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的核心价值何在?通过修行、参禅到底能得到什么?

青云塾点墨人 2024-09-17 03:30:18

上接《禅宗人物志:无相禅师(三)无念为宗》

上回说到无相禅师在成都弘法二十余载,不离本门总持法门,乃“无忆无念莫妄。无忆是戒,无念是定,莫妄是慧”。

此三句与六祖慧能所倡导的“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以及菏泽神会践行的“妄心不起名为戒,无妄心名为定,知心无妄名为慧”,蕴含着极为相近的内涵,即:无念。

可以说,此“无念”实乃“禅”之精髓要义所在。然而,一旦进行思索,抑或欲对这“精髓”作出一个定论,却已然是念上加念,又与之相距甚远矣。

大梅法常禅师于圆寂前夕曾言一语,其与无相禅师的“此三句”甚为契合。

忽一日谓其徒曰:“来莫可抑,往莫可追。”从容间闻鼯鼠声,乃曰:“即此物,非他物。汝等诸人,善自护持,吾今逝矣。”言讫示灭。

“来莫可抑”难道不正是“莫妄是慧”吗?未来究竟是好还是坏,又有何必要去抗拒和劳神费心呢?若心执着于未来,那便成了“妄”,而修行的关键就在于“莫妄”。

“往莫可追”难道不就是“无忆是戒”吗?过去的是非曲直、荣辱得失,又有什么值得念念不忘的呢?心牵挂于过往,那便是“执”,参禅的目的就在于“破执”。

虽说大梅法常禅师仅言两句,然与三句并无二致。既然寄身于未来以及牵系于过往皆为“无明”,那么所余者究竟为何?唯有当下,当下即是!

“禅”难以言说,不可径直明示,“是”唯有从“不是”之中予以间接体悟。故而,两句“不是”截断两端,余下何物,唯有自身去领会方为真谛。倘若言及两头皆非,那所谓“中间”即是,亦为妄言矣!

“即此物,非他物”,那从未曾间断的念念相续实乃真如本心。倘若脱离当下,哪怕断得分毫,已然是自心的妄想罢了。是或不是,尽在一念之间。

当听闻老鼠“吱吱”的叫声之际,此乃真如本心的当下呈现。否则,究竟又是何人在倾听呢?

难道没有老鼠的“吱吱”声,真如本心就不能“听”了吗?既然是真如本心,未曾间断过一丝一毫,它就在那里随时做好准备。在“它”看来,任何声音任何时候传来,都来得正是时候。

所谓“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大抵皆是如此。天地之间的一切,无一不在“说法”,无一不在诉说着那言语难以触及的诸法实相,实则皆为真如本心的外显罢了,“三界唯心,万法唯识”。

谁在“说法”?说的什么“法”?自始至终,没有谁刻意要说什么、也不是一定要说给谁听,也没有什么是必须要说的,一切皆是当下的现量显现而已。

“就是这个”,山河大地、皆是法身,触目菩提,当下即是!

参禅,只有一个目的,即是把那飘忽游离的思绪,牵拉回当下此刻罢了。心念之中仅有“此”,自然就容不下“彼”了。心中唯有当下之时,一切过去与未来的思绪就如幻像定然消散得杳无踪迹。恰似一道亮光显现,黑暗自然消退。

然而,黑暗退与不退,实则未曾改变原有空间的分毫点滴啊!禅,修不可得,不修亦无!

真如本心抑或佛性乃是人人皆具、本自完备的,此般事物乃是不堕因果的独立存有。譬如“听”,不会因老鼠叫或不叫而其自性存有,亦不会因有无可用以“听”的耳朵而产生任何不同。

从这个角度来说,是“修不可得”的。

但是,倘若佛道无需修习,那便自成佛道。然而芸芸众生,无不在苦海中轮回。如此情形,又何来的自成佛道?显然,不修证之说实难成立。

从这个角度来说,是“不修亦无”的。

那结果究竟怎样?无念,乃至连“修”的念头都不应存有,无可修之法,无可悟之道。恰如南岳怀让所讲:“修证则不无,污染即不得。”

佛性诚然本自圆满完备、具足无缺,然而却需凭借修证方能“拨云见日”,尘尽光生,方能照破青山万朵!

