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栋突发火灾之际,
我的女朋友下意识冲出家门带着她青梅竹马的邻居弟弟逃离火场。
也许是怕我多心,她的闺蜜跟我解释:“施施只是因为念着和林让从小到大的情谊,她丢不开责任感,他俩都认识快二十年了,要有什么,早在一起了。”
我点头,异常平静地甩下一句话:“我知道,尊重祝福锁死。”
1.
火灾发生的第四天,我回到了刚租的小公寓。
门口放着一个礼物盒,我再眼熟不过,那里面装着一条领带。
礼物盒的丝带下压着一张小卡片,字迹娟秀却有些潦草地写着三个字——「对不起」。
送礼物,对乔施而言,总是化解尴尬的温柔方式。
我的情绪就像夏日的雷阵雨,来得快也去得快。
每当我们之间开始冷战,她总能用一份小礼物化解。
而我,也总能心照不宣地收下,然后我们就自然而然地和好了。
礼物贵重,我算过几天还给她。
刚放下手中的东西,正准备关门,手机响了,是乔施。
“阿予,小让想请我们俩吃饭,作为我救他的谢礼,我在楼下等你。”
她的语气里,仿佛我和她这几天的冷战从未发生。
我没有多想,应了下来:“好。”
坐进她的车里,她注意到我只穿着一件白色短袖,指着车后座那件牛仔外套让我穿上。
我扣上安全带摇了摇头:
“我不冷。”
乔施脸上有点尴尬,随后不再说什么,缓缓启动车子。
车子穿梭在老街巷,我问起她怎么找到这里的,她轻描淡写地开口:
“我登了你的淘宝账号,看到你更新了收货地址。”
我没说话,差点忘了她知道我所有的账号和密码。
到了餐厅,林让已等候多时,看到我们一同出现,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我看着桌上摆着的两副碗筷,心下了然,乔施自然地叫服务员多加一副餐具,气氛依旧和谐。
餐桌上,乔施细心地为我涮碗,林让见状也把自己的碗递了过去,她并未推辞。
林让笑着开口:“我今天是特意感谢施施那天救了我,也要感谢时哥。”
“不过时哥千万别误会,施施那天先来找我,是因为我前一天刚因为哮喘进了医院,她只是担心我吸入浓烟发病。”
我平静地夹起一筷子菜来放进碗里:“嗯,是这样啊。”
林让的脸色尴尬了一瞬,转而又收敛了起来:
“那天时哥担心坏了吧,施施不见了。”
我吃饭的动作顿了顿。
那天火势倒是被控制了,只是楼道里浓烟滚滚,所有人都恐慌地跑下楼。
我担心乔施,本能地想要抓住她的手带她下去,但却抓了个空。
她早就扶着林让下了楼。
等我到楼下的时候,就见到她一脸担忧地看着林让,用毛巾替他擦掉脸上的污渍。
我走到她面前,扔下「分手」两个字,转身就离开。
2.
我猛然间回过神来,注意到林让正悄悄给乔施递眼色,轻声说:
“施施,快向时哥道个歉吧,再急也不能忽略他的感受啊。”
乔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她那双杏仁圆眼里闪过一丝歉意,轻轻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回想这三年,我们拌嘴的次数多得数不清,但这是我第一次见她这么快就服软。
以往我或许会得意,或揪着不放,但现在,心里却莫名不是滋味。
难道连说声对不起,都需要旁人提醒吗?
我随手抽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香烟入肺,倒是抚平了些许我的焦躁。
乔施声音平和却带着关切:“少抽点。”
她向来不喜欢我身上有烟味,而我也习惯了迁就她,这几年几乎不怎么抽烟。
我故意又吸了一口,故作轻松地说:“偶尔一根而已。”
她则认真解释:“你清楚的,林让对我来说就像弟弟,照顾他是出于对他母亲的承诺,别因此不开心。”
林让也连忙解释,我们仨之间仿佛笼罩着不必要的紧张氛围。
我莫名地看着他们,笑道:“我就抽根烟,你们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说完,我将那只燃了一半烟熄灭,起身说:“我去结账,你们慢慢吃,我就不扫兴了。”
走出餐厅,秋风带着凉意拂面而来。
我沿着江边小路散步,感受着江水的起伏声。
我的思绪飘远,这条路,竟是我大学时常和乔施一起走过的。
那时,我对乔施一见钟情,用尽全身力气追了她一年,才终于走到了一起。
外人眼里,我是幸运儿,摘下了高不可攀的星辰。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她从未为我改变过任何原则。
我找了个长椅坐下,拿出手机开始玩,不经意间刷到了林让新发的朋友圈。
照片里,是他坐在那熟悉的副驾驶位置上,手里拿着一盒关东煮,对焦得恰到好处。
配文写着:“还得是关东煮才最好吃。”
看到这一幕,我的手指僵在了屏幕上,好久都没有动。
要知道,乔施可是有轻微洁癖的,她从不允许我在他的副驾驶上吃东西,说是怕弄脏了。
我不禁笑了,但心里却涌上来一阵酸涩。
我一直以为,爱就是要相互包容,彼此迁就,总有一方需要妥协。
我从不介意她的那些小习惯,但让我无法接受的是,她的原则和底线竟然能被别人如此轻易地打破。
这时,乔施的消息来了,问我有没有到家。
我没有回复,但她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条接一条地发来:
“今天的菜不合胃口吗?下次我们一起去去尝尝别的。”
“睡了吗?记得睡前打开加湿器,不然你会流鼻血的。晚安。”
我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满是我日常的琐碎分享,而她只是偶尔简单地回复「好」、「嗯」或者「知道了」。
回到家,洗完澡后,我无意间发现阳台下停着一辆熟悉的车。
车窗缓缓降下,我一惊,连忙拉紧窗帘从阳台边悄悄退了回去。
3.
