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我叫王梅，今年35岁。前几天，我刚从月子中心出来，抱着刚满月的二胎儿子回到家里。

大女儿李欣已经上小学二年级了，随她爸爸李强的姓。说实话，我和丈夫这些年感情一直很好，婆婆张兰虽然有些传统观念，但也没给我太多压力。直到这个儿子出生，我才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记得产后第三天，婆婆张兰就来月子中心看我。她一进门就笑眯眯地说：「梅梅啊，这个孙子生得真好，白白胖胖的，像你。」

我虚弱地笑了笑，心想婆婆终于如愿以偿，有了盼了这么多年的孙子。可没想到，她话锋一转，说出了让我瞠目结舌的话。

「梅梅啊，我和你爸商量了，这个孙子，要不随你姓王吧？」婆婆笑着说，「现在这社会很开放，孩子跟妈妈姓也挺好的。」

我愣住了，婆婆这么开明？正当我感动时，她又补充道：「不过呢，你也知道，在我们老家，男孩子都是传宗接代的，让孩子跟妈妈姓，这在我们村里还没有先例。如果真要这样，你妈这边得表示表示，18万块钱，不能再少了。」

我一下子清醒了。原来婆婆打的是这个主意，用让孩子随母姓为诱饵，想从我妈那里要一笔钱。我妈退休前是纺织厂的工人，爸爸是建筑工人，省吃俭用一辈子，现在每月就靠着几千块钱的退休金过日子。

「妈，这事还是再商量商量吧。」我强忍着不适说道。婆婆却一脸理所当然：「这有什么好商量的？让孙子跟你姓，这是我们给你娘家的天大面子！」

②

从月子中心回家后，婆婆张兰几乎每天都来我家，话里话外都在提这件事。她还打电话给我妈，说什么「现在都讲究男女平等」「给你们王家传宗接代」，字字句句都在暗示这18万的事。

我妈听后急得直掉眼泪，跟我说：「梅梅，要不妈把房子抵押了，凑这笔钱吧，别让你难做。」

听到这话，我心如刀绞。我妈这辈子就住在那套60平米的老房子里，还想着抵押房子给我凑钱。我第一次对婆婆心生怨气，在我眼里，她的形象彻底改变了。

更让我寒心的是丈夫李强的态度。「要不就随他们去吧，反正孩子跟谁姓都是咱们的孩子。」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我气得直跺脚：「你是不是忘了当初娶我的时候，连彩礼都是我妈垫付的两万块？」

这天，婆婆又来我家，看到我在给孩子换尿布，笑眯眯地说：「梅梅啊，你妈那边考虑得怎么样了？这事早点定下来好，趁着孩子还小。」

我实在忍不住了：「妈，您说这孩子跟我姓是给我娘家面子。那我问您，当初我嫁给强子的时候，您收了彩礼吗？您让我伺候了您这么多年，我表现得不够好吗？凭什么现在还要我爸妈倒贴18万？」

婆婆的脸色立刻变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让孙子跟你姓是看得起你们家，你还来怪我？」

「妈，您别说得这么难听。」我抱着孩子，强忍着不适站起来，「这个家，我伺候您、伺候爸，照顾强子，还要上班。现在又要我爸妈倒贴钱，您觉得合适吗？」

婆婆涨红了脸：「你、你这是要跟我对着干？」

「不是对着干，是讲道理。」我看着婆婆，「您要是真为了孙子好，就别把姓氏当成交易的筹码。」

③

婆婆张兰气冲冲地走了，临走前撂下一句狠话：「你等着，看我怎么跟你爸说！」

没过多久，公公李德明就打来了电话。我心里一紧，以为他要兴师问罪。没想到电话那头传来公公的叹息声：「梅梅啊，这事是你妈做得不对。」

我一愣，没想到公公会这么说。只听他继续说：「你妈这些年总觉得没有孙子是家门不幸，现在有了，又打这些歪主意。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孩子的姓氏不是买卖，更不是讨价还价的筹码。」

正说着，婆婆在电话那头嚷嚷起来：「老李，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

「我帮理不帮亲！」公公难得提高了声音，「你让梅梅妈妈拿18万，你让人家上哪儿弄这么多钱？你自己扪心自问，这么做对得起梅梅这些年对我们的孝顺吗？」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这时，大姑子李芳也闻讯赶来。她看着满脸委屈的我，又瞪了眼还在生闷气的婆婆：「妈，您这么做真的不对。梅梅嫁到咱们家，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生了两个孩子，您还想怎样？」

「我、我这不是为了给他们家面子嘛...」婆婆的声音明显弱了下来。

「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大姑子说，「您是不是觉得有了孙子就了不起了？我问您，当初我结婚，我婆家要价这么高，您答应吗？」

这一连串的质问，让婆婆张兰终于低下了头。我抱着熟睡的儿子，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④

婆婆站在那里，许久都没说话。最后，她叹了口气，慢慢走到我身边：「梅梅，是我太钻牛角尖了。」

我低着头没说话，怀里的儿子正在熟睡，小脸红扑扑的。婆婆看着孙子，眼里闪过一丝愧疚：「这些年，你照顾我和你爸，操持家务，还要上班。我...我是老糊涂了。」

大姑子在一旁打圆场：「妈，您就别执着这些了。现在什么年代了，孩子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这时，我丈夫李强也回来了。看到屋里的气氛不对，他走过来搂住我的肩膀：「妈，孩子就跟我姓吧。您要是觉得委屈梅梅娘家，以后我们多孝顺他们就是了。」

「对对对。」公公在电话那头也说，「梅梅爸妈那边，咱们要多走动走动。老伴儿，你就别钻这个牛角尖了。」

看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婆婆的眼圈红了：「我这不是怕别人说闲话嘛...其实，让孩子跟谁姓都一样，都是我的亲孙子。」

⑤

晚上，我在给儿子喂奶时，婆婆轻轻地推开了房门。她手里端着一碗刚熬好的鱼汤，轻声说：「梅梅，趁热喝了吧，下奶的。」

看着婆婆有些局促的样子，我心里的那点怨气也消散了。端起碗喝了一口，鱼汤的味道恰到好处，我知道这是婆婆的道歉方式。

「梅梅，」婆婆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孙子的小脸，「这些年，你在这个家付出了太多。是我太钻牛角尖了，让你寒心了。」

我看着婆婆满头的白发，突然明白她的执着或许源于那个年代根深蒂固的观念。「妈，其实我知道您疼我，只是有时候...」

「傻孩子，」婆婆打断我的话，拉起我的手，「以后啊，不管孩子姓李还是姓王，他们都是我的亲孙子。你也永远是我的好儿媳，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靠在床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儿子，心里暖暖的。或许这就是生活，在一次次的磕磕绊绊中，我们学会理解，学会包容，也学会珍惜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