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共和党“二十条承诺”看特朗普的军事领域主张

渊亭聊武器 2024-07-18 10:39:27

摘要:7月13日的特朗普遇刺事件大幅度提高了特朗普当选的可能性,这也让正在进行的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将会通过的党纲变得更为重要。整体来看,特朗普试图在美国进行战略收缩的过程中,围绕成为“制造业大国”的核心主张,建立强大的美国军事力量,导弹防御、海军和核武器仍将会是其主要建设的目标。这也将对我国产生重大影响,乃至严峻考验。

关键词:特朗普,美国,共和党,战略收缩

当地时间2024年7月13日,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在宾夕法尼亚州巴特勒市举行的竞选集会现场遭遇枪击事件,特朗普的耳朵被击中,随后枪手被美国特勤局的狙击手击毙。

此事件发生后,美国社会迅速达成了共识,一部分重要人物开始直接表态,而民主党方面则不得不发声谴责并停止了竞选活动。特朗普遇刺后侥幸生还并迅速恢复状态,这对于非常重视“生命活力”的美国普通民众,以及共和党重要支持集团的福音派民众都有巨大的感观刺激。这种刺激与拜登的老态龙钟形成鲜明对比,加上民主党方面缺乏可靠的替代者,目前选举情况对于特朗普已经极为有利。民主党方面曾希望可以通过特朗普的有罪判决争取中间选民,但是由于拜登第一轮辩论表现过于糟糕,这一有罪判决的效果可以忽略不计。民主党若要寻求制度范围内瓦解特朗普竞争力的其他方案,也愈发困难。

可以说,只要特朗普不会在剩下的几个月中被暗杀或者自然死亡,那么在11月份的大选中他高票击败民主党的候选人概率很大,其在军事方面的主张也因此值得更多关注。

特朗普遇刺生还成就了很多选民心中“命定”的意象

值得注意的是,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也正在威斯康星州召开。在会议前夕,共和党发布了党纲草案,并预计在全国代表大会上通过。共和党的党纲草案最核心的有“二十条承诺”,分别为:

1.封锁边境,阻止移民入侵

2.进行美国历史上最大规模的驱逐行动

3.结束通货膨胀,让美国再次成为负担得起的国家

4.使美国成为迄今为止世界上最主要的能源生产国

5.停止外包,让美国成为制造业超级大国

6.为工人大幅减税,不征收小费税

7.捍卫美国宪法、权利法案和基本自由,包括言论自由、宗教自由以及持有和携带武器的权利

8.防止第三次世界大战,恢复欧洲和中东地区的和平,并在美国整个国家建立一个巨大的铁穹导弹防御盾--全部由美国制造

9.结束政府对美国人民的武器化

10.制止移民犯罪的流行,摧毁外国贩毒集团,打击帮派暴力,监禁暴力罪犯

11.重建美国城市,包括华盛顿特区,让它们重新变得安全、干净和美丽

12.加强美国军队并使之现代化,使其毫无疑问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

13.保持美元作为世界储备货币的地位

14.争取并保护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险,不做任何削减,包括不改变退休年龄

15.取消电动汽车授权,削减成本高昂而繁琐的法规

16.削减联邦对任何向儿童灌输种族批判理论、激进性别意识形态以及其他不恰当的种族、性或政治内容的学校的资助

17.禁止男性参加女性体育竞赛

18.驱逐亲哈马斯的激进分子,让美国大学校园重新变得安全和爱国

19.确保选举安全,包括当天投票、选民身份验证、纸质选票和公民身份证明

20.团结美国国家,使其取得创纪录的新成就

这些承诺有很强烈的特朗普个人色彩,同时也在很大程度上构建了特朗普当选后的执政路线。若特朗普当选,预计共和党政府将按照这一路线施政。

共和党党代会海报

特朗普所处的国内外环境

特朗普若在2024年当选,其面对的局面与2017年差别不小。

第一,特朗普不再会面对党内的严峻挑战。在2017年特朗普刚上任时,共和党内部的建制派、茶党都对其权威发动过多次挑战,而这些挑战在2018年中期选举后才逐步被特朗普平息和整合。目前,共和党已经完成了特朗普化,这会给特朗普的施政带来便利,并且共和党内部能为特朗普团队提供的人员支持将更多,其决策质量可能将高于2017年。

第二,与此同时,至少在2026年的中期选举前,共和党还是控制着众参两院,并且最高法院保守派有5:3的显著优势,这些都特朗普施政非常有利的外部环境。而民主党不仅在制度内力量对比处于显著劣势,内部也存在着自由派、进步派和极端派的分野,若此次大选失败,这一系列派别对立同样可能诱发新的变动,并进一步削弱民主党的集体行动能力。因此,在控制共和党内部的基础上,特朗普若当选至少在头2年时间里面对的国内阻碍会比较小。

