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云峰带着四盒礼去女友小云家提亲。
未来岳丈老吕头提出，要一幢二层小楼，一辆小汽车，再加20万彩礼，才能娶走小云。
他想用这么高的要求逼退穷小子云峰。
然而，云峰没有知难而退，为了抱得美人归，他开始拼命努力。
两年后，云峰有了迎娶小云的实力，却要打退堂鼓，要跟小云分手。
1
老吕头侧身躺在床上，嘴里流着哈喇子，伸出唯一能动的左手，拉着云峰说：
“峰啊，过去都是我的不是，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
这次我生病，我才明白，小云的眼光比我准。
你是个好男人，将来也会是个好女婿。
我现在举双手，哦，不，举一百只手，赞成你们结婚。
你们早点结婚吧，趁我还活着，让我能见到我的外孙！”
老吕头因为中风瘫痪在床，说话的时候舌头发硬，发音很不清楚。
他举起左手，苦笑了一下说：
“你瞧，我现在只能举起这只手了！”
但坐在床边的云峰也都听明白了。
他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没有任何回答。
厨房里，小云正在准备晚饭，消瘦的身形，猫着腰，头发里已经有了白发，胡乱地盘在脑后。
厨房窗户的玻璃窗上，映出小云的身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老人在厨房忙碌。
小云母亲因为类风湿，已经瘫痪在床。
父亲因为突发脑出血，也住进医院。
那20多天，小云要家里医院两头跑，照顾母亲和父亲。
连着20多天没有睡好，加上给父亲治病花光家里的积蓄，她又四处奔波去借钱。
经过这一番折腾，才25岁的小云瞬间老了10多岁。
不幸中的万幸，整个过程中，云峰一直陪在她身边。
帮着她一起照顾住院的父亲，还拿出20万给小云父亲治病。
这些钱，原本是云峰打算翻盖家里房子的钱。
房子还没来得及弄，小云父亲就病倒了，抢救过来之后，就住进ICU。
重症监护室的病人，真的是花钱如流水，一天一晚就要两万块。
老吕头在ICU住了10天，就消费掉20万。
云峰攒那20万花了4年时间，为了救老吕头，那些钱，10天就花光了。
他没有任何怨言，这是他心甘情愿的。
2
他也不准备让小云日后还他，毕竟他们在一起好了三年，小云最好的三年都给了他。
云峰这样做，也算是对小云的一点补偿吧！
抽完最后一口烟，云峰站起身，把烟头使劲儿按在烟灰缸里。
拿过挂在墙上的帽子，戴在头上，推开房门走了。
“云峰，你不吃饭就走吗？”
老吕头看见云峰不声不响地走了，有些惊讶，有些着急。
头和肩膀从床上抬起来，伸出左手去够云峰。
云峰头也没回，关上房门走了。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厨房里正在做饭的小云身子一颤。
似乎被定格在原地，大概过了3，4秒钟，她又继续忙碌。
“小云，小云，云峰走了，你快去看看。”
同样躺在床上的小云妈朝着厨房大喊。
小云端着肉末茄子从厨房里出来，把饭菜放在餐桌上。
她背对着父母说：
“他走就走吧，看什么？咱们吃饭！”
小云拿着饭勺往碗里盛饭，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在饭盆里。
傍晚，天空下起鹅毛大雪，北风呼啸，吹得小云家的窗棂发出哗楞哗楞的响声。
云峰伸手压了压帽子，把两只手抄进棉衣的袖管里。
路上已经积了厚厚的雪，踩上去，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云峰疾步匆匆，朝一家酒馆走去。
拉开酒馆的门，一股热气从门缝涌出，白茫茫一片。
云峰进屋，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老板娘笑盈盈地走过来，手里的抹布，不停地擦着桌子问：
