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有一个“好人”的称号。
上一世,因为她的“好”,我们最终沦落到穷困潦倒的地步。
邻居看上我们的没住人的老房子,她大方直接送。
大姨的孩子要结婚,她掏出着家里的存折以示支持。
小舅舅家的表姐和我报考同一岗位公务员,她劝说我放弃面试。
被我发现是她在公示期内亲口编造流言让我被取消了录取资格后,我终于和她爆发了激烈争吵。
最终,我被恼羞成怒的表姐一家从楼梯上推下,命丧当场。
重来一次,我势必不要再被我的“好”妈妈道德绑架裹挟。我要让伤害我的人都付出代价,我要过属于我自己的人生。
1
刺耳的手机铃声响个不停,我努力睁开眼睛。刚刚被表姐李琳琳推下楼梯而头痛欲裂的感觉好像还没散。
身体和脑袋的疼痛以及刺耳的手机铃声让我无比烦躁。
按理说我应该已经没有意识了才对,怎么能听到声音呢?
情况不对。
我猛地睁开眼,熟悉的屋顶,熟悉的窗户,还有身边熟悉的文学史课本。
这不是我的大学宿舍吗!
坐在床上缓了好久,我终于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实。
迅速思考了一下现状,如今我还没有毕业,大三下学期的我正在纠结考研考公。看来一切都还来的及。
上一世,妈妈告诉我她在老家托人给我找了份高薪工作,我便安安心心享受起了最后的大学时光,压根没考虑考公考研。
等到毕业回到老家,才知道,她在同学聚会时了解到自己的小学同学开了一家托管正缺人手,便想到了我并且当场替我答应了下来。因此她的同学们都在夸赞她是个热心肠的好人。等到我开开心心回到老家准备迎接我的新生活时才发现真相。
可是这份工作不仅早七晚十,待遇低的可怕。她所谓的“好同学”也并没有因为她的原因对我有所优待,一个月两千多的工资根本不足以养活我自己。可她还觉得我工作了都不知道帮扶家里,是个白眼狼。
老板美其名曰“年轻人要能吃苦,要多锻炼”“要不是看在你妈的面子上,以你的学历我压根不会考虑”“我这是给你机会成长,而且给你开的工资在同行里算是不错的了,人要懂得知足”。
最终我受不了压榨选择辞职,可我的妈妈听信所谓“老同学”的告状,认为我不能吃苦,工作偷懒。有损自己“好人”的形象,在家里对我极尽逼迫。
如今,我一定不要再走上一世的老路,我的人生应该由我自己做主。
趁还有时间,我立马着手开始对自己后面的时间进行了规划。
我先寻找了多次一起参加辩论比赛的学姐询问了的意见,再找到专业课老师和考研考公机构进行了准确评估。最终决定考本市一所211大学的古代文学专业的研究生。
当然,这些计划我都是偷偷进行,面对家里人的询问特别是我妈,我都缄口如瓶。
做好详细规划,我正式开启了我的考研之路。
和舍友们早出晚归的学习让我的生活无比充实,很庆幸这一次能够和她们一起并肩作战。
上一世,虽然她们努力劝我考研,一起为我筛选分析学校和专业,但我对妈妈的话深信不疑,最终选择了放弃考研。而她们最后都成功上岸,开启了新的人生。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弃自己。
时间很快就到了大四上学期,距离考研只剩下不到三个月时间。借口打寒假工我选择了留校复习,因此过年我也没有回老家。
因为我知道,一旦回去就面临着所谓亲戚朋友的洗脑。而我妈这个老好人一定会帮腔,以展示她的大度。
可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来到了我的学校。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我顿感不妙,一旦被她知道我在考研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幺蛾子。
从小到大此类的事实太多,小学参加了朗诵比赛得了一等奖,得知奖品是一本有声书时我的堂妹非常羡慕,而她在没有经过我允许的情况下就大方的将它送给了我的堂妹。
再到初中时,过生日时好朋友送了我一只超大号的草莓熊我十分喜欢,因为这是好朋友托爸妈从国外专门带回来给我的。放学回家没有看到我的草莓熊,她才无所谓的开口“你小姑今天来家里了,你表妹彤彤喜欢抱着不撒手我就送给她了。”
高中时,更加过分,我幸幸苦苦打暑假工攒钱终于买到了一条自己心心念念好几年的项链,在我出门玩了一趟回来后不翼而飞。最后才知道她出门戴着逛街,被好闺蜜夸赞了一句“这项链真漂亮”后,大方转送。
永远都是这样,外人面前装大方做好人,只为得到别人的一句夸奖。丝毫不考虑我的感受。
当我匆匆忙忙赶到校门口时,她已经和门卫不知道聊了好久。相谈胜欢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是认识了多久的好友。看到我来,她高兴的对我招手。
走近一看,才发现去年我弟打工攒钱送给她的两万的手表已经戴在了门卫手上。
怪不得相谈胜欢,原来又当好人了,要是别人送我一个值钱的东西她爱听什么我说什么。我在心里不由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看到我在盯着那块手表看,她有些不自然的解释到“这叔叔家里情况不好,老伴生病常年卧床,儿子媳妇不孝顺几年了不回家也不往回打钱,还有一个正在上小学的大孙子需要他照顾。怪难的,我身上没带现金本来想等你来了让给给点,突然看到这手表就顺手摘下给他了。”
原来主意在这打着呢,怪不得我从图书馆到大门短短五分钟她给我打了八个电话,原来在等着我“救急”。
“反正你弟说了也就是几百的东西,送了就送了,没什么的。”她友善的对着门卫大爷露出一抹微笑,示意他不用有负担。
索幸不用我掏钱当大冤种,我并不准备说什么。可我也知道,这表根本不可能只有几百块,也就我妈这种沉迷做好事对奢侈品没研究的人才能说出这种话。
看到门卫大爷笑的快要裂到耳朵的笑容以及想到刚刚看到我盯他手腕时一闪而过的惊慌,我知道,这大爷是个识好货的。
虽然我在心里十分同情弟弟,但目前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并不打算插手。这会正是冲刺的关键时期,要避免一切有可能节外生枝情况的发生。
结果她手里的行李,我带着她来到了刚刚预订好的学校对面的宾馆,看到是宾馆,她的脸上浮上一丝不悦。
“月月,这里安全吗?卫生什么的达标吗?”
