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掏心掏肺爱我时,我为了十万块背叛了他,将他的尊重扔在地上狠狠践踏。
几年后他接管沈氏集团,第一件事就是解除婚约,娶了对他事业没有任何益处的我。
媒体说我是他的白月光、是他年少时的意难平。
他立马搂着小情人,招摇过市,在我们的婚房里彻夜厮混。
我从不生气,抱着我的狗,安静地住在二楼。
一直到我去世。
而沈逸,在得知当年的真相后,一夜白头。
1
从医院出来,我打车去墓地找妈妈说了很多悄悄话。
回到家时,已是半夜。
打开门,汪汪没有立马跑来我的脚边,而是站在客厅直冲我叫。
卧室传来一阵嬉闹声。
我抱着汪汪刚坐下,一个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件蕾丝吊带,经过我时很娴熟地和我打招呼。
“沈太太回来了,晚上好呀!”
这是沈逸的新欢,最近挺火的网剧演员赵蕊。
结婚两年,已经记不清他带回来多少个女人了。
而我也从心痛难眠,学会了麻木无视。
我抱着汪汪径直往阳台走。
赵蕊马上跟了过来,“好可爱,它叫什么名字呀?”
我没有回应,转身去柜子里拿狗粮。
装好狗粮再回头时,汪汪已经到了赵蕊怀中。
“别碰它!”
她立马放了手,汪汪掉在地上惨叫了一声。
“不好意思,我被吓到了,要不要带它去医院看看。”
她说得好听,可脸上却没有丝毫愧疚之色。
我忙抱着汪汪检查,确定没事之后,才将目光对准了面前的女人。
“赵小姐,未经允许别人的东西别乱碰。”
“我碰了又怎样?”她将手一伸,弯着眼睛笑了,“更何况,我碰的也不只是它。”
甜甜的笑容,甚是挑衅。
我不想和她浪费口舌,直接抓过她放在汪汪身上的手,用力往后一掰。
“其他随意,但它不行。”
精致的小脸立马被害怕占据,“啊!放开我。”
一嗓子,惊动了卧室里的男人。
2
“怎么回事?”
沈逸嗓音低低的,慢悠悠走出来,身上的白衬衫领口微敞,发丝有些凌乱。
赵蕊挣脱开,跑到他身边带着哭腔说:“我跟沈太太说话呢,但她好像不太喜欢我。我只是碰了一下小狗,她突然就生气了。”
“我就说不来你家的,你非要带我过来,这不是上赶着讨人厌嘛。”
她哭得伤心,梨花带雨的模样叫人心疼。
沈逸替她擦干眼泪,软声哄道:“我喜欢你不就好了。”
二十岁的沈逸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只是站在他身边的人早就不再是我。
赵蕊被逗笑,挽着他的手,眼神里多了丝得意。
好像在说:切,你的狗我才不稀罕!
“给赵蕊道歉。”沈逸上前,看向我时,眼底的柔情被一抹冷漠取代。
虽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眼神,可每次看到,心总是不由自主的被刺痛。
“管好你的人,不要随便乱碰我的东西。”
他笑出了声:“你的东西?”
“你说说这房子里什么东西是你的,连你都是我花十万块买回来的。”
“给她道歉,只要她原谅你了,我就再给你十万。”
他话语中满是不屑,
“嫌少,那就一百万。”
在沈逸眼里我就是一个拜金女,只要用钱就能买下了我的尊严。
我松开攥紧的手,望着他,轻轻地笑。
强忍着身体猛地袭来的疼痛,抱着汪汪上了二楼。
3
我躺在床上,从下午开始刻意忽略的疼痛,终于在此刻彻底爆发。
汗水浸湿了我的碎发,我蜷缩着,祈祷痛苦赶紧过去。
汪汪似是发觉,趴在我的旁边,用头轻轻蹭我的手臂。
我抱着它,昏昏沉沉睡过去。
这一夜我睡得不太安稳,断断续续做了很多梦。
那年,沈家逼沈逸和我分手,他不愿意,身无分文地跑了出来。
沈家为了逼他回去,断了他经济来源。还告诉他所有的朋友,不准帮他。
最惨的时候,他跑到工地上顶着大太阳扎钢筋、搬砖,蹲在路边吃几块钱的盒饭。
我看得心疼,劝他回家。
他固执地摇头。
“为了我值得吗?”
