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推荐《三分情》作者:鱼骨岁岁

奈落落看小说 2024-05-13 17:39:11

《三分情》

作者:鱼骨岁岁

简介:

有人爱五分留五分,有人爱三分留七分。

可有些人,甚至连三分情都算不上。

而江之亦就是典型的利益大于情感。

小时在江京被众人捧上天,所有人都以为照江家宠爱的程度,江之亦妥妥的纨绔子弟第一候选人。

却没想到事与愿违,时隔六年归国过来的江之亦一改往日作风,成了个杀人不见血的“笑面虎”。

就在众人都想把自己儿子塞给她好和江家联姻时,江之亦身边接连不断的男人却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停止更新。

停车场,江之亦站在车前,手里的手提保险箱被她扔上车盖,打开是整整二十万美金。

女人笑的妖艳,诱惑着男人心甘情愿给自己当白月光替身:

“释川栎——”

“你觉得你的真情值几分价?”

“我值这么多钱?”男人轻声开口。

“不,”江之亦摇摇头,伸出食指指向他,“但你的脸值。”

2.

江之亦第一次见到释川栎,是一个雨夜,一个被他撞破自己踹掉上一任替身的雨夜。

那时候的她高高在上的斥责跪地的情人,说出的话不带一丝温度。

只是谁也没想到,一年过后,同样的雨夜,同样的地点,她还是她,而跪在那里的情人变成了释川栎。

“释川栎,一年我养条狗都养熟了,见面冲我摇尾巴,可我怎么就拿来养了你这么条白眼狼?”

3.

“利用我利用的不是很爽吗?”

排练室里,江之亦优雅地擦着手中的电吉他,眼睛抬都没抬一下,言语间也没有释川栎想象中的不耐。

“我也不想见你,奈何顾家执意让我来,说我们关系匪浅,”释川栎挑眉,“更何况,你敢推我去当替死鬼,怕是你的想法要落空了。”

江之亦抬眸。

释川栎笑得狡诈:“利用这事是算不清了,之后的日子里——”

“你就跟我纠缠到死吧。”

序章

“林徒,我看起来好糊弄?”

  郊外,蝉鸣声在黑夜里的小道里响起,树叶的倒影被月光映在石板路上。

  盘旋的道路从山顶延绵到山脚,一圈一圈盘遍这座山。

  夜色中央,满钻的深灰拉法停在山腰,车门被人打开,天空落下暴雨,滴落在撑开的黑伞上,泛起阵阵涟漪。

  车头的白炽灯被开启,光线直射,似是审判的目光投向男人。

  林徒跪在地上,狂风席卷的水珠拍在脸上,让他睁不开眼。白色衬衫早被浸湿,黏腻地贴在肌肤上,难受不堪。

  “——还是我给你太多的好脸色,让你忘记自己是因为什么才能跟在我身边当条摇尾的狗?”

  车旁,江之亦缓缓开口,牛仔短裤下是细直的长腿,皮肤在黑夜的映衬下白的扎眼。

  她单手插袋,而那毫无情绪的语调却连同冰凉的水滴刺穿男人的心脏。

  冷漠至极。

  被点名的瞬间,如同临刑前敲响的警钟。林徒浑身一震,惶恐不已。

  林徒身体不是很好,这几天发烧不断,再加上雨水侵蚀,听到这句话,跪在地上的身影开始颤抖,原本泛红的眼里瞬间噙满泪珠。

  “不行醉醉,你不能这样….”

  似乎预知到即将发生的事,顾不上身体的不适,林徒慌忙直起身子求情。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做的,你知道的对不对……你在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就一次,求求你了醉醉。”

  “我受够了你透过我去看另一个人,你眼里的爱意,怜惜,心疼,有哪个是分给我一点点过的?”