佛性、真如本心并非通过修证得以获取、成就,然而若不修证,又怎能知晓其原本就本自具足的呢?

“本自具足”乃修证之成果,除此以外,别无所获。修证并非意味着获取了佛性之本体。而本体自始至终都在那里,一刻也没有间断过。正如:

“夜夜抱佛眠,朝朝还共起,起坐镇相随,语默同居止。纤毫不相离,如身影相似,欲识佛去处,只这语声是。”

而提及这位大梅法常禅师,就不得不言及他的师父——“蹋杀天下人”的马祖道一禅师。而马祖道一,竟与无相禅师存在着颇深渊源。

马祖道一(709 - 788),乃四川什邡人士。在师从南岳怀让之前,他曾随无相禅师修习打坐参禅,此时的无相禅师应该是刚从天谷山苦行出山,还未去成都之时。

虽然“净众宗”的核心思想与南宗并无二致,然而其修行之法却颇具“拂尘看净”的北宗风范,处寂禅师、无相禅师以及后来的无住禅师,甚至这位马祖道一禅师都有修苦行,打坐参禅的经历。

故而,马祖道一在初面南岳怀让之时,便是处于“终日打坐参禅”的状态,此显然携有“净众宗”的风气。

正因如此缘由,在马祖道一与南岳怀让之间方才有了“磨砖成镜”的典故(前作中有详细介绍,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往前翻翻)。

但是,在中国禅宗史上,却把马祖道一归为南岳怀让的法嗣,很可能与无相禅师是“韩国人”的身份有一定的关系。

然而,无论法嗣之争的结果怎样,无相禅师于成都弘法达二十余载,“净众宗”已然成为当时禅宗仅次于南北宗的重要构成部分,此乃毋庸置疑之事。无相禅师为中国禅宗所作出的贡献堪称巨大。

唐代宗宝应元年(公元 762 年)五月十五日,无相禅师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其心中牵挂起在山中修苦行的无住禅师来。他是多么渴盼在此时,无住禅师能够前来探望,他尚有一些事宜想要向无住禅师交代。

需知晓,无相禅师抵达四川三十四载,于资州一十四载,在成都二十载。虽然传法几十年,而现今却唯有无住禅师可堪作为传承之人。且不论马祖道一是否为无相禅师的法嗣,他此刻已然在江西住山弘法,自然是无法再来承接无相禅师的衣钵了。

无相禅师翘首以盼,却始终未能等来无住禅师。眼看日子将近,无相禅师只得差遣工人薰璇把自己要给无住禅师交代的话写成密信给无住禅师送去。连同密信送去的还有那件传法袈裟。

恰是此般无奈之举,几近致使传法袈裟遗失。

无相禅师于信中言:“善自保爱,未是出山时,更待三五年,闻太平即出。”此信送出数日后,即五月十九日,无相禅师命弟子为己沐浴更妆,而后于禅床上正襟危坐。至夜半子时,无相禅师竟安然圆寂,享寿七十九载。

于无相禅师圆寂之前的乾元三年(760 年),资州刺史韩汯即为其树碑撰文。晚唐诗人李商隐在其所著的《唐梓州慧义精舍南禅院四证堂碑铭并序》里,将益州无相禅师、保唐无住禅师、洪州道一禅师、西堂智藏禅师列为“四证”,且推崇无相禅师为第一证。

在这四人之中,保唐无住乃无相禅师之法嗣,马祖道一作为无相禅师存有“争议”的法嗣,而西堂智藏则是马祖道一的法嗣。就传法脉络而言,无相禅师于当时禅宗江湖里的地位便不言而喻了。

禅宗人物志:无相禅师(四)无相法嗣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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