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的夏天，我年满22岁了，还没有找到对象，把我母亲急的，天天把这件事情挂在嘴边念叨，我的耳朵都快要听出老茧了。

也不怪我的母亲焦急，农村里都是老思想，早早地就把对象敲定了，我们一个村和我年纪相当的十几个男青年，都说好了对象，只有我落空了。

这一天，表婶子来到我家，笑眯眯地对我说：“好事来了，我们村里有一个姑娘，名叫小燕，处了一年的对象，看不上人家，退了亲，目前还没有对象，我想把她介绍给你。”

我好高兴，连连说着感谢的话语。母亲留表婶子吃饭，弄了满桌子好菜。吃过午饭后，表婶子告诉我，三天后去她家相亲，在她家吃中饭，她把小燕也喊到家里一起吃饭。

到了约定的日期，一大早我就起来，洗头洗脸，把最好的衣服穿上，收拾了好久。临走时，母亲一再叮嘱，要好好地表现，不要乱说话，争取给小燕留一个好印象。

我答应下来，把礼品放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绑起来，骑着自行车一溜烟地跑了。长这么大，这是我第一次去相亲，心里很紧张，也很兴奋，把自行车蹬的飞快。

表婶子的家，大约十几里路程。我到了她们的村子附近，路上有一块小石头，我没有留神，车轮子撞在小石头上，车把往旁边扭去，一下子翻倒在路上。

真是晦气，路边有一坨牛粪，我正好倒在牛粪上，把衣服弄脏了。这个样子，我怎么好意思去相亲呢？

但是，回去换衣服也来不及了，再说了，浑身臭烘烘地回去，也会被人们笑话。没办法，我把自行车推到村子门前的堰塘边，跳进水里洗澡。

我脱下衣服，在水里清洗干净，把身子也清洗干净了。堰塘边有一个姑娘正在洗菜，笑眯眯地看着我洗澡，说道：“哥，你看起来面生，你是哪个村的？”我说了我是杨家村的人。

女子盯着我，笑着说：“哥，你的身体真强壮，也很帅，一定有很多女人追你吧。”

她的话没错，我从小就干体力活，身上的腱子肉很显眼，长相也不错。但是，她也说错了，并没有很多女人追我，要是有女人追我的话，我就不会来相亲了。

因为我的身高不是很高，才一米六过一点而已，这成了我的短板，好多女孩子喜欢个子高一点的，这也是一直没有媒人来提亲的原因。

我苦笑着说：“没有人追我，因为我不够高。”女子看了看我说：“身高又不能当饭吃，只要人勤劳肯干就行了，两人结婚是为了过日子的，又不是选美。”

她的话很中听，也很在理。我和她闲聊了几句，爬上岸，推着自行车到了表婶子的家里。表婶子看见我浑身湿漉漉的，惊问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我把倒在牛粪上的事情讲了，表婶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说我的点子这么背，相亲的时候，竟然来了这么一出。她把表叔的干净衣服拿出来，让我换上。

表叔比我高了许多，他的衣服穿在我的身上，松松垮垮的。没办法，只有将就了。我把湿衣服洗了，晾在后院里。

快要到中午的时候，来了两名女子，我的眼睛一亮，其中就有那个洗菜的姑娘。要是她是小燕的话，我的亲事就成了。

表婶子赶紧给我们介绍，她们是姐妹俩，姐姐叫小燕，那个洗菜的姑娘，也就是妹妹，名叫小竹，她是陪姐姐来相亲的。

我们坐下来闲聊，表婶子在厨房里忙碌去了，表叔在厨房里帮忙。他一个大男人，在厨房里只会碍事，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他是故意躲开的，好让我们单独相处。

小燕看着我的衣服松松垮垮的，笑我不会穿衣服。我还没有说话，小竹快人快语，就把我倒在牛粪上的事情说了，她看见了这一件糗事。

小竹刚说完，小燕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小竹也笑了起来，这一笑，缓解了尴尬的气氛。小燕嘲笑地称呼我为牛粪郎，我们闲聊了很多事情，她也趁机询问了我的家庭情况，以及婚姻观。