  “我真的受够了整日去模仿一个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的男人。醉醉,我是人,一个独立的人。”

  “醉醉,我爱你,我想求你回个头,看看我,求你和真正的我在一起,求你……”

  林徒卑微的半仰起与那人有些相似的脸庞挽留,如同路边被狂风席卷摧残的山茶花,让人怜惜。

  可路边的,也只能是路边的。

  进不了温室,祈不到归宿。

  林徒越说越激动,脸上已然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配上主动示弱的深情,任谁看到都会犹豫不定。

  可这我见犹怜的景象,却让江之亦想笑出声。

  嘴角微微扬起不明的笑意,举起长伞的指尖轻敲伞柄,眼底全是厌恶。

  不知过了多久,风声在耳旁呼啸,江之亦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有些凌乱的发丝,不再看他,低头摆弄着新做的美甲。

  上面FL级钻石被车灯晒的闪耀,无暇璀璨。

  “所以呢?你说什么是什么?”

  不远处的女人红唇勾起,宛如杉林里避世妖精般的笑容让人挪不开眼。

  她抬眸,眼里不起波澜,轻语。可一字一句的内容却同恶魔般压迫着林徒的神经,让他喘息不得。

  “爱我?你爱我的方式就是背着我跟齐郁勾结在一起吗?”

  江之亦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看向跪在地上的林徒:“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么?上次飞机差点失事,你也在上面吧。”

  “你背着我,跟他搞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这叫爱我?你这叫怕我死的太慢。”

  “不是醉醉,我——”

  身后传来车声,随即是两声喇叭。江之亦没回头:

  “而且,你觉得,我为什么会这么纵容你一次次进我的书房,翻我的资料,偷我的文档?”

  她怎么知道!他明明做的很隐蔽!

  这突如其来地问题掐在林徒的脖颈,让林徒骤然大脑空白。来不及思考,直觉让他想要阻止这要脱口而出的答案。

  无法犹豫,身体先一步行动,他想阻止江之亦说出来,可跪得太久,他想站起来腿却发软,摔倒在地。

  “——当然是因为你的脸啊。”

  女人低眸,眼底是止不住的讥讽。

  微风吹过衬衫,后退几步,躲开林徒想要抓住她衣摆的手,抬脚就往男人肩膀上踹。

  她这脚直接让林徒重心不稳仰躺在地,也撕开两人昔日各取所需的和平。

  “林徒,是你主动来求我当替身的,我没逼你一次。”

  “你连给我做狗都是靠你这三分像的脸求来的,你有什么资格嫌弃这张脸,有什么身份说要在我面前做自己?”

  “吃里扒外的东西。”

  江之亦沉声道,原本平静的气息也在此刻沾上怒气。

  她这脚用力,让林徒直不起身,只得大口喘气缓解疼痛,青筋凸起,面色通红。

  他自以高尚地情感被江之亦说的一文不值,自尊在这一刻被踩在脚底研磨。张着嘴,却像是被人锁住,说不出反驳的话。

  原本嘈杂的环境重新陷入寂静。

  江之亦最后看了一眼如丧家野狗般的林徒,抬头。

  这场大雨不知何时已然停下,周围只剩下偶尔从树上掉下的树叶声。

  既然有心做,就得有能力承担后果。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跟齐郁勾结,把她当死的。

  她深吸一口气,不屑再与林徒纠葛,将火气压回深处。

  再次睁眼,刚刚仿佛如幻影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如往常般明艳知礼的江家千金。

  从山顶的聚会下来已经快一小时,江之亦收起雨伞,眼见时间有些晚了,准备离开,却在转身时看见某个“不速之客”斜靠在车门上。

  车灯在周付森身上镀了层白光,自然卷的头发被他梳成背头,身上的赛车服因为着急也没换掉。

  不知道看了多久的热闹,他的嘴里吹着口哨,脸上的笑容意犹未尽。

  “可以啊江醉醉,我还以为你骂几句就算过去了,有进步有进步,可喜可贺!”

  对上江之亦的视线,周付森按下手机里录像的暂停键,不在意还倒在地上喘气的林徒,说着就往她这里蹦跶。

  知道男人嘴里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江之亦自顾自往车旁走。

  瞟了眼没有正形儿的周付森,江之亦收回目光,一个闪身躲过要拍她肩膀的手:

  “热闹看够了就给他叫辆救护车,别到时候旧伤新伤一起赖上我了,我就把你在外面鬼混的事告诉你爸。”

  “诶,别这么无情啊,好歹一起长大呢,昔日的情分都不顾了么,”周付森依旧嬉皮笑脸,“天天对着你那张装端庄的脸都快看吐了,难得看你重现一下儿时江京小霸王的威风,多可爱啊,再给哥哥凶一个呗。”

