尽的财富,何鸿燊一出生起点就在“罗马“,他似乎并不需要担心自己的未来。
天有不测风云,1934年,13岁的何鸿燊遇到了人生最大的变故。他一直依赖着期盼着能为他未来保驾护航的父亲受眼前利益蒙蔽,炒股票破产了,何世光抛下了妻子和孩子与哥哥一同逃往越南。
紧接着,20世纪40年代末,汇丰银行直接向华商贷款引起各大洋行效仿,从而迫使买办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买办世家风光不再,意味着两代买办的何家面临着巨大的冲击。何家的财产大幅缩水,家道衰落,何鸿燊一夜之间由锦衣玉食的富家少爷变成了人见人欺的落魄小子。
那时,贫穷、冷落、无助和恐慌是蒙在每个人心头的一片阴影。
在一家人居无定所流落街之时,周俊年朝他们伸出了援手,提供了一片栖息之地。但衣、食、行无处不用花钱,对他们来说仍然是亟需解决的难题。
留下来的祖屋早已被拍卖,金银首饰也都典当殆尽,从未为生计操心的何母不得不挑起养家糊口的重任,结婚时带来的嫁妆一样样拿去典当,只为换取一些银钱,何鸿燊的哥哥辍学打工,在太平洋行当打字员仅得一些微薄薪水,两个人的收入加起来也难以支撑一家人最基本的生活需要,何鸿燊上学的学费那更是一笔巨大的额外支出。
迫不得已,何母只能对何鸿燊坦白:“你现在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像哥哥一样辍学出来打工,一是争取奖学金。”
曾经的何鸿燊无忧无虑,一心吃喝玩乐,在皇仁书院差生班成绩平平,年年都是勉勉强强才能升学,但经此一事,何鸿燊知道唯有读书才能让何家东山再起。在这一年的学期末,何鸿燊的成绩已经是差生班D班第一了,他如愿以偿的获得了奖学金,后来的每一年,奖学金都是何鸿燊的囊中之物。
后来何鸿燊回忆这一段经历,直言:“我发誓要成功,这是一种挑战,但真的没有报复的成分,无论如何还是为自己好。我的意思是,无论如何,没有人喜欢贫穷而无能的亲友。”
1939年,何鸿燊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香港大学继续学习,大学二年级时,他的平均成绩在理学院一直名列前茅。
1941年12月8日,日军偷袭美国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同日,日本空军又轰炸香港启德机场,战争爆发。
何鸿燊参加了当时政府组织的义勇军,虽然正义但充满危险,尤其是一旦日本人知道此事,就会逮捕他,因此他带着仅有的10港元,离开了战火纷飞的香港,前往澳门。
他抵达了一个新的起点,他的人生也迎来了第一个重大的转机。
天时地利再起高楼
何鸿燊来澳门不久,机缘巧合之下,很快进入了澳门最大的公司之一联昌公司工作,这家公司在贸易上拥有不少特权,主要的业务是以货易货,用机器零件和船只交换粮油食品等澳门紧缺物质。
何鸿燊在联昌担任秘书一职,为了做好本职工作,他积极的学习日语和葡语。但他并不满足于此。他为了更好的锻炼自己的能力,还兼做粮油棉纱业务。
凭借着勤奋努力和出众的才能,仅仅一年时间,何鸿燊就被吸收为公司的合伙人。1943奶奶,联昌一次性给何鸿燊分红100万港元。才22岁的何鸿燊,依靠自己的努力,赚到了第一个百万身家。
联昌公司给了何鸿燊丰厚的待遇,但仍然没有成为何鸿燊的长久选择。没过多久,他就开创了自己的公司澳门水火(煤油)公司,做燃料生意。
之后他又回到香港发展,进军房地产投资产业。他与别人合资创办利安建筑公司,香港地少人多,物以稀为贵,他又因此大赚一笔。
50年代中期,他已经成为香港有名的富豪了。
1961年,他的事业继续扶摇直上。
他与霍英东、叶德利、叶汉等任合伙,创办了澳门旅游娱乐有限公司,通过竞投拿到了澳门的博彩专利权,建成葡京大酒店,开始在澳门垄断式经营赌场。
在竞投博彩专营权牌照时,局势一度紧张。何鸿燊面对的竞争对手既在葡萄牙有势力,也在澳门有势力,是博彩的既得利益者,他们怎么会轻轻松松就放权给何鸿燊?