“呀，云峰来啦？
今天想吃点啥？”
云峰瞟了一眼墙上花花绿绿的菜单说：
“一盘花生米，一盘猪头肉，一瓶二锅头，要热的。”
“好嘞，稍等，菜马上就上齐。”
老板娘走了，云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
抽出一只，用打火机点燃，他用力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烟雾。
很快，云峰的酒菜上齐。
他自斟自饮，抽一口香烟，喝一口酒，吃一口菜。
云峰拿着一根筷子，在酒盅里沾了一下，在桌上比画着，写着什么。
云峰的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难事。
本就不太大的眼睛，黯淡无神，塌鼻子上还冒出一个粉红色的火疖子。
3
“呀，这不是云峰，云大老板吗？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喝酒啊？”
说话间，一个穿着雪花尼大衣，头上戴着貂皮帽子的男子坐在云峰对面。
云峰抬头一看，原来是，过去的同事罗圈腿。
3年前，云峰和小云还有罗圈腿都在水泥厂上班。
小云是厂里的厂花，追求者甚多。
最终，被相貌平平家世清贫的云峰追到手。
很多人既羡慕又嫉妒，这些人当中就包括罗圈腿。
罗圈腿论说模样真的比云峰帅气，浓眉大眼，肉肉的脸蛋，个子也挺高。
美中不足就是他有很严重的罗圈腿。
因为这双腿，同事给他起外号，就叫他罗圈腿。
罗圈腿家里的经济条件也特别好。
父亲是高中校长，母亲是储蓄所所长，可谓是干部家庭。
家里只有罗圈腿一个孩子，从小家境优渥。
当年，他也曾追求过小云，但小云对他没心思。
后来，得知云峰把小云追到手，罗圈腿不服气。
喝了点酒，还去跟云峰找碴，被云峰胖揍一顿。
就因为这次打架，云峰被厂子开除。
离开水泥厂，云峰去了S城，跟着别人学习接电，成了电工。
最开始，云峰在老电工手底下就是个打杂的，但他勤快，脑子聪明。
电工师傅很喜欢他，就开始教他如何接电。
学了一年多，师傅让他去考个电工上岗证，从此以后，就可以在厂里当电工。
毕竟是需要技术的岗位，工资自然比普通工人高不少。
云峰很听话，不仅考了初级电工证，还考了中级、高级电工证。
后来，在轧钢厂，全厂所有轧钢设备的电路维修都是他说了算。
如今的云峰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能顶罗圈拖半年的工资。
所以，罗圈腿见到云峰就打趣他，叫他云老板。
云峰一看是曾经的情敌，本就阴郁的脸更加阴沉。
端起酒盅喝光最后一口酒，大喊一声：“老板娘，结账！”
罗圈腿不识趣地拦住云峰说：
“哎，别着急走啊，咱俩几盅。
你把小云追到手，有3年多了吧？咋还不结婚？
是不是老吕头瞧不上你，觉得你配不上小云？
如果是这样，兄弟劝你，趁早撤退，把小云让给能配得上她的人！”
4
云峰等着酒馆老板娘过来结账之际，罗圈腿自顾自地说起来。
“行，我把小云让出来，让给谁？让给你？你接着吗？”
“我接，我接什么？让你睡了3年的女人，我怎么接？”
罗圈腿面露不悦，瞪了云峰一眼。
“那你就别在这，跟着瞎操心，我和小云朵事，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云峰见老板娘一直在账台上忙着，帮其他客人结账，过不来。
伸手抓起几粒花生米一下子扔进嘴里。
一边嚼着花生米，一边对罗圈腿说：
“得了，我吃剩下的那盘猪头肉，给你了，你接着吃吧。”
云峰说完大步朝结账台走去。
云峰一身酒气回到家。
姐姐云荣赶紧去厨房把热在锅里的馒头，回锅肉，西红柿鸡蛋汤端上桌。
“我都跟你说了，让你早去早回，瞧瞧，这都几点了，才回来？”
说着又凑近云峰闻了闻问：
“怎么？你又在小云家喝酒了？
我不是嘱咐过你？过去把话说开，就回来。
你怎么还在人家喝酒啊？”