过了不久，表婶子弄出一大桌子好菜，我们吃了起来，气氛很是欢快。吃过饭后，两姐妹告辞走了，表婶子把她们送出门去。

好一会儿，表婶子进来了，一脸失望。原来，她询问小燕对我的看法，小燕摇头说我个子矮了。表婶子夸赞我勤劳肯干，个子矮不是什么大的缺点，两口子在一起，只要会过日子就行了。小燕却摇头说：“他来相亲，却倒在牛粪上，兆头不好，我看还是算了吧，没有缘分。”

没想到小燕找了这么一个牵强的理由，我不由得哑然失笑。看不上我没关系，总会有人看上我的。我把衣服换了，骑着自行车回家。

我闷闷不乐地骑着自行车，快要到我们村口的时候，对面奔过来一辆摩托车，向我直冲过来。我赶紧躲闪，一不小心撞在路边的一棵树上。自行车往地上倒去，我慌忙跳下自行车，一个趔趄，坐在地上。好巧不巧，我一屁股坐在了一坨牛粪上。

几个村民看见了这一幕，都指着我哈哈大笑了起来。我狼狈地站起来，推着自行车到堰塘里洗澡。唉，今天注定是倒霉的一天！

过了一段时间，这一天是阴天，气温降了下来，我在田里清理水沟。忽然有一个女人冲我喊，“牛郎哥。”

我抬头一看，不是别人，而是小竹，打扮的像一朵花儿一样。我笑着说问：“你为什么喊我牛郎哥？我又不是牛郎。”

小竹笑着说：“牛郎哥比牛粪郎好听，你要是不喜欢，我还是叫你牛粪郎吧。”牛粪郎是小燕嘲笑我，给我取的外号，当然不好听。我笑着说：“你要是喜欢，就叫我牛郎哥，这个好听一些。”

我询问小竹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小竹说去探望一个生病的亲戚，亲戚在另一个村里，从我们村前路过。她在小店里买东西时，这才发现忘了带钱，想起我住在这里，因此来找我借一百元钱，过几天送来还我。

我答应下来，带着小竹到了家里，拿出一百元钱交给她。她却不急着走，坐下来和我闲聊。眼看时间不早了，我留她吃中饭，她这才告辞走了。

过了几天，小竹带着礼品来我家还钱，我的母亲留她吃中饭。小竹是一个爽快的姑娘，答应留下来吃中饭，还到厨房里帮我的母亲烧火做饭。

一直到傍晚时分，小竹才告辞走了。临走时，我的母亲叫她有时间再来玩，她满口答应了下来。

这本来是一句客套话，想不到小竹却当真，几天后，她又来了。她在我的母亲面前，一个劲地夸奖我，母亲听出来了，小竹喜欢我。

小竹走后，母亲对我说小竹喜欢上了我，让我主动一点，抽时间去她家约她出来玩。但是，我不想见到小燕，因此也一直没有去约小竹。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小竹又来我家了。她拉着我到河边散步，走着走着，她突然转身说：“牛郎哥，你是在装糊涂吧，非得我来把话挑明吗？”

我吞吞吐吐地说：“我是怕你姐不高兴。”小竹笑了，白了我一眼说：“她是她，我是我，以后我们姐妹俩又不会在一起过日子，有什么好顾忌的。”

就这样，我和小竹处起了对象。

她这才告诉我，陪着姐姐相亲的时候，她就看上了我，因此主动来追我。那一次借钱，其实是借口，根本就没有亲戚生病，就是为了找机会和我接近。

一年后，我到小竹家里上门，她的父母对我很满意，把亲事定了下来。小燕依然笑称我为牛粪郎，戏称小竹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她说话刻薄，一点也不客气。

但是，我和小竹拖了好几年，一直不能结婚。她的父母有言在先，姐姐没有出嫁，妹妹就不能出嫁，妹妹不能比姐姐先嫁人。

可是，小燕的眼光高，这几年相了好几次亲，也不满意。我和小竹很无奈，只好等着。

一直到五年后，小燕终于出嫁了，我和小竹才结婚。小燕结婚时，找男方索要了一万元的彩礼。我娶小竹，小竹不要彩礼，我还是送去了两千元。

婚后，我带着小竹出去打工。经过几年打拼，我办起了一个小工厂。

如今，我已经是一个大老板了，和小竹过起了富裕的日子。小燕过得不如意，和老公一起做生意，折腾了几年，亏了许多钱。她离了婚，在我的工厂里当着会计。

她对我还是不客气，一直戏称我为牛粪郎，我却拿她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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