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建军看来“中国汽车走出国门,就是我们这一代汽车人的天命。”
为了能够让中国汽车产业更上一层楼,魏建军和长城汽车不但自身积极布局海外,更带领中国供应链企业一同出海。
但是在此过程中,魏建军也指出了一系列问题,尤其是国内市场无底线的内卷,正在恶化中国汽车产业的出海生态。长此以往,很有可能会损害中国汽车在全球的声誉。
中国汽车正在迎来属于自己的时代。
2023年,中国新车产销首次突破3000万辆大关,行业总产值首次突破10万亿元人民币。如果说上述两个量变属于突“破”,那么量变之后质变则让中国汽车产业实现确“立”。
在中国乘用车市场,中国汽车确立了自己的主导地位。2023年,自主品牌以接近1500万辆的成绩,拿下56%的市场占有率,历史性地超越合资品牌。
但是在辉煌的成绩背后,一些隐忧也在滋生。
9月,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就发出警告,今年1至8月,“价格战”已致使新车市场整体零售累计损失1380亿元,对行业健康发展产生较大影响。
在更早的7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分析研究当前经济形势,部署下半年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指出:要强化行业自律,防止“内卷式”恶性竞争。
事实上,为了避免全行业内卷,中国车企正在积极走出去,并取得了相当显著的成绩。2023年,中国首次超越日本,以接近500万辆的成绩问鼎全球最大汽车出口国。2024年以来,以新能源汽车、光伏产品和锂电池为代表的“新三样”更是成为中国新的出口增长点。
“中国汽车走出国门,就是我们这一代汽车人的天命。”
10月15日,长城汽车董事长魏建军在与新浪财经CEO邓庆旭的对话中就表示,正如《黑神话:悟空》讲述的天命故事一样,中国汽车出海也需要技术与文化的双重支撑。通过不断创新与拼搏,让中国汽车品牌将在全球市场中获得更高的认可。
长城汽车董事长魏建军与新浪财经CEO邓庆旭对话
虽然肯定了中国汽车出海的成绩,但是对于中国汽车出海的现状,魏建军在满分10分的情况下,只给了3分的评价。
因为在他看来,中国汽车出海的过程中产生一些严重问题,部分车企在海外零利润卖车、不赚钱卖车等违背国际规则的行为,对中国汽车产业的海外整体形象造成严重损害。
中国汽车的一代“天命人”
“你不要看现代汽车在中国卖得差点,中国汽车在海外的售价要比现代汽车要低。”
在分析中国汽车出海的状况时,魏建军认为中国汽车品牌海外溢价不高,还处于销售产品而不是传递品牌价值的阶段。
其实,这是中国汽车出海过程中的一个顽疾。
“早期中国汽车出口,就是称重卖铁皮。”曾有从事中国汽车出口的资深从业者表示,在中国汽车出口的早期阶段就存在严重的忽视品牌价值问题。
然而,旧的顽疾还没有解决,新的问题已经出现。
在中国汽车出海的浪潮之下,一些中国整车企业和经销商已经把内卷的问题带到了海外,盲目的价格战让中国品牌之间进一步踩踏。曾有海外经销商坦言,自己的处境从天堂到地狱,仅仅用了两个月,原因“全是同行在卷价格”。
长城汽车魏牌高山出海欧洲
魏建军也对上述问题非常忧虑,而且他看到正式因为中国车企在中国市场不断内卷,不断加剧的价格战,让一些企业只顾降低成本,不顾产品质量,“这种现象非常可怕!”
