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归回国》
我等了洛怀远八年。
在他终于松口同意和我结婚的时候,穆归回来了。
她去当了战地记者。
说过,「怀远,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你别等我了。」
洛怀远笑着应下。
她走后他钱包里一张她的照片放了八年。
背面写着:「暮夜等人归。」
别人私底下都说洛怀远傻。
但我更傻。
连我都觉得,穆归是个好女人,他们的爱情如此难能可贵。
连争,我都没有手段。
1
还有一个月,我就要和洛怀远结婚了。
他妈妈陪我一起选喜帖时对我说:「舒筝,这些年,辛苦你了。」
我低头笑笑。
穆归走后,是我一直陪在洛怀远身边。
洛怀远发了条朋友圈,朋友们纷纷和我们道喜。
「不容易啊,早就等你俩这天了!」
那时我们在老宅附近散步,微凉的风从肩膀相邻的距离间淌过。
气氛安静。
他抱住了我,视线落在路旁的树影上。
「舒筝,以后我们好好在一起吧。
「我的心里不会再有别人了。」
我微笑地点头。
这么多年,洛怀远每换一个新钱包,里面都有张穆归的照片。
背面写着:「暮夜等人归。」
他一直在等她。
可这么久了,她自从出国后连一点消息都无,就像完全消失了一样。
这个月,他妈妈再一次替我做了主问洛怀远。
「你到底愿不愿意和舒筝结婚?八年了,那个人……早就不回来了!」
这样的话,他妈妈过去至少问了五六回了。
每次洛怀远都沉默。
可这次,出乎意料地,他点头了。
原来,连他也等到放弃了。
穆归八年音讯全无,生死不知。
他等了穆归多少年,我就也等了他多少年。
现在,洛怀远松口要和我结婚,所有人都说尘埃终于落定了,我熬出了头。
可没想到。
他等啊等。
等到钱包里的新照片,变成了老照片。
他的穆归回来了。
这场快要结束的八年等待,他等赢了。
我输在了最后一刻。
都不需要问。
我就知道该退出的那个人是我。
2
听到穆归回国消息的时候,洛怀远不在我身边。
我刚批完一批合同。
歇下来看公司随处可见的「洛」字,突然觉得好陌生。
新房都买好了。
东西已经提前搬进去。
下班后我驱车前去,路上看了眼手机。
傍晚六点,我没和洛怀远联系,洛怀远也没和我联系。
到了新家,我本来计划尽快收拾好东西。
可看见立在换衣间里裁剪合体的白色婚纱,还是愣了一瞬。
不用我去探究,自有人给我发来他们的消息。
我点开照片。
洛怀远和穆归没有去装潢精致的西餐厅。
只是静静坐在路边随意一家咖啡店前的休闲椅上。
没有亲密的举动。
没有久别重逢的眼泪。
只有克制的礼貌。
好像悠长岁月里一对相知多年的老友。
「也没什么吧,洛怀远只是去见她了,他等了这么多年,去见一见也无妨,又不一定会反悔。你看,他还戴着你们订婚戒指呢。」
朋友用话安慰我。
我没应声。
「舒筝?舒筝?你还好吧?」
我抬头。
镜子里换上婚纱的人,已经湿了眼眶。
越是平静,就代表越在乎。
朋友不了解洛怀远。
我了解。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好像一眨眼,我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只敢默默路过,看一眼那对情侣的女生。
那对情侣那么耀眼,是天作之合。
我只是不起眼的观众者之一。
3