美国众议院目前共和党微弱多数

第三,美国的国内结构在四年内变化有限,分裂态势事实上还在加深,这已经不是简单地“归结于中国”就能解决的。因此,拜登和特朗普双方本届竞选中都没有打太多“中国牌”,议题重点都放在国内。但一般而言,在执政后国际事务依然是解决国内问题的工具之一,主张战略收缩的特朗普更可能让其外交政策围绕内政政策运转。

第四,特朗普的对外政策将服务于他的内政主张,因此整体上看其对外政策的“美国优先”、反全球化的基本态度不变。由于从实践上看,拜登的政策被美国方面认为“有效地延缓了中国的科技发展”,这方面的路线特朗普会在行动上继承。美国国内对于一部分国际问题是有共识的,特朗普同样很可能继续推动这些政策。

若特朗普执政在军事领域可能采取的政策

2016年至2020年,特朗普在重新构筑美国军事优势上有着相对独特的方式,特朗普在任上只针对叙利亚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空袭,之后并没有发动新的战争。在特朗普眼中,维护盟友关系和海外军事行动费时费力,占据了国内事务的资源,因此特朗普对于海外大规模军事干预并无太大兴趣。但同时,特朗普认为建制派精英喜欢的方式过于“软弱”,对美国软实力的破坏也迫使他更依赖于硬实力,这又在另一方面刺激了军事需求。在上一个任期内,特朗普满足国内军工复合体的方式主要在于借助盟友大规模军购和增加财政拨款。

若特朗普赢得选举,到了2025年上任时,特朗普在国内面对的阻力并不大,可以充分施展其政治纲领。共和党党纲草案涉及共和党的20条核心主张,其中直接与军事相关的是两条:

8.预防第三次世界大战,恢复欧洲和中东的和平,并在整个国家建造强大的铁穹导弹防御系统——全部由美国制造;

12.加强军队建设,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

从这两条核心主张来看,特朗普如果当选,其在军事相关领域可能会采取以下措施:

第一,为了将资源转移到国内,特朗普对外干预的愿望较少,特朗普希望进行战略收缩。特朗普将逐步减少乃至停止对乌克兰的援助,以便让美国减少巨大的对外援助负担,并让美俄关系出现改善,以便美国将战略重心放在中国。这也意味着俄罗斯将占据越来越显著的战场优势,而欧洲人则不得不面对更大的援助成本,其结果则是乌克兰可能被放弃,并成为欧洲与俄国对峙的缓冲地带。

被俄军击毁的乌克兰美制M1A1SA坦克

第二,围绕着战略收缩,特朗普将从中东进一步撤离,但鉴于以色列问题和特朗普作为新右翼的政治立场,美国将会继续维持乃至强化与以色列的安全合作,以色列的安全将在美国的中东政策中进一步居于核心地位。这对于以色列来说不仅意味着内塔尼亚胡与拜登政府之间的冲突将会结束,同时以色列可能会获得额外的军事援助,并可能获得对黎巴嫩真主党采取行动的自由。以色列安全得到保障后,美国很可能将继续减少在中东的军事存在。

第三,围绕着“制造业超级大国”这一主张,特朗普政府极有可能会扩大对军工项目的投资,并鼓励相关研发创新。在扩大政府采购的同时,特朗普将会大力推动军售,特别是从盟友那边进行“半强制”的军售。以此将盟友的资源吸纳入美国本土,这也符合特朗普一贯的重商主义作风。推销的重点国家可能是东欧、中东和日韩。

第四,美国的军事科技投入方向比较明确,最优先的是将投入导弹防御计划。在上一个任期的2019年,特朗普政府就发布了《导弹防御系统评估》,这是2010年以来的第一份。如果特朗普当选,这一路线很可能将延续,这意味着传统军工企业,包括诺斯罗普·格鲁曼、雷神等巨头,将通过这些项目获益。同时,值得注意的是埃隆·马斯克这样明确表态的商业新贵,其旗下企业完全可能借助一些太空项目和制造业项目进一步扩大产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新巨头。而马斯克则完全可能借助这次机会更深度地参与政治,成为美国政治的新兴力量。

美国陆基“宙斯盾”导弹防御系统

第五,特朗普政府将重新强化核武库和进攻性武器建设。特朗普应该会维持上一个任期的路线,维持进攻性的军事战略以及核战略,这符合共和党“以实力说话”的方式。特朗普若当选很可能会持续扩充核武库及其投射平台,并加强高超声速武器等进攻性武器研发。

第六,与核战略相类似,特朗普也会加快海军建设。在上一个任期中特朗普政府推出了355艘战舰计划,其海军战略也从“由海向陆”重新转向为制海作战。由于海军建设涉及传统造船业,这类措施将附带配合特朗普“制造业超级大国”的定位,另一方面也满足特朗普更加依赖硬实力进行行动的偏好与特点。