“值得!”一双黑亮的眸子望向我。
他的衣衫早被汗水打湿。他擦着汗,笑的像个傻子。
我们挤在工地临时搭建的宿舍里,没有空调,用满减的外卖券下单了一个蛋糕。
烛火摇曳,他说:“阿离我爱你,你放心,我会好好工作赚钱娶你,相信我。”
蛋糕特别小,奶油很腻。
不喜欢吃甜食的我,那天吃了大半个。
哪怕到现在,我都觉得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阿逸,我信你……”我呢喃着。
4
一身是汗的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床边坐了个人。
见我醒了,沈逸伸手就要碰我。
我一把挥开了他的手。
他看着抓空的手,有些失落。
“你发烧了,别乱动。”
沈逸语气温柔,就像我记忆中的他。
他给我量了体温,喂我吃了药。坐在我的床边,目光隐晦,叫人猜不透。
“你回去睡吧,我没事了,今晚谢谢你。”
“以前你不会给我说谢谢的。”
我垂眸,“你也说是以前了。”
他挺立的后背,瞬间塌了下来。
沉默过后,他问我:“你后悔过吗?”
“?”
“当年的事,你有没有后悔过?”
这问题,他问过我很多次。
每一次我的答案都一样。
可能是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隔一段时间他就会问我。
我还是摇摇头。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十万块,你他妈就为了十万块。”
是啊,才十万块。
但我却从来不后悔!
他气疯了,俯下身,用力吻上了我的唇。
腥甜的液体在口中扩散开来。
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有汪汪的叫声,急促且慌乱。
我咬了他一口,他吃痛放开我,一拳砸向墙壁,吼道:
“黎离,你骗我一下能死吗?”
青筋暴起,唇角渗血,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我。
汪汪跳上来,直舔我的脖子。
卧室里陷入寂静,谁都没再说话。
沈逸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赵蕊光着脚站在门口,红着眼睛道:“我找了好久。”
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中的后怕完全不似演的。
“你下回能不能别这样突然不见了,沈逸,我求你了。”
沈逸冰冷的双眸,有些动容,说话声也不自觉软了很多,
“又不穿鞋,着凉怎么办。”
他掐灭手中的烟,抱着她走了。
5
第二天,赵蕊进入沈家别墅的照片,被狗仔放了出来。
他们还取了个吸人眼球的标题:新晋小花搭上豪门霸总,沈家别墅一夜未开。
这样的绯闻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沈逸会处理,我也没太在意。
可到了下午,这新闻还挂在热搜上,并且关注度和讨论度越来越高。
有记者跑沈氏集团找沈逸求证。
他没有正面回应,倒是一下班就上了赵蕊的房车。
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
破天荒的,沈逸的母亲宋依云,给我打了个电话。
格调高雅的店铺,穿着得体的沈夫人……这场景和那年一摸一样。
“和沈逸分手吧。”
“你也看到了,现在的他没有一分钱,每天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他本是不用承受这些的。”
“你知道吗?他喜欢滑雪,每年冬天都会去瑞士住一个月。他皮肤不好,只有真丝床单才不会过敏。”
“沈逸出生就是天之骄子,永远不需要为钱发愁。你难道希望他永远和你挤在那个小出租屋里,一辈子被个钱字困住?”