洛怀远年少意气风发时,没人知道我是谁。
可他和穆归的爱情,连隔壁学校都鲜有人不知。
京大那个最帅的年级第一洛怀远,和上过几次新闻赫赫有名的才女穆归。
从一次国奖竞赛上棋逢对手到知名的模范情侣,强强联合,般配无比。
就算毕业了,很多人都不觉得他们会分开。
只有熟悉的朋友们知道。
穆归一毕业就走了。
谁也没想到她会远赴国外去当生死无常的战地记者。
洛怀远没有挽留,却在她走后颓废了整整一年。
一个从未受过挫的天之骄子,突然变成一个拒绝社交、整日酗酒,喝到胃伤也不肯去医院的邋遢汉。
那个时候连他亲妈都受不了他,险些被他逼疯。
是我的出现,有了一丝改变。
虽然,他甚至不认识我。
我顶着洛怀远的冷脸和驱赶,像狗皮膏药一样贴着他、照顾他。
他难听地咒骂我,我没走。
他把喝完的酒瓶子砸我脸上,我也没走。
他无赖,我则是听不进人话的犟种。
这时,关心他的朋友们才知道。
「舒筝?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原来她喜欢怀远啊!」
「专业第二吧?挺腼腆的小姑娘,碰见男人,还挺豁出去啊。你们说,她是为了怀远,还是他家的钱?」
这些质疑和猜测开始常有。
在我陪在洛怀远身边八年后,渐渐偃旗息鼓。
洛氏有段最艰难的时候。
敌家抛来巨额的利益谈判,我都不曾背叛过洛怀远。
反而将计就计,和他明暗配合打赢了那场翻身仗。
洛氏挺过后,再没人质疑我对他的感情。
这些年来,我们有无数次默契共脑的时刻,挑战成功后的会心一笑。
是最了解彼此的知己。
可始终没有越过朋友更近一步。
大家都知道,他在等穆归。
虽如此,只要一个契机,只要洛怀远肯敞开心扉,我就是离他心里最近的那个人。
那个契机都已经出现了。
洛怀远已经松动了。
可偏偏,穆归在这时候回来了。
4
我的身体好像比意志先一步投降。
当晚感觉昏昏沉沉的时候,手一摸额头,已经发烧了。
我到处找药,发现屋里根本就没有备。
想了一下,我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年没生过病了。
只好采用物理降温。
头晕恶心地睡过去时,什么都不想去想,也不想动。
梦里,洛怀远好像来了。
他想对我说话,可是我一个劲地逃避他。
半个字也不想听。
他拿我没办法,便只能闭口不言。
醒来时,耳边手机在静谧的黑暗里急促地响个不停。
我犹豫了一下,看到来电显示松了一口气。
「舒筝!你干嘛呢,开门。」
「你怎么来了?」
门开时,项文津脸色黑黑地杵在门口。
「秦伯母说怎么打你电话都不通,让我来看看你,她儿子造的孽,说话时语气心虚的哟。」
他嗤笑了一声,看见我红红的脸,表情冷了下来。
手一碰,就知道我发烧了。
也没问我,项文津就走了进来。
速度极快打包了我的东西,拿了件衣服扔给我就把我往洗手间里推。
「衣服换了,跟我去洛家老宅。」
我被他三两下推进去,莫名其妙。
「就算你是我弟,也不能这么自来熟吧?」
项文津在门口笑了。
「我可没你这种没出息的姐。穆归这时候恐怕都进了洛家门了,你还在这无人在意发着烧。
「姓秦的不是给我打电话问你吗,一个病号,谁问谁就替她儿子照顾去。」
连秦伯母都不叫了。
项文津迁怒时就这样。
但听到他说穆归已经在洛家了。
我换衣服的动作慢了片刻。
就凭洛怀远带她去老宅这点,我已经知道他的态度了。
5
到了洛家,秦伯母看见我心疼地走过来。