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去上班,心情复杂。
刚走到楼下,那辆熟悉的车又停在那儿,我故意视而不见,径直往前走。
这时,手机响了,是网约车司机打来的:“小伙子,你这巷子太难找了,要不你还是取消订单重新叫一个吧。”
我心里嘀咕着:“不认路还开什么网约车。”
嘴上虽抱怨,但还是取消了订单,如果不是我的车送去保养了,我也不会叫网约车了。
正当我准备继续走时,那辆白色的车缓缓开到我旁边,车窗降下,乔施那张明艳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你车送去保养了,我送你吧。”
眼看上班时间紧迫,我只好沉默地坐上了副驾驶。
平时话多的我,今天却异常安静,只有车窗外的风声在耳边呼啸。
乔施似乎也有些不自在,她打破了沉默:“还没吃早饭吧?我待会儿买了给你送过去?”
我低头玩着手机,淡淡地回了一句:“不用。”
“不吃早饭对胃不好。”她再次劝说。
“没事。”我依旧冷淡。
到了公司楼下,我准备下车,却发现车门锁着。
乔施转头看向我:“火灾对房子没影响,已经收拾好了,你什么时候搬回来?”
“我那房子押一付三呢,搬来搬去麻烦,再说了,押金也不会退给我。”
我边说边试图打开车门。
车门终于开了,我迅速下车,准备离开。
乔施却叫住了我:“时予。”
我转过身,她下车站在我面前,认真地说:“火灾的事,我已经解释并道歉了。如果还有不满,我希望我们能理智沟通,而不是这样冷战。”
我笑了,有些讽刺地说:“乔施,你觉得我在车上对你的态度是敷衍吗?可你以前不也是这样对我的吗?还是说,你现在觉得这种态度就算是冷战了?”
她一时语塞,我转身离去,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
接下来的五个工作日,我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中。
对任何送来的礼物或外卖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这段时间,我意外地发现独自生活的乐趣:不再需要为等待晚归的人而焦虑,也不必费心琢磨做什么菜能让对方开心,生活的琐碎确实减轻了不少。
然而,这份平静很快被乔施的一位共同朋友打破,她联系我,希望我们能坐下来谈谈,认为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
我思考片刻,觉得确实需要给彼此一个解释的机会,便应约前往了她提供的地点。
4.
那是一家氛围清雅的酒吧,轻柔的歌声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我跟随服务生的指引走向座位,还未到达,就隐约听到了嬉笑声和谈话声。
“施施哪受过这种气,也就是时予了,换成别人,哪敢给她脸色看。”
林让的声音显得格外亲近,他似乎有些无奈地说,“时哥就是太敏感了,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他和施施之间怎样,你们还不清楚吗?”
接着,又有人插话:“是啊,再说当初施施追你,你要是真喜欢,早就答应了,还用得着出国吗?”
这些话像重锤一样击中了我的心,特别是当我意识到乔施曾追求过林让,且这一切可能发生在她出国之前。
回想起他突然接受我的告白,我不禁感到双腿发软,心中充满了疑惑和失落。
乔施的声音略带疲惫:“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紧紧抓着旁边的栏杆,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大学时期关于他们两人的流言蜚语我曾有所耳闻,但我一直当作是无聊的八卦,从未当真。
如今真相大白,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一直努力揣摩的那个她,心里其实并没有我的位置。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我曾以为她的内敛和清冷是性格使然,以为她的原则性是对感情的尊重,原来这一切都只是我自以为是的解读。
难怪我始终无法真正走进她的世界,只能小心翼翼地迎合她的喜好。
原来,她心里装的根本不是我。
林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辜:
“好了,我们今天聚在这里,不就是想帮时哥和施施解开误会么。”
突然,有人一拍大腿,声音响亮地说:“时予这么缺乏安全感,该不会是小时候经历过什么吧?”
我走向他们,原本热闹的氛围瞬间凝固。
除了那个还在滔滔不绝分析的人背对着我,浑然不觉外,其他人都停下了谈话。
“我说的挺有道理的对吧?时予会不会小的时候被别人抛弃过啊……”他边说边注意到气氛不对,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我分析得没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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