第七,特朗普将强化美国军队的建设,美国很可能会发动声势浩大的军事装备采购和升级计划,相关机构改革可能会出现,军人待遇也将提高。现有的一些先进科研项目可能将得到更大的资金支持,而提高军人待遇则是特朗普寻求军队支持的重要手段,这对于特朗普的政治安全有着重要的意义。

特朗普政策的内在矛盾

特朗普的政策主张很美好,但诸多政策存在着诸多“既要又要”的内在不自洽。

首先,钱从何而来?如果美国进行大规模军备建设,那么美国就必然需要大笔资金。然而在2020年后美国已经持续货币超发,通胀压力并不小。特朗普如果维持货币超发会加大国内通胀压力,并破坏特朗普其他的社会政策主张。共和党对此的解决方案是释放能源产量、削减政府开支、稳定全球秩序以降低大宗商品价格,但是其结果恐怕令人怀疑。社会资源再分配需要一个“大政府”而非“小政府”,传统能源的整体经济效率和潜力难以与逐步成熟的新能源相媲美,这些都是内在矛盾。

其次,特朗普一直以来试图提高盟友的军事开支,以降低美国的海外军事成本。然而,盟友的军事开支提高往往意味着其将具有更大的政治独立性,也进一步意味着美国控制力的衰减,欧洲、日本尤为如此。特朗普降低开支的结果,则可能以美国失去对盟友控制为代价,从长期来看是破坏美国可以汲取的利益范畴,并真切地推动全球多极化趋势。

再次,要确保以色列的安全又要中东地区的和平,而以色列恰恰是中东地区秩序紊乱的根源之一。同样,与俄罗斯媾和后俄罗斯是否真的会服从美国的战略也极具不确定性。战略收缩容易,在战略收缩中维持秩序则非常困难。

加沙的以色列装甲部队

最后,所有要美国实现“制造业回流”的主张,都需要违背原有市场规律强行塑造一个政府干预的新市场。然而此时特朗普又受制于意识形态和作为党内盟友的茶党,对于“大政府”有很大的顾虑。这种客观外在结构与意识形态之间的冲突,将降低其政策的可执行性,增大阻力。

鉴于特朗普可能在2025年至2026年有较为稳定的国内支持,其大部分政策仍然将会推行,但其效果将不可避免地打折。而到2026年中期选举后,美国国内政治格局可能再度发生偏转,特朗普的施政届时可能受到更大的影响。

对我国的影响

对我国而言,特朗普的上台很可能意味着中美关系出现“风高浪急”的情况,甚至“惊涛骇浪”也未必不可能。

首先,共和党将美国定位为“制造业超级大国”,而中国作为全球化过程中形成的最大制造业国家,将会与之发生结构性的竞争而不是如同之前那样经济存在互补。美国对华战略竞争乃至对抗是朝野共识,特朗普只会在具体手段上有所区别。目前来看,特朗普团队内部有主张短期内集中精力对抗中国、长期上谋求脱离接触的“杰克逊主义者”(特朗普竞选伙伴万斯为代表),以及主张依托盟友阻止“中国主导亚洲”的“汉密尔顿主义者”(未来可能的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科尔比为代表)。特朗普本人作为领导自然不会有明确表态,不过大致上特朗普的底线是中美不直接爆发大规模冲突,其他的对抗则都属于可接受范畴。由于特朗普本身的政治素养依然较为薄弱,商人思维浓厚而对结果的控制能力较差,因此发生意外情况的可能性大幅度增加。

其次,由于共和党更倾向于利用硬实力而非软实力,制造紧张乃至小范围的冲突重新树立军事威信仍然是政策的可选项。而中国作为共和党主张的最大竞争对手,双方直接爆发冲突的可能性会比拜登政府时期更大。因此,中国面对的整体军事压力会加大,中美之间将重回大国军事安全竞争的轨道上。

再次,台海局势可能会进一步发生变化。美国可能对中国台湾地区进行更大规模的军售,但特朗普事实上对于台湾地区并没有特别的兴趣,更多地将其视为“筹码”,因此特朗普的主要目标是攫取台湾地区的“利润”,而如果必要则可以将其“交易”。日本则可能借机扩大其在台湾地区的影响力,并对台湾当局的预期产生更多不确定性的影响。

最后,特朗普治下的美国将会疏远其与欧洲盟友的关系,而中国可以争取的合作就变得更多。中国在推进“一带一路”建设上阻力可能会更小,而在乌克兰问题上的稳定立场将可能真正构成乌克兰危机政治解决的基础。类似的,在中东、非洲等地中国也可能面对更少的合作阻力。如果中国能顶住特朗普很可能采取的“极限施压”,那么特朗普对中国在更大范围内的长期战略规划反而会是一个有利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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