“哎呀，姐，你就别唠叨了，我心里烦。”
云峰凑到饭桌跟前，眉毛拧成一个大疙瘩。
“怎么？小云不同意分手？”
云荣拿起一个馒头塞给云峰，坐在他身边关切地问。
云峰咬了一口馒头，眼睛里已经泛起泪花。
他不敢直视姐姐的眼睛，担心姐姐会骂他心软。
“云峰啊，你听姐一句劝，现在是你们分手的最佳时机。
她爸病重，你帮着忙前忙后，咱们这儿的街坊邻居都看到了。
你还借给小云家20万，给她爸治病。
咱们也算仁至义尽，差不多得了。
之前，老吕头活蹦乱跳的时候，就曾经当着好多人的面反对你娶小云。
我还替你挨了一顿揍，你还记得吧？
如今，她家这个情况，就算老吕头同意你们结婚，我也不同意。
小云的爹娘都瘫痪在床，负担太重。
咱爹娘走得早，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就能做得了你的主。”
姐姐说着，流下眼泪，抬起袖子在脸上擦了两下。
云荣红着眼睛看着云峰。
云峰手里拿着馒头，嘴里慢慢地咀嚼，两只眼睛望向窗外。
5
一年前，云峰跟小云求婚，小云点头答应。
云峰带着礼物去小云家吃饭，饭桌上，他告诉小云爸，他们要结婚了。
小云爸上来就问：
“你家里有小二楼吗？有小汽车吗？
我们家小云是水泥厂的厂花，人长得俊俏，如果想娶她。
以上两样东西必须得有，还得有20万的彩礼钱。
否则，一切免谈。”
云峰一听就傻了眼，那时候的他，才去轧钢厂上班，而且只是个打杂的。
家里住得是三间泥瓦房，冬天漏风，夏天漏雨。
家里还有一台破自行车，除了铃铛不响，车子哪儿哪儿都响。
云峰和姐姐口挪肚赞，家里才存下2万块钱。
这样的条件根本达不到老吕头的要求。
云峰端起酒杯敬了老吕头一杯酒说：
“好，就按照这个约定。
等我置办下小二楼，小汽车，还有20万的彩礼，我就来迎娶小云。”
那天晚上，云峰走了，小云去送他。
在他们每次约会的树林里，云峰抱着小云哭得像个孩子。
他请求小云给他两年时间，两年后，他一定娶她。
小云连连点头：“云峰，你放心，我一定等你，这辈子我非你不嫁！”
谁料想？一个月后，小云她爸就让小云去跟罗圈腿好。
因为人家有现成的小二楼和小汽车。
只要小云嫁过去，就过上吃香喝辣的生活。
老吕头一介村夫就通过女儿的婚姻，跨越的圈层。
有一个有钱的女婿，他迟早也能过上有钱人的生活。
这就是老吕头心里的算盘。
小云早就跟云峰私订终身，无论爹娘如何劝说，就是认定云峰，其他人她都看不上。
这下气坏了老吕头，他喝了点酒，趁着酒劲儿，抄起家里犁地用的镐头，直奔云峰家。
他要教训云峰一番，让他趁早死心。
在没有去过云峰家之前，老吕头还不知道云峰家住着那么破烂的房子。
见到云峰姐姐身上穿着补丁落补丁的衣服，他更加愤怒，小云怎么能嫁到这么贫穷的人家？
云峰那天不在家，云荣见到老吕头，很眼生，他们在此之前没有见过。
6
云荣也不知道一身酒气，气势汹汹，闯进院子的人是小云的父亲。
云荣站在上屋门口，愣愣地问：
“你找谁？”
“让那个野心勃勃的臭小子云峰给我出来。
家里穷得底儿掉，还想娶我的女儿？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我家的女儿不是他能娶的！”
老吕头说着，推开云荣，拉开房门，冲进屋去。
房间里没有云峰，愤怒的他抡起镐头，就把云峰的家给砸了。
家里唯一的一件家具，一张吃饭的方桌，被他用镐头砸个稀巴烂。
厨房里的灶台也被他砸塌了，煮饭的铁锅被砸出一个大窟窿。
云荣疯了似的冲过去阻止老吕头，被他一脚踹翻在地。
云荣哭着挣扎起来，抡起院子里的铁锹就要跟老吕头拼命。
嘴里哭着喊着：
“我们家云峰做错了什么？
你今天上门就来抄家？
我今天跟你拼了！”
云荣抡起铁锹照着老吕头的后背就是一下。
老吕头被打得往前急奔了几步，差点摔个狗啃屎。
院子里云荣和老吕头厮打在一起，惊动了左邻右舍。
周围邻居们赶紧过来帮忙拉架。
云峰家的院子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