「舒筝,你生病了?难怪我刚才怎么打你电话都不通。伯母可担心了!」
我哑着嗓子道,「嗯,感冒就先睡了一觉。」
视线转到大厅那边站着的一个女人。
呼吸都轻了几分。
亲眼再见到穆归,她的肤色深了一些。
褪去了文质彬彬的书卷气,反而有种更加成熟爽朗的美。
从里到外透出一股坚毅。
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
秦伯母瞥了她一眼,哼着说,「这是舒筝,怀远的未婚妻。」
特地加重了未婚妻三个字。
想来秦伯母对穆归是不满意的。
她一直计较洛怀远因穆归险些一蹶不振颓废到底,还耽误了八年青春。
面对秦伯母的态度,穆归还是不卑不亢,朝我点了点头。
房间里,她给我端来一杯水和药片。
我道了声谢。
许是气氛太尴尬,穆归便开口道,「洛怀远他说有个重要会议又走了,估计晚上会回来吧。」
我捧着玻璃杯,淡淡说了句,「我知道的。」
今天重要的跨国会议,原本我也是要出席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是下午秘书告知大家临时推迟了。
晚上我没去,也没人这时候来叫我。
其中原因,所有人心知肚明。
我缓了缓,只问了一句。
「这么多年,明明活着,为什么一个消息都没有?」
她微怔,显然没想过我会问这个问题。
「有几次,我是真的以为自己回不来了。」
穆归垂下眼笑笑。
游走在战火边缘的战地记者,举着相机是直面生死和灾难的。
「比起时不时发个消息,又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不如从一开始就当自己死了。」
从这点来说,我明白。
我也很敬佩她。
可为什么,偏偏世事让我们处在今天这样一个局面。
她自然地拿过我吃完药的杯子,坐在我身边。
「舒筝,你大学是跟洛怀远同一专业的吧?我没想到,洛怀远未婚妻就是你。」
我心头异样,因为我也没想过。
「你认识我?」
6
「当然。你们专业的常居第二名,我记性很好的,怎么会不记得呢?」
穆归的话让我有些意想不到。
「而且你忘了,有次跳蚤市场,你还帮我抓小偷了。」
没忘。
大三的跳蚤市场上,洛怀远去帮穆归买夜宵。
我在他们摊位前暗自徘徊了很久,看见有同学悄悄顺了东西,没有多想就站出来揭发了他。
后面洛怀远回来,有他给穆归出头,就没我事了。
没想这么多年过去,当时又是黑灯瞎火的,穆归居然记得我这个没有交集的陌生人。
还知道我是我们专业的第二名。
明明,连洛怀远都没留意过。
穆归笑了笑,声音温婉地娓娓道来。
「其实我很早就留意到你了。图书馆里,我经常碰见你专注地看书,几乎我每次去你每次都在。
「洛怀远的专业成绩出来,他是第一名,你就是第二。学院奖学金名单上,他在前面,你的名字也紧紧挨着。」
她的目光里有股温柔的力量。
「连有次运动会,你们都一起上去领奖。那时候你看他的眼神,我就明白了。」
我咬了咬泛白的唇,有种多年前最隐蔽的默默努力被一朝看穿的感觉。
「之后我再撞见你,就留意到了更多。比如你桌子上,有洛怀远在某本书里留下的书签。
「后来,我都有点羡慕他了。有人仅仅只是为了靠近他,就背后努力了这么多,把自己变成和他一样优秀的人。」
奇怪,但她的语气一点都不像在讲述一个情敌。
我手紧紧攥住被子。
曾经我次次专业第二,很多人却说,我小县城来的人,只会死读书。
比赛社团样样不参与样样不会,也配和洛怀远比?