  “我早就说过了,江京恶霸的人设才最适合你,你非不听,非得去装什么知性名媛,你不累我看你装的都累。”

  好不容易从江之亦身上找到点乐子,见她要离开,周付森可不愿意就这么放过她。

  “也不知道出了趟国是有什么魔咒似的,明明小时候闯祸最多的就是你,还以为你会继承我哥混世大魔王的称号,结果在国外呆了几年,‘啪‘一下回来成乖乖少女了,给我妈看的差点也要把我扔出国。”

  “所以英国真就教做人呗,你这看的我都有点心痒痒,把我那几个小艺人丢出国好好进修一下,天天惹事搞得我头大。”

  周付森得吧得一句接一句不带停,全是废话。江之亦听得脑子嗡嗡的,无奈只好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拉车门。

  只是动作做到一半,一阵不合时宜的电话铃声打破和谐的氛围。

  以为是周付森的手机,结果下一秒,就看见周付森手里摇摇没有电话进来的黑屏手机,脸上狡诈一笑。

  “呀,看来半夜闲着没事过来看热闹的可不止我一个哟…”

  说完,周付森敛起笑容,面色一沉,随手捡了块石子就往传出铃声的树丛处扔。

  “出来!”

  石子砸到人的声音清晰明了,树叶与衣物摩擦的声音悉悉索索,光线昏暗,难以分辨。

  半晌,两个模糊的人影才慢吞吞地从树林深处走出——

  是两个男人。

  一时空气凝固,江之亦和周付森都没开口说话,沉默的看着两人。

  仅仅不到一分钟,这压抑的氛围打头的有些扛不住,先他们一步开口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哥们,我们过来夜骑,结果下雨了就在亭子里躲雨来着,我们不是故意偷听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这人上前,双手合十,态度诚恳,边说边指推着的自行车证明自己。

  借着月光,江之亦总算看清说话这人的样子。

  五官还算端正,又扫扫戴的装备,不像扯谎,也就不想多说什么。

  无非就是刚刚那场戏被人看见了,不是什么大事,留给周付森处理就行。

  江之亦懒得管,转身,车门被拉开,音响里的音乐也一并泄出。

  是Years&Years的《worship》。

  虽说在山顶差点被人算计,但林徒的事也不算都是坏处,至少给她提了个醒,身边不干净的人依旧存在。

  “我擦!”

  她这样想着,歪头准备坐进车里,在车旁不远的周付森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让江之亦动作一顿。

  刚想骂是不是有病,一惊一乍,却发现他是整个人愣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两人的位置。

  江之亦皱眉,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不远处,刚刚说话的人站在左边,而右边的男人在月光映照下,五官分明,额前凌乱的碎发微微搭上鼻尖,眼尾吊起,神态疏离在外,薄唇抿起,高挺的身型把宽大的t恤撑的好看。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背挺得笔直,在自己朋友说完后,跟了句抱歉。

  而男人察觉到面前本在质问的两人不说话后,眼神在周付森和江之亦之间来回扫视,发现对面的女人在看他。

  他没有躲避,对上视线。

  一片绿叶被风吹过眼前,静止在空中,江之亦的耳中骤然像按下了静音键,没有一点声响。

  垂在腿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手心被指尖扣的生疼。

  像。

  太像了。

  江之亦觉得那一刻,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玩弄。本存的理智在这一刻出现裂缝。

  摇摇欲坠。

  诡异的气氛在几人之间蔓延开来,周付森在彪了句脏话后回神。

  他也觉得太像了,不然不会那么激动,甚至在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周付森直接脑洞大开觉得是那个失踪多年的人回来了。

  陈至醒也察觉到不对,怎么自己道完歉后却没了动静。

  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接受没接受?就说今天不该听这人的话非得来什么山上骑车,这下好了惹事了吧!

  “认识我?”