老吕头的脸被云荣抓破了，留下好几道血印子，还在淌血。
云荣的嘴角也被打出血了。身上的衣服也被扯烂了。
老吕头被大家强行拽开，他站在人群中间，指着云荣骂：
“老子就是不同意云峰娶我女儿小云。
你们家这么穷，还想娶我娇生惯养养大的女儿，真是异想天开。
我宁可养小云一辈子，也绝不会同意嫁到你们这样的人家来！”
老吕头为了阻止云峰娶小云大闹云峰家，还把他姐姐暴打一顿。
这件事让云峰知道后，云峰和小云大吵一架。
他们相恋多年，两个人从来没有红过脸。
这一次，云峰实在受不了姐姐因为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小云跪倒在地，哭着替父亲赔罪。
之后，小云又带着礼物，去给云荣姐当面赔不是。
7
云荣见到小云哭着道歉，连忙说：
“可千万别这样，我受不起。
我们家云峰不该跟你好，我们门第太低，不敢高攀你这富家千金。
今天，我也表个态，云峰娶你，我也反对。
你们俩趁早拉倒，别在这浪费时间。”
云荣并不原谅小云，而且还直接表态，反对他们的婚事。
云峰和小云深深爱恋彼此，并没有两方家长的反对，就分手。
反而，他们爱得更加深沉，更加热烈。
小云辞去水泥厂的工作，也去S城上班。
她和云峰租了房子，开始同居。
他们想用实际行动告诉家人，他们一定要在一起。
一天夜里，月光特别好，朦朦胧胧，洒进房间来。
小云俊美的脸蛋，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深情地望着云峰。
嘴角含笑，她一头如瀑布一般的秀发，垂到肩头。
身穿蕾丝吊带睡裙的小云，美的像个仙子。
云峰激动地把小云揽入怀中，在她细腻的脸颊和脖颈上不停地亲吻。
呢喃着：“小云，我要娶你，真想立刻就娶了你！”
小云咯咯地笑了，“我早就是你的人了，这辈子都是！”
云峰吻着小云柔软的嘴唇，望着她的眼睛说：
“我已经攒够了盖小二楼的钱，差不多有20多万。
我在厂子外接了一些私活，到年底就能给我结账。
差不多有35万，买小汽车的钱和20万彩礼，就都有着落了。”
小云一听，脸颊一下子就红了。
“那，我们差不多年底就能结婚了？”
“嗯，我年底就把你娶过门。”
云峰说完，身子压下去，两个人共赴云雨。
就在两个人盼着年底，云峰带着20万的彩礼来家里再次提亲的时候。
小云爹在地里干活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背后着地，摔倒了。
背地里干活的邻居送到医院，医生诊断脑出血。
小云爹救过来了。
云峰也拿到外面欠他的35万工程款。
他想要去找小云爹提亲。
云荣跪在地上哭着说：
“你要非娶小云进门，就先跟我这个姐姐断绝关系！”
8
云峰扑通一声跪在姐姐面前：
“姐，我和小云好了三年，我们又同居了两年。
现如今，她最艰难的时候，你让我抛下她，我做不到。”
云荣抹着眼泪说：
“云峰，姐不是还记着老吕头打我的仇。
为了你，我挨顿揍，不算什么。
姐，不想你去负担那么沉重的一个家庭。
姐，求你了，跟小云断了吧。
咱爹娘在天之灵，知道你要娶小云，也会反对的啊！”
姐弟两人相拥而泣，云峰还是下不了和小云分手的决心。
云荣那天晚上，苦口婆心劝云峰，劝了整整一晚。
第二天云峰决定去跟小云把话说清楚，两个人分手。
云荣面露喜色，叮嘱弟弟，去吕家，把话说开就回来。
她在家等他一起吃饭。
云峰戴上狗皮帽子，抄着袖子，出门了。
到了吕家，云峰准备好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最后，他默默地离开吕家。
在此之前，云荣已经背着云峰去找一次小云。
小云知道云峰过来是跟她说分手的。
那一晚，云峰失眠了，小云也失眠了。
他们俩该何去何从？
本故事为虚构创作，内容为版权方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