但没人承认,我从刚上大学时的排名靠后做到专业第二,是件多了不起的事。
我不需要别人认可。
也不渴求这样就能和洛怀远在一起。
只要大学的洛怀远在看名单时,能够注意到我一眼,我就满足了。
可今天我才知道。
原来我为了靠近洛怀远而做的所有努力,除了我自己,还有人看在眼里。
穆归笑了一下,认真对我说:
「其实,你和怀远才是一样的人,重情重义。这样的人对别人很好,可是往往容易忽视了自己。
「像我这种只顾个人,想什么就去做了,八年回来欠了怀远的,欠了你,唯独自私地没有亏欠我自己。」
她看见我的额头,伸手过来怜惜地摸了摸上面的疤。
「像这个是怎么搞的,我记得毕业前好像还没有的。」
被酒瓶砸后的伤疤只剩下很浅一块,并不显眼。
连当初的痛好像都忘了。
可我笑了笑,眼睛红了。
「连这个你都记得?」
穆归不明白我怎么突然会哭。
她轻轻地搂住我的肩膀。
「当然了,我说过,我记性很好的。」
7
「文津,你说有些人是不是天生就会得到别人的喜欢?」
耳边的风呼啸吹过。
项文津的声音慌乱了几分。
「你不是在洛家吗?舒筝,你现在在哪?」
我瞥了一眼仪表盘的即时速度,继续道:
「有时候我真觉得,一件事明明没有人有错,可就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局面。」
他的语气更急几分,根本没有听我在说什么,强硬道:
「舒筝!告诉我现在你在哪?」
眼前是一片迷茫的夜色,几条分岔路,哪条看起来都不像出口。
我的人生,好像总差一点。
初三那年我父母回老家遇到山体滑坡。
有人告诉我,就差一点,他们就要离开遭难区域了。
高考时我的奶奶走了。
我考完出来想跟她报喜,大家却说就差一点,你就能见奶奶最后一面,剩最后一口气时她一直在等你。
是资助我整个高中和大学一年的那个人一直鼓励我。
他说,「世事无常,没有那么多刚好。但刚好,你是个很自立自强的女孩子。他们会在天上骄傲地看着你过得比谁都好。」
这个人就是洛怀远。
他不认识我,不知道我的名字。
只是偶然看见我在网上发帖,主动提出要资助我的好心人。
所以从社交软件知道他的志愿时,我也义无反顾地填了。
来到大学,他果然是个同我想象中一般耀眼的人。
我努力让自己变出色,能够跟上他的脚步。
即使他的目光从来没落在我身上过。
毕业后八年。
我一开始根本没有要取代穆归的想法。
是所有人慢慢地把我和他放在了一个同等的位置。
他妈妈也很钟意我。
我渐渐品尝到了自身优秀的吸引力法则带来的一切。
连洛怀远有时在看我呈上去的报告时,对我的眼神除了欣赏。
也时而有了一点……喜欢。
可是,还是差一点。
差一点,我就让他爱上我了。
和穆归再见让我难受的真正原因,是有些人怎么活都像主角。
永远光明伟大。
和人有任何冲突,错的也不是他们。
而我是那个专门体验世事无常,怎么努力都会「差点」运气的配角。
车子狠狠撞击了一下。
我踩下刹车,感觉头又晕了几分。
通话那边的项文津听到声音喊我的名字。
「舒筝!你怎么了?」
8
我没想到,来的人会是洛怀远。
我没事。也没有冲动。
不惜命的事情,从奶奶去世后我就没做过了。
车子被酒驾的人追尾。
项文津直接打电话给正在回家路上的洛怀远。
他临时改了路线过来。
大晚上的,只穿着一件单衣。我站在夜风里,难得有了一丝后悔。
一件宽大的外套披在我的肩上,带着洛怀远残留的体温。
他的手微微颤抖,深吸了一口气。
「文津跟我说,你出车祸了。」
「嗯。追尾而已,我没事。」
洛怀远深深看了我一眼。
「他还说,你发烧了。为什么不好好待在家里休息就好,这么晚,你原本想去哪里?」
恰好这条路线周围都是施工点。
除了,有一条本市最大的人工湖。
「想出来,就出来了。」
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装作没看见他的薄汗和一脸后怕。
洛怀远狠狠皱着眉,想斥责却又找不到话语。
等目光流连过我额头的疤,又泄了气。
「舒筝,如果我们分开,你会把自己搞得一团糟的话,那下个月我们的婚期如期进行。」
说这话时,他像要把我看穿似的。
看上去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