  而男人也感受到了气氛的骤然冷却,主动开口,戳破似乎快要撑爆的气球,给了大家一个喘息的档口。

  周付森不自然地移开目光想回车里给江之亦腾个位置,而陈至醒不明白怎么就自己道个歉的功夫,周围气氛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

  男人的话在空气里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也让江之亦从呆滞的神经里缓过神来,耳朵重新开始收集声音,车里的歌词也闯进脑海。

  察觉到自己看了太久,一句“抱歉”还未说出口,男人似是突然认出她,菲薄的唇角微微上扬,继续说的话便与耳边的音乐重叠。

  ——I worship, high praises,

  (我崇拜,至高的赞词)

  “我好像认识你。”

  男人话里带笑,江之亦听到这,目光闪烁,回身站直,正视面前的他。

  ———My longing drives me crazy for you,

  (对你的渴望驱使我疯狂)

  “在昨天的ZA杂志上,刚拿赤金音乐奖的电吉他手——”

  ———My kingdom for your graces,

  (我的王国披覆你的恩泽)

  “江,之,亦。”

江京的江,江之亦的江

  被风吹落的树叶飘到女人脚下,因为潮湿,上面还斑驳的带了点泥土。

  江之亦被人叫出名字,心里微微一动,面上看不出变化。

  雨后的清风拂过耳边,让她的理智重新回笼。

  收回自己刚刚的想法,她懒得伪装,身上仍是温婉的气质,却透露出不可一世的傲气。

  长腿往前走几步,双手抱臂,眼睛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眼前人。

  “认识我?”

  面对江之亦,男人没有回避被审视的目光,依旧微笑。

  “我很喜欢你的音乐,家里有是你的专辑,难得见到你,想问你要个签名。”

  不卑不亢,整段话没有提及刚刚看到的事情,仿佛一切都是一场幻觉。

  江之亦闻言,轻抬下巴,眼睛微眯。

  看了眼靠在栏杆上喘气的林徒,又看看眼前的男人。

  在她身边的男人被她踹的话不说一句,结束闹剧后竟然还能偶遇粉丝要签名。

  这场面有点滑稽。

  “你叫什么。”

  “释川栎。”

  “释川栎…”

  江之亦轻喃重复一遍,挑眉。

  “要是我不给呢?”

  “你能拿我怎么办。”

  释川栎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毕竟正常剧情应该是他装瞎把刚刚看到的忘得一干二净后当粉丝要签名,正主顺道下台然后皆大欢喜各自分道扬镳。

  但事已至此,他还是认真思考片刻——

  “报警吧,我猜明天网络头条应该是‘新晋赤金得主江之亦打人被依法拘留’。”

  装瞎不成,只能威胁了。

  他淡然的话落到江之亦耳里,让她顶腮,嘴里“呵”了一声。

  胆子还挺大,还有心思威胁她来了。

  歪歪头,被林徒背叛的心情一扫而空,兴致上来,犹如野外毒蛇般悄然靠近。

  “这么喜欢猜?”

  似是欣赏着释川栎“完美”的面容,江之亦的指腹似有若无擦过他的肌肤:“那你猜猜,江京的江,跟江之亦的江有关系么。”

  她的话轻描淡写,天生上位者对于他威胁自己的轻蔑不自泄出几分,蛇身攀附上脆弱的脖颈,下一秒便要将其窒息。

  释川栎一开始还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思索后,望向江之亦的眸间是晦明不清。

  见释川栎不说话,又看江之亦没有表情的脸,陈至醒就算是再笨的脑子,看车听话也知道自己面对的两人肯定来头不小。

  顾不得什么,怕释川栎说报警把眼前的大人物给得罪了,伸手将呆在原地的释川栎拉到身后。

  “抱歉江小姐,释川栎要是有什么话冒犯到您,请您见谅。他是从小村子里考出来的,好不容易来江京打拼,实在不容易,您大人有大量,别放心上。”

  陈至醒有些结巴,生怕眼前的女人一个不高兴就让释川栎滚出江京,动动手指就让他这十几年书白读,不敢得罪。

  没等到释川栎接下去的回答,却等到道歉。

  江之亦随意看了眼旁边头冒冷汗的陈至醒,觉得无趣。

  一旁看戏的周付森也懂该给台阶了,赶紧出声说了几句场面话,让刚刚剑拔弩张的氛围放松了一点。

  救护车来的很快,医护人员下来的时候,周付森把早就准备好的台词重复了一遍就让人把林徒抬上车。

  江之亦见没她什么事,跟周付森打了声招呼准备走。

  走之前,想起签名的事,回头:

  “车上没签名,如果你想要,来Eud找我。”

  没等男人的答案,江之亦便坐上车离开。

  拉法沿着山路下山,她没回江家,车窗被她降下,开上高架,飞速掠过的高楼一座座在凌晨依旧亮着内饰灯。

  冷风无情地吹散她扎起的长发,随手把挡住视线的发丝别在耳后。

  江之亦目视前方,脚下的油门被她拉满,码数直逼上限,这条高架靠近郊区,一直到快市区也只有她这一辆车。

  尾气被她逐渐踩下的踏板夹带着火光,一直飙到十字路口,红灯亮起,脚下快速换成刹车。因为速度太快,磨胎的声音刺耳至极,身体因为惯性前扑,两秒后又被安全带拉回,重重砸在椅背上。

  车载音响早就跳到下一首歌,江之亦脑子里却总是不断出现自己跟那人在伦敦的身影,听的她是愈发烦躁,最后手速飞快地把声音调到最低。

  没了跑车的轰鸣声和音乐声,车里一瞬间只剩她剧烈的心跳和喘息声。

  “咚咚咚”的声音在她的血液里流淌,额头的青筋猛跳,江之亦深呼吸,手机消息音响起,她扫了眼,在红灯倒计时结束后,拐弯进了市中心。

  *

  “平时不是八百个消息都叫不过来么,怎么今天就舍得屈尊下凡光临我这了?”

  江之亦的深灰拉法刚停在Eud门口,易时就闻着味过来了。

  她心里隐约觉着今天必有大八卦!

  拉开车门,易时一手撑着车门一手撑着驾驶座,拦住要下车的江之亦重新按回车里:

  “诶诶诶,不许走!周付森发消息跟我说让我看着你点,问为什么又不说,你说,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江之亦被易时的双臂之间圈住,深知易时看热闹的一把手,她沉默片刻,一脸犹豫,张嘴想说什么。

  易时满眼期待等了半天,结果见江之亦张半天嘴也没说半个字,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从她的手臂下找空钻出去,还故意叹了口气。

  呆滞几秒后,易时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咬牙切齿道:

  “干嘛啊!你俩从小时候就玩这一套玩到二十多岁还没玩够啊!要憋死我啊是不是!”

  听着易时在背后恼羞成怒,江之亦心情也算好了点,趁着没追上来,她憋着笑赶紧跑进Eud,给易时在门口被气得直跺脚。

  追着她进了Eud,刚准备把江之亦拉出来“毒打一顿”,就见她站在摆放乐器的位置,手上随意拨弄挑选着把电吉他。

  易时抱臂依靠着门框气呼呼:“干嘛,打算给我冲业绩啊,你良心发现了?”

  “对呀公主,”江之亦手上动作不停,“听说你最近投资又亏了,你哥把你小金库的卡都翻出来停了,这不雪中送炭么。”

  “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就知道周付森这个大嘴巴肯定要把这件事跟你说。”

  易时翻了个白眼:“我投资失败都是你们这名声给我叫的,按照我家的血统,我肯定会赚大钱的,你等着看吧。”

  “你先想想怎么还我钱吧,说好的一年本金加利息呢,打算拿郊区的那套房子抵给我么。”

  江之亦睨她一眼,聊有闲情地补刀。

  ......

  好吧,她忘了还有这茬。

  易时吃瘪,撇撇嘴。

  随意发现江之亦手上的吉他和她往日的不对,开始转移话题:“这把Gibson不是高….好久之前的么,怎么想着拿这把了。”

  时间太久,这把电吉他早就开始跑音,琴身也落了层尘。

  看易时装聋作哑不敢接她话茬,江之亦觉得有时候逗逗她也挺好玩的。

  手上草草擦了下灰,低头开始调音,顺着易时的话回答:“我恋旧呗。”

  哈?恋旧….?

  有故事啊!

  易时想接着问,结果江之亦就直接略过她上了舞台。

  望着被灯光打亮的背影,易时觉得有点似曾相识……

  喔,想起来了。

  是在高中的最后一场演出。

  当时后台的争吵莫名浮现在她的脑海,自那过后不久,大家便分道扬镳。

  江之亦出国念书,自己被关在家里,周付森家里出事,余…..

