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说的作品,是大家非常熟悉的一幅画,熟悉到它出现在小学课本里,熟悉到出现在报纸上,出现在歌里,或者从别人口中。
罗中立——《父亲》
这幅用超写实手法完成的、巨幅的农民肖像,也被后来的评论者称为:“打破了人神的界限,完成了一个神的时代的结束和一个人的时代的到来,成了当代美术史上的里程碑。
今天,我们暂且不论这幅作品什么划时代的意义,我们讲它本身,讲它如何代表中国农民形象以及为何给我如此深刻的感受。
我们学习美术史,鉴赏美术作品,罗中立《父亲》家喻户晓,去年在中国美术馆终于拜见真尊,两米多高的一张头像,像在墙上铺了厚厚的一层黄土,真是朴实无华。
似乎见到了那个时代的底层庄稼人,看到了村庄里“打互工”的爷叔辈。耳边突然响起《父亲的散文诗》,那个为了全家生计匆忙整日却只能喝一碗凉汤的顶梁柱,被太阳晒的黝黑的脸庞上满满的沧桑,指甲里还存有脚下的泥土,眉梢上还挂有灰色的汗珠,碗中有水已经发黄却泛起金光,笑得不知所措甚至有些麻木,感觉憨厚老实的农人形象,被这个世界摧残的不像样子,但他凹陷的眼窝中似乎又泛起一丝阳光,像是生存的希望,亦或是责任的担当。
《父亲》的创作手稿共有四稿,真正有决定意义的是第二稿《粒粒皆辛苦》。
在确定好初稿之后,罗中立回忆说:“每天把同学画完的颜色板上刮下来的废弃颜料拿过来做底,用干掉的馒头渣渣和在里面,做得很粗糙,做了底之后再在上面慢慢地、一笔一抹的画出来,有的颜料要刮,但尺寸太大画刀又刮不下来,就从家里带了把菜刀来刮。”如此表现古铜色的面孔上,布满了沟壑般的皱纹。干裂的嘴唇,残缺的牙齿、稀疏的须发纤毫毕现。苍劲有力的双手捧着一只粗瓷茶碗,指缝中还残留着干农活留下的泥垢。
这样的描述我不会讲全中国的父亲都是如此面貌,世界上父亲千人千样,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老式的“愚笨”和传统的家庭责任,他们或许没多少技能,却总能给我们温饱。
我记得一句话“一个男人成熟的标志就是重新崇拜自己的父亲”,我们家三代木匠,我算半个,所以很能理解画中人物手指的粗糙和那些陈年老茧堆积起的厚度感,小时候还会嘲笑老爹的手指像一个没有打平的糙木头棒子,任凭木料如何使劲,都扎不进他的手掌,可哪里有刀枪不入的皮肤,哪有天生被压垮的脊梁,那只是你感觉很平庸的父亲,曾经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前些日子无意间翻到父亲给家里写的信件,“现在生活很好,每天都有大米饭”于是撞击到心灵的某个部位,久久不能释怀,父亲其实很平凡,什么都给不了我,却又什么都给了我。
在《父亲写的散文诗》下面有这样一条评论:
老爸不会写散文诗,也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可他殊不知,在我心里,他胜过所有的散文诗。
我爸不是诗人,他只是个庄稼汉,但是我爱他,虽然我从没有说过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