我额上的疤,是当年他一蹶不振,厌烦地拒绝我插手他人生时砸出来的。
这些年他时时很自责。
不知向我赔了多少次罪。
说他欠我的。
所以,当他以为我的目的地是那条人工湖,以为我要为了他放弃生命的时候。
他还是妥协了。
「怀远。」
我紧着外套衣服,问他。
「你知道我平时爱去哪个地方吗?」
他表情空白了一下。
我垂下眼。
他左手上的订婚戒指,已经不见了。
我笑笑,「那你一定也不知道我奶奶的名字,不知道一开始,我为什么喜欢上你。」
他资助我时,我接收人还是我奶奶的名字和卡。
如果这些年他曾主动了解我,知道我奶奶的名字后,说不定就会想起来,并怀疑。
不会现在都没发现这件事。
而这些他从未了解过我的部分,还有很多,很多。
穆归说,我和洛怀远都是容易忽略自己的人。
这么多年,我们都知道只付出,却从不曾让那个人给出回应。
凭着情分和愧疚,我能让他和我结婚。
可是穆归会成为他真正、永远的白月光。
在没有爱的婚姻里,心底的留恋疯狂增长。
和我的日子情分还完了,只剩看厌。
最终连当初和我结婚,都成了我的逼迫。
我想,我和书里女配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不会明知不幸福,还坚持要踏进。
「不用了。洛怀远,我不打算和你结婚了。」
「不是你不想,是我舒筝不愿意和你结婚了。」
我感觉手被自己攥得生疼。
差一点就要把我疼哭。
可这里是现实,不像梦里那样。
不想面对,轻而易举逃避就可以了。
再不甘心,我也只能成全。
9
洛怀远就要结婚了。
请柬上的女方换了个名字。
朋友们还是照常恭喜他们,新婚快乐。
洛氏的公司如常运转,只是悄无声息地少了一位执行总裁。
我提出要离开公司时,洛怀远犹豫了很久。
在他最颓废之际,是我在他身边。
成功时,我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可最后,他还是同意了。
两人盛大的婚礼上了新闻。
新郎新娘郎才女貌,又是多年前就在一起的京大情侣。
很多当时的同校出来说:「这么多年过去,他们还一直在一起,我就知道他们会有情人终成眷属。」
「别的不说,京大理科楼下现在还挂着他俩当时比赛的合照呢!」
这么多人祝福他们。
其中许多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分开过。
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洛怀远和穆归就是一对佳偶天成的璧人。
从前是,现在也是。
站在照片墙前,我指着那张合照的角落对项文津说:
「你看,当时其实我也在呢。」
只是一如当初被淹没在角落一样,今天的我仍旧没有姓名。
而照片里的穆归举着奖杯,光芒万丈地站在洛怀远旁边。
其实,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大学我最开始追赶洛怀远成绩的时候,有段很痛苦迷茫的时期。
奶奶的过世,远在他乡的孤独,还有怎么也搞不懂的题。
好几次在图书馆,我没忍住眼泪掉了出来。
旁边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张不知名的小纸条。
看字迹,应该是位女生。
她问我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字里行间都是关心和鼓励。
我得到安慰后,望了望四周,把纸条小心夹进了书里。
谁知时隔一周,纸条又出现了。
依旧是鼓励的话,还多了几张拍立得,积极给我分享她拍的学校的天色。
一来二去,我们就在小小的纸条上对话了起来。
有时是一周,有时是两三天。
写完放在后门的还书柜上,每天跟开盲盒似的。
就这么持续了小半年。
那位女生是我在大学里接收到的第一份纯真的善意。
那天穆归说她早就认识我。
我心里一动,不经意地向洛怀远要来了穆归的字迹。
一对比。
时隔多年,找到了当初那个向我递纸条的人。
不伦不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