  电子管音响里传出来的吉他声把她被震醒,易时愣神片刻,摇摇头,把以前的事情抛之脑后。

  算了。

  都过去了。

  *

  台上,江之亦一上场,一串连贯的电吉他独奏开了振奋人心的场子。

  她的名气是从Eud打出来的,自从进了娱乐圈之后,因为工作繁忙,她就很少来Eud了,所以台下的人能这么激动,也是因为没想到今天能在Eud久违的看到江之亦,观众内兴奋的骂街声此起彼伏。

  江之亦扬起明媚的笑容挥手致意,走到舞台中央,用嘴叼着黑色的头绳,随手拢拢头发抓了个高马尾扎起,耳旁的发丝因为低头滑倒嘴边,也没用手拨,只是吹了口气使它扬起。

  高挑的眉下,吊起的眼眸清冷至极,红唇却尽显风情。

  几秒后——

  “Oh, oh, oh, oh,Oh, mamma-mia ma, ma-mamma-mia ah

  I feel the heat up, uh,I feel the beat of drums

  Call this police, I'll do it, they've stolen all my fun

  I'm breaking free, butI'm stuck in a police car”

  ......

  停止的音乐再次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猛烈的电弦滑音。

  “Oh, mamma-mia ma, ma-mamma-mia ah

  They treat me like if I did something criminal

  All eyes on me I feel like I'm a superstar”

  ......

  “I'm on my knees and I can't wait to drink yo ur rain

  I'll keep the secret if you let me get a taste

  Tell me your limit and we'II cross the line again”

  ......

  因为舞台只有江之亦一个人,所以电吉他的爆音就在易时花大价钱定制的音响里格外明显。

  女人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舞台边缘,左脚踩上挂在台边还在震动的音响,长腿微微屈起,右手快速拨动琴弦,身体跟随着节拍摇晃。

  劲爆的歌词,强烈的鼓点,音量也被江之亦开到最大,乐器声震耳欲聋。

  台下的欲望随着音乐绽放,此刻的Eud是疯狂的,无数人在快速闪动的灯光下单纯的感受狂欢。

  江之亦额前滴落的汗水顺着脸颊流向锁骨,被白光照的闪亮。

  玩到尽兴时,还随手抽出旁边放置的一瓶香槟上下剧烈晃动,软木塞受压力影响喷出,墨绿色香槟瓶内的酒水均匀的铺洒在空中,然后形成水雾落下。

  场子被她彻底点燃,易时也好久没听她弹吉他,彻底玩嗨了,脑袋摇的路都走不稳,恍恍惚惚在闪烁的灯光里差点撞墙。

  等赶来的周付森看到的时候,眼疾手快把她扶住,后一把拉回包厢。

  还没等易时反应过来,周付森就狂灌一瓶水顺气:

  “两个消息,一个比一个刺激,先听哪个。”

下一个替身

  易时被人拉进房间,以为是什么不认识的人,吓了一跳,等她定睛看清是周付森才松了口气。

  听他又卖关子,易时都快急死了:“哎呀随便,快点说。”

  算算从江之亦踏进Eud到看见周付森已经两三个小时,她感觉自己用尽毕生的忍耐力才忍到现在没把江之亦从台上拉下来问清楚。

  “第一个,她刚把林徒踹了。”

  “哈?!”

  易时有点发懵:“为什么?”

  他们知道江之亦找替身的事,从两年前她回国开始到现在,没有二十个也有十八个。

  刚开始还只是消遣罢了,谁都没当回事。

  谁知道江之亦这人来劲了,再换就不能只是脸像,性格也得像,发展到后来更离谱,直接找人拟了个册子,专门搜寻脸像的搞来当替身。

  鉴于江之亦的家世样貌,被选中的时候都挺乐意,更何况她还大方的很,基本上大家好聚好散多少都能拿点东西走。

  可人大多数生来是贪欲的襁褓里长大,跟在江之亦身边的人也一样。

  得到了东西,就开始不满足于此,以至于他们在江之亦身边很难呆满一个月。

  而林徒算是这里面待的最久的,她也见过林徒,脾气很好,长的还算相似,说东不往西,明天开始就是他在江之亦第三个月。

  怎么最后还是呆不住?