“黎离,你们不合适。”
她递给我一张支票,上面下着十万。
我爱沈逸,从来不是因为钱。
我没有能力助他高飞,却也不想拖他的后腿,让他永远在这团泥泞里挣扎。
我把支票推回去,“我会放他走的,阿姨。”
简单一句话,心如刀绞。
至今想起,还是心痛。
保养甚好得沈夫人,和当年几乎没变。
她喝着咖啡,慢慢悠悠对我说:
“我不喜欢你,以前是,现在也是。你的家庭、品行样貌,从来不是我心中儿媳妇的标准。”
“但沈逸就是喜欢你,冒着股价下跌,顶着破产压力也要娶你。”
“如今既结了婚,你们就应该珍惜。早点化解心结,夫妻同心,壮大沈氏,再生个孩子,好好生活。”
“三头两头的绯闻,闹得全网笑话。”
她说完,重重地放下咖啡,离开了。
6
出了咖啡馆,我又去了郊区的墓地。
我妈葬在这儿,已经快三年了。
“妈,我该怎么办?”
墓碑不会说话,照片上的人直冲我笑。
“我把一切都告诉他,你说他会原谅我吗?”
那是沈逸最爱我的时候。
因为爱我,他能为我抛弃一切,甚至自我。
为了让他回到该回的位置上,我选择了一个最残忍的方式,逼他离开。
我带他去了商场,随便指着柜台的一条项链说:“我喜欢它,你能买下来送给我吗?”
沈逸有些局促,那是我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过段时间,我一定买给你。”
“多久?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
他握着我的手,向我保证:“一个月,就一个月,相信我。”
我甩开他的手,“我等不起了,沈逸。”
“以前我觉得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什么困难都能解决,但现在我才发现自己有多天真。”
“今年我二十二岁,马上要毕业。我不想住在几平米的房子里,我不想每天走两公里走去地铁站,我不想上了一天班回来吃廉价外卖。沈逸,你给我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以前的你或许可以,但现在你已经不是沈家太子爷了。我没有精力再和你耗下去,我们分手吧。”
我看着二十三岁的他,挺直的脊梁被无情压弯,垂着眼,说不出一句话。
一个月后,沈逸带在项链在我的宿舍楼下,等了我一周。
他递过来时,手上布满了细小的伤口。
上回我看过价格5800块。
这一个月,他大概又去了工地。
我压下心中酸涩,偏过头躲开他的眼睛,用着毫无温度的语调对他说:
“一条项链、一件衣服,无意中看到,觉得好看喜欢,想买就买下。和省吃俭用,凑一个月钱再来买它,完全不一样,你懂吗?”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项链被丢在地上,我看都没看一眼,踩了过去。
身后,沈逸一遍又一遍叫我的名字。
我硬是忍着没回头,脚步越来越来快,就怕一不小心,就被后悔追上了。
胸口胀胀的,喘不过气,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只要想到那天,我仍旧忍不住难受。
沈逸何尝不是。
我们,回不去了。
7
我在墓地坐了很久。
直到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伸手往脸上一抹,才发现早已淋湿了眼眶。
工作人员过来提醒我,该回去了。
到家时,客厅漆黑一片,我打开大灯,突然的光亮,引起了沙发上的男人的不满。
他坐起来,皱着眉头斜我。
三四个空酒瓶丢在地上,浓厚的酒味弥漫在空气里。
我没有在意,只是叫汪汪快出来。
他主动开了口,嗓音沙哑:“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什么?”
“你说呢?”
“……”
我没空和他打哑谜。
从墓地离开后我的眼皮就一直跳,内心特别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汪汪?你在哪儿,快出来……”
我找遍了一楼都没看到它。准备上二楼时,沈逸叫住了我。
“别找了,你找不到的。”
“什么意思?”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故意吊着不说,见我焦急的模样,嘴角勾了一抹淡淡的笑。
“你快说呀!”
我冲到他面前,他依旧盯着手中的酒杯。
我一着急,一巴掌将酒杯拍了出去,摔得粉碎。
他也没怒,故意气我说:“早知道你这么在意那只狗,我就该把它弄死,做成狗肉火锅……”
“沈逸!”我冷声打断了他。
他猛地站起来,我往后一退,撞上了茶几。不小心跌坐在地上,手掌往后一撑,玻璃碎片陷入掌心里,有点痛。
我顾不上许多,爬起来哭着踢打沈逸,“汪汪到底去哪儿了?你快把它还给我,你说话啊!”