魏建军的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国摩托车曾在东南亚市场站稳脚跟,但中国企业的短视造成了价格战的恶性循环。为了能够打赢价格战,中国企业不断削减成本,降低质量,最终口碑崩坏。日系摩托车企业则卷土重来,重新赢得了东南亚市场的主导权。
为了能够避免中国摩托车出海的惨痛教训,为了提升中国汽车品牌的价值,走出内卷的恶性循环,魏建军和长城汽车在近年来做了大量的工作。
目前,长城汽车在海外已经开始放弃简单的海外代理和授权模式,并在澳洲和南非等国家开设分公司。对此,长城汽车副总裁兼海外业务负责人史青科曾表示:“在一些销量比较大的市场,在我希望品牌长久经营的市场,我必须要掌控终端。”
正是有了这样渠道建设,现在长城汽车在海外打头阵的,是售价上探至40万元的高端越野SUV品牌——坦克。
在摆脱内卷和品牌建设之外,魏建军还点出了中国汽车出海过程中的另一个短板,那就是跨国车企都实现了在销售的国家进行生产,以此降低成本,还避开了关税。
相反,“中国车企出海在很多地区没有实现本地化生产,关税较高,竞争力和盈利能力就较差。此外,其他国家不会让你无限度地在当地卖中国车。”
纵览全球头部的跨国车企,都已经实现了从“产品出海”到“产业出海”的跨越,整车企业牵头带领供应链一起出海,已经被证明是一种可以实现多方共赢的出海模式。
目前,长城汽车已在欧亚地区、泰国、巴西建立了3个整车生产基地,在厄瓜多尔、巴基斯坦等地拥有多家KD工厂。
在自身布局海外生产基地的同时,长城汽车还带动中国汽车产业链组团出海。今年2月,蜂巢能源位于泰国春武里府的电池包工厂已经正式投产,该工厂将为长城汽车泰国罗勇新能源工厂提供电池包。
可以说,当中国大部分整车企业还处在“产品出海”阶段时,长城汽车已经升级到了“产业出海”阶段。不但为自身的海外发展提供坚实基础,更为中国供应链企业带来发展机遇,也为所在国的经济贡献了自身的一份力量。
打造汽车文化大国
2009年,中国汽车产销首次双双突破1000万辆大关,并在此后的15年时间里蝉联桂冠。此时的中国,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汽车大国。
如今,凭借着智能电动汽车的快速发展,中国汽车正在走向汽车强国。但在魏建军看来,中国汽车人应该追求更高的目标,那就是成为——汽车文化大国。
“只有达到文化的阶段,才达到了最高的高度。”魏建军认为这就需要中国汽车人在汽车赛事、汽车改装文化等诸多方面作出贡献,中国才有望成为汽车文化大国。
同时,中国车企还要“用产品与服务征服全球消费者,用尊重与信誉传递中国汽车文化。”
然而在高度内卷的中国汽车市场上,侵害消费者利益的情况却依旧屡有发生。
“汽车行业的‘科技与狠活’值得担忧,光是一味的便宜,产品质量极其堪忧。”魏建军表示,在国内长期如此,一旦形成了路径依赖,“到国外怎么办?”
在全球汽车产业的发展历史上,因为造假付出惨痛代价的企业早有先例。
2015年9月,美国环境保护署发现,大众汽车集团在其柴油汽车中使用了一种“作弊软件”,该软件在进行排放测试时会降低排放水平,而在实际驾驶时却会释放超标的污染物。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排放门”。
“排放门”丑闻不但导致时任大众汽车集团CEO马丁·文德恩辞职,公司也因此在美国支付了超过250亿美元“和解金”,大众的品牌形象和全球业务也都遭到了巨大的打击。
有鉴于此,魏建军建议有关部门应该在监管上,在法制上,对造假者出重拳打击。
“性能虚标,1200公里的续航里程,实际只能跑600公里。”魏建军表示一家中国车企不遵守规则、不讲规矩,最终都将会伤害中国车企在全球的声誉:
“在未来的竞争中,倒下的是财务造假者,产品造假者。不诚信的,它就应该倒下,它就不应该在这个‘牌桌’上,就不允许上这个牌桌。”
今年以来,已经有多位中国汽车人先后公开发表过和魏建军类似的看法。
吉利集团董事长李书福就明确表示,中国汽车工业的内卷程度全球第一,如果市场化水平高,法律健全,执法严格,透明公平竞争,这就是好事;反之,就是坏事。简单粗暴的价格战,结果就是偷工减料、造假售假、无序竞争。对于汽车工业而言,只有依法健康竞争,才能实现可持续高质量发展。
广汽集团董事长曾庆洪也认为,现在的“卷”不是办法,企业目的是盈利,是为社会做贡献。中国整车企业应该有大格局,有长期主义的战略,而不是只顾眼前的“卷”。
“做汽车不是百米冲刺,而是万米长跑。”在魏建军看来,中国车企要建立长期主义的思想,内卷和价格战最终受伤的是消费者,而且电动化和智能化领域的成就也远没有达到可以好大喜功的地步。相反,国内车企不遵守规则的行为很可能会伤害中国汽车的全球声誉。所以他再一次呼吁,只有“守护好中国汽车这个共同的名字,才能让中国汽车走的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