  “还能为什么,这逼不愿意当替身了呗。背地里勾结齐郁被江之亦抓个正着,还在打电话呢被她听到一个酒瓶轮上去,整个场子鸦雀无声,也幸好没什么外人,出不了岔子。”

  周付森话锋一转,开始调侃:

  “不过你今晚没去实在是亏大了,她今晚可是把林徒搞得不轻,简直梦回小霸王啊!还有视频呢等会给你看。”

  江之亦这女人自从回国后可谓是整个江京各家的首选儿媳妇,小霸王秒变大家闺秀。能让她放掉伪装给周付森他们看看人气儿,也算林徒死得其所了。

  易时听到这,也算明白了,冷哼一声:“活该。”

  “敢找齐郁,要我在场直接把他打的进医院。”

  易时止不住嘲讽,想起一共两个消息。

  “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就是,我知道下一个替身是谁了,肯定没跑,跟你赌Eud三个月收益。”

  原本还在想着林徒怎么会勾搭上齐郁,听到第二个消息是这个,易时彻底傻了。

  “这么快??”

  “对,”周付森转着玻璃杯,许久,闷闷出声:“新来的这个太像了….像到我以为那个人突然诈尸从哪回来的像,我敢肯定江之亦不会就这么轻易让他走了的。”

  “不过他这人身上很矛盾,说话很温柔,很像伦敦那个,可气质又不像。”

  “而且我总觉得奇怪,但又不知道奇怪在哪里。”

  “奇怪在他出来的时间点,上一秒我刚把林徒踹了,下一秒他就出现了。”

  本该在舞台上的江之亦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表演推门而入,打断了对话。

  门内的两人因为偷偷讨论八卦被正主抓到莫名有些心虚,立马手忙脚乱找事做。

  江之亦扫了眼,无视他们的动作,找了个位置坐下,开了瓶酒润喉。

  经过江之亦这么一提醒,周付森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夜骑偏偏遇上雨天,在半山腰的亭子里休息,又偏偏江之亦在山头发现林徒跟齐郁有来往,撞破闹掰的场面,而撞破的人又是跟伦敦那位像的离谱。

  太巧了,巧到根本不可能。

  易时撑着下巴:“又是齐郁?”

  “……不太可能,当时他们还在山上打电话,就算是发现林徒不受控制准备换颗棋子,那也来不及啊。”

  周付森复盘了一圈,发现齐郁的可能为零。

  两个人猜的火热,江之亦却罕见的没发表任何意见。

  她仰靠在角落沙发里,水晶顶光投下的阴影隐过半张脸。

  伸手从易时那里拿了根女士香烟,细细白雾从嘴里吐出,被她夹在右手,点点星火在黑暗里明显,透过烟气,她的左手摆在桌面上,手里是枚一英镑的硬币,大拇指跟中指夹着硬币,食指在上面让它转动。

  烟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江之亦的眼神恍惚穿过白雾,落在古铜色的硬币上。

  香烟一路快烧到指尖,她弹弹烟灰,又吸了一口。

  “跟宋灿阳讲一声,把释川栎的底给我翻出来。”

  “管他是谁,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人胆子这么大,在江京,做局敢做到我头上。”

  *

  已经凌晨三点,跟宋灿阳打电话交代完释川栎的事,江之亦心里的气因为弹吉他也快消尽。

  刚出Eud门口,准备回家睡觉,可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就出现在江之亦面前。

  江之亦在看到人的一瞬间顿感无语,拽着周付森衣领给拽到自己面前。

  “你不是说眼睁睁看着他上的救护车么?那这是谁,分身吗?”

  大树阴影下,矗立的人影笔直。抛开那人的样貌,林徒其实更清秀,像是深林里不见天日的白鹿,纯洁细腻。

  只是可惜遇上的是江之亦,林徒也没外表上的人畜无害。

  周付森看清来人后很无助。

  这位大爷不是应该被他送到医院接肩膀么?为什么会突然闪现到酒吧门口堵人啊?

  再说了,现在这种时候,他不该对江之亦绕道走吗?这还专门送上门来给江之亦骂,说他蠢还是没脑子?