沈逸按住了我,将我圈在怀中,“别乱动我看看你的手。不就是一条狗,下午赵蕊说喜欢……”
它不止是狗,它是我妈留给我的礼物,是我的全部了。
妈妈捡到它时,它还瘦骨嶙害怕见人,养了小半年才变成如今能吃能睡的模样。
爸爸走得早,后来妈妈因为车祸也走了。
一夜之间,我什么都没了,只有汪汪在身边。
妈妈说以后她不能再陪着我了,就让汪汪代替她守在我的身边。
沈逸!它不止是一条狗!
我攥紧拳头,狠狠瞪着他:“那是我妈留给我的,你凭什么送人,你把它还给我。”
手掌渗出的鲜血和眼泪混在一起,掉在地板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你妈?”他冷哼了一声,毫不在意。
我抹了一把脸,没有再哭。眼泪感化不了任何人,真正在乎你的人根本不会让你流泪。
“赵蕊在哪?在哪?”
8
我赶到剧组的时候,赵蕊正在拍戏。
没等结束,我直接冲进现场,打断了他们地拍摄。
“汪汪呢?”
见我突然出来,她有些愣住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哦,那条死狗呀,沈逸说送给我了。不是吧,沈太太这么小气,难不成还想要回去?”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的讨论声:
“这是沈太太?天好寒酸,你看她穿那衣服,淘宝货吧。”
“啧啧啧,难怪沈总喜欢蕊蕊。我要是家中有这么一个又凶又老的黄脸婆,我也不回家。”
“一条狗罢了,她居然追来了片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
……
一群人围着我,看笑话似的。
导演叫了两个保安,要赶我走。
正好沈逸追了过来,见他在导演不敢说话了,默默暂停了拍摄。
“汪汪呢?在哪儿?”我盯着赵蕊继续问。
“它太闹了,一路上吵得我心烦。”她弯着眼,笑眯眯地说:“然后我就让助理从车窗扔出去了……”
扔了!
脑袋嗡的一声,我抬手甩了她一耳光。
这一巴掌几乎用尽了我全身力气,赵蕊的脸立马肿得老高。
“啊!”她尖叫着,“你干什么呀?”
我抬手准备拉她过来,问丢在哪儿了,刚伸出去就被沈逸握住了手腕。
“黎离,不要再闹了,这么多人看着。”
我转头大骂他:“是谁在闹?沈逸你真不是个东西,我妈从前对你不好吗?你怎么可以……”
“行了,我再给你买两条。”他不耐烦地拽我走。
“我不要!”
它们不是汪汪,我只要汪汪,世界上唯一的汪汪。
我喘着气,使劲推他,可全身像要散架一样,根本没有力气。
头痛,肚子痛,全身上下每一块都在痛。
我想吐,可肚子里却没有东西。
喉咙一甜,瞬间黏腻的液体从口中涌出,飞溅到沈逸的白衬衫上,慢慢晕开像一朵朵盛开的红玫瑰,鲜艳极了。
沈逸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些许诧异,下意识要扶我。
我往后退了一步。
“沈逸当初分手是我对不起你。”
“这些年,你带着一个又一个女人回家报复我,一次又一次用钱侮辱我。我从未怪过你,恨过你。”
“我想着,等你生完气,就好了。”
“可你今天做了什么!”
“汪汪是我妈去世前唯一留下的东西了,你知道它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沈逸,别让我后悔认识你。”
身体瘫软,周围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模糊。无数张脸从面前闪过,他们指指点点,嘴巴没有一刻停歇,冷漠地站在旁边就等着看我的笑话。
我强撑着,告诉自己不能倒。
“黎离、黎离……”
耳边充斥着沈逸焦急又担忧地呼喊声,和他爱我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