竞争胶着时,他们甚至派人以生命威胁何鸿燊,要求他退出竞投,但何鸿燊坚决不低头,最终拿到了专利权。长达四十年的博彩垄断局面,何鸿燊积累了更多的财富。
1972年何鸿燊在香港创办了信德船务公司,负责港澳的船务往来工作。他身体力行推动了港澳之间的经济往来交流,密切了两地的联系。
之后澳门赛马会濒临倒闭,何鸿燊出价收购,成为新的赛马会主席。
他一步步扩张着自己的商业版图,财富成为他人生经历中最微不足道的目标。
生前盛名身后荣耀
2020年5月26日,何鸿燊在香港养和医院逝世。
从公布的治丧委员会名单中,政坛要人、商业大亨赫然在列。
全国政协副主席、前特首董建华担任荣誉主任,全国政协副主席、前澳门特首何厚铧以及全国政协副主席、前特首梁振英出任荣誉副主任,香港行政长官林郑月娥、澳门行政长官贺一诚、香港中联办主任骆惠宁、澳门中联办主任傅自应以及澳门前特首崔世安担任主任。
委员会中还有长和系资深顾问李嘉诚、恒基地产创办人李兆基、香港大学校务委员会主席李国章、东亚银行董事局主席李国宝、新鸿基地产代理公司资深董事郭炳江、新地主席兼董事总经理郭炳联、糖王郭鹤年、星岛集团主席何柱国、合和集团主席胡应湘、贸发局主席林建岳、财政司司长陈茂波等。
政商各界重量级人物,都在此聚齐。
此等荣耀,何鸿燊当然配得起!也配得上!
2019年底,在海外流亡数年的圆明园十二生肖兽首马首回家,背后的捐赠者正是何鸿燊。
2007年8月,香港苏富比有限公司准备拍卖圆明园马首铜像的消息一经传出,便牵动着亿万国人的心绪。国家文物局曾找到苏富比有限公司斡旋,想让对方停止或者延期拍卖,以为这马首铜像的去向带来一丝转机,但对方委婉的拒绝了。眼看这兽首不知花落谁家,此时何鸿燊主动伸出了援手,斥巨资6910万港币拍下兽首,并答应日后捐给国家博物馆。
后来,何鸿燊专门选在澳门回归祖国的20周年之际,将马首送回它阔别已久的家园。
但这并不是何鸿燊第一次“买”文物将它送回家。
2003年何鸿燊得知圆明园猪首铜像的下落,于是毫不犹豫的从那位美国收藏家手中买回了铜像。9月18日猪首铜像在香港亮相,随后何鸿燊便将它捐给了北京保利博物馆。
他怀揣着拳拳爱国心,在数次“买”文物捐文物的过程中,他直言:“为国家做些事情,没有问题!”
从不做赌徒的何鸿燊,唯一一次“赌”是希望一国两制一定成功。
1988年,何鸿燊担任了澳门基本法起草委员会副主任,1998年又出任澳门特别行政区筹委会副主任,为了澳门顺利回归,不管他身居庙堂还是远在江湖,都身体力行,做出了自己的努力。
汶川地震时,面对无数人落入流离失所,生活穷苦的困境,何鸿燊向灾民捐献1000万港元赈济款。1998年,为了筹建北京人民大会堂“澳门厅”,他两度捐资;为了支持国家“科教兴国”战略,他成立了“何鸿燊航天科技人才培训基金会”,首次为基金会捐资2000万港元。
1999年,北京兴建中华世纪坛,背后也有何鸿燊参与的身影。北京奥运会时,87岁的何鸿燊担任了北京奥运会火炬手,亲手将奥运圣火传递下去。
何鸿燊坦言:“最难忘的时刻是1997年7月1日零时零分,看着中国国旗和香港特别行政区区旗一同升起,那种喜悦之情很难表达出来。”
2009年,何鸿燊获得“亚洲国际博彩博览会卓越远见成就奖”时说:“成功并非取决于你带来了什么,而是你留下来了什么。我希望通过发展博彩业,达至博彩商、政府、社会共赢的局面。取诸社会,用诸社会。”
2019年9月,何鸿燊女儿何超琼在瑞士日内瓦发表演说,在演说中她提及:“从家族老一辈起,我们就一直没有忘记自己是中国人,从来没有忘记祖国,爱国是我们家族的担当。”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何鸿燊是一个商人,更是一个中国人。他将爱国写入家族基因,将家国情怀溶于血肉,他用数年的时间用行动诠释了爱国之心。
一代传奇就此谢幕,但时间不会抹去他对国家的贡献。他如启明星,无论岁月如何流转,他的故事始终在时间长河中熠熠生辉。
参考文献
蓝狮子编著. 华人首富 19位华人“第一富人”的深度解读[M]. 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 2006.01.
亚洲电视编著. 香港百人 触动人心的100个香港故事 下[M]. 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 201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