  “不是兄弟,你还没死心呢?还来干嘛啊,赶紧回医院膀子先接完再说吧诶哟喂。”

  周付森左右看两个人都不说话,他厚脸皮也不在乎尴尬不尴尬的,上去苦口婆心的劝林徒赶紧回医院,话语间的关心说的跟真的一样。

  快走吧哥,你再不走连我一起遭殃啊!

  手机刚要帮他打120,就见林徒没看他一眼,直接略过周付森径直走到江之亦面前,抬手想拉住她的手。

  江之亦见状,漠视的把原本垂在腿边的双手收回抱臂当没看见,嘴里还嚼着口香糖,丝毫没把林徒放眼里。

  林徒看她这样,言语间没了刚刚在山上的气势,声音有些发颤:“…..醉醉,我知道错了,你相信我好么。关于你的事我一个字也没跟齐郁说,跟他打电话也是在拒绝他….醉醉..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林徒小心翼翼模仿,江之亦不耐,没什么好说的,转身想走。

  没走几步,却被林徒从后面紧紧抱住。虽然肩膀受伤,但到底是男人,他一用力,双手勒得江之亦肋骨疼。

  她挣脱几下,发现没有用,于是站在原地没动,语气微冷:“你不松手,我让你在江京待不下去。”

  周付森见情况不对,刚想把江之亦从林徒怀里拉出来,林徒嘴里说出的话又让他站定脚步没动。

  林徒忍着肩膀的剧烈疼痛死死的禁锢住江之亦,把她按在怀里:“醉醉我错了…你再给我次机会,我想明白了醉醉,你把我当成程安也没关系醉醉,我只要你醉醉我只——”

  他的话还没说完,江之亦脚跟用力踩上林徒的脚,林徒吃痛手松了下。离开林徒的束缚,江之亦反手就是一巴掌。

  这巴掌扇的用力,声音脆的连刚从Eud出来的易时都听的一清二楚。

  她一脸懵地看着江之亦有些发抖的手,又转头看看对面的林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一边看热闹的周付森也被这巴掌吓的站在原地。

  顾不得多少,易时上前准备把林徒赶走,就听见江之亦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

  “林徒,你最好趁我真的发火之前离开我的视线。”

  她停顿了下,掀起眼皮,漆黑的瞳孔如深渊般让人不寒而栗:

  “另外,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见‘程安’这两个字。”

  “你知道我的手段。”

  察觉到江之亦是真的生气了,易时没时间搞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把自己的车钥匙丢给周付森让他开回家之后就跟着江之亦走。

  开着车,易时坐在驾驶座上,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能自然的切进今天发生的事。

  江之亦坐在副驾,只当看不见易时的犹豫不决,眼睛望着窗外飞速流逝的光影沉默不语。

  程安……

  她已经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从她回国后,所有人都会刻意避开这个人的名字。

  突然被人撕裂往日的宁静,赤裸裸地放在她面前,让江之亦一瞬间感觉恍如隔世。

  *

  因为醉酒,她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望着天花板上熟悉的吊灯,又扫视了一圈房间的陈设,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在易时的家里。

  看了眼时间,按按有些发胀的脑袋,江之亦准备起身洗漱。

  “醒了?桌上有中午的饭你自己随便吃点吧。”

  易时坐在客厅里录着她身为小网红的开箱视频,看到江之亦出来,她把摄像头往自己这里偏了偏。

  江之亦瞄了眼她的设备,看清自己不会被拍进去后才走进卫生间。

  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提昨晚发生的事,等易时拍完,江之亦已经在饭桌上吃了一半了。

  无意发现茶几上正在充电的手机,易时想起来中午的那通电话。

  “中午我吃饭的时候你手机响了,本来想着等你醒了再接。但对面一直打,我就接了,是学校的电话。”

  “学校?”

  江之亦有些疑惑。

  她都毕业几年了,学校这时候打电话干嘛?

  “准确来说,是你弟班主任,”易时拣起个葡萄放嘴里,“她说有事要找你。”

  江之亦眉头微皱:“白路耀出事了?”

  “不是,没那么严重,”易时摆摆手,“就打个架,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弟那身板还能吃亏?淡定。”

  听到是打架,江之亦的担忧消失,冷笑道:

  “我看这小子真是最近又活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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