“妈,别小看这所宾馆,在某团上评价可高了,有来附近办事的好多大人物都住过的。放心吧”
听到我的话,她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
我选这里当然是因为便宜,因为借口打了暑假工,从过年到现在我没向家里要过一分钱生活费。现在的花费都是我从自己的小金库里出的。
而我妈这次来学校的原因很简单,在老家呆烦了,长出来散散心。有我在的省会就成了首选,刚好我又打工“攒了点钱”,有免费导游和钱包,干嘛不来。
安顿好她,我抓紧时间回了趟学校,将舍友统一口风,又打印了一份去年参加比赛的资料,装作十分劳累的样子回到了宾馆。
借口最近在参加比赛,不时就需要去老师办公室修改方案,不能随便出门,我拒绝了她让我带她游玩的想法。
下午吃饭时和舍友们来了个“巧遇”,她们十分关心我比赛状况的样子让我妈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
可为了稳住她,我的钱包还是狠狠出了血。最终,我为她报了一个五天的旅游团,终于在第三天下午送走了她。
2
没有学习的这三天我寝食难安,终于可以投入学习了,三点一线的生活让我快乐充实。
一月后,我又一次收到了家里的电话,果不其然,是我妈。
“月月,你最近回来吗?有个事情我刚好想给你说一下”
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事,上一世,就是这个时间点,她告诉我给我托人找的工作成了,要我回家签合同。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最终放弃了复习,彻底摆烂,准备毕业工作。
这一次,我当然不会像上一世蠢,“妈,最近比赛到了关键时候,我抽不出时间回家。”我假装无奈的回复。
“人家刘阿姨说了,这个机会很难得的,废了好大的劲才给你留住的。你要是不回来可要错失一份好工作了”,她在电话那头不满的说到。
硬来是不行的,以我对我妈的了解,做好人要做到底,这可是为别人排忧解难,彰显人格魅力的好机会,她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归根结底,这个坑必须得有人填,至于是谁不重要,结果她必须维持住她在一众老同学面前乐于助人的热情好人形象。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装作为难的开口,“妈,我这边确实走不开,但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这个工作机会浪费了也确实太可惜,要不让我芳芳表姐去吧,她最近不是在找工作吗?”
听到我的话,李玉如语气大喜。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不用说,肯定是给自己哥哥打电话去了,我知道,那个习惯占便宜的小舅舅肯定会抓住这次机会。
上一世,他明里暗里从我家拿走了多少东西。早些年的彩色电视,名其名曰我们搬到城里新房了用不上还不如给他。没来的急处理的一仓库粮食被他拉走卖了钱,名其名曰我们带不走,为我爸妈排忧解难。可卖粮食的钱我们一毛也没看见。小到弟弟收藏的系列漫画,漫威周边,我的衣服鞋子,书本文具,都被拿了去。
而这一切,都是都拜我妈李玉如所赐。因为他要做娘家的好人和功臣。美其名曰:一家人就要好好帮衬,这些不是什么大钱,舅舅家需要就给他们。
果然,不出我所料,隔天就在朋友圈看到了表姐李琳琳晒的工作合同,文案“感谢姑姑的辛苦付出,姑姑真是好人”。
她这份合同和我的一模一样,希望接下来李琳琳还能笑的出来。当初推我下楼时的惨痛我可是一直记着。就看看这份虚假的姑侄情能维持多久吧。
接下来的时间,借口封闭式训练,我顺理成章和他们断了联系,目前最重要的是考试。
披星戴月的学习生活让我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比起前世不断妥协最终消磨掉感受能力的经历相比,此刻,我竟觉得自己活的是如此真实。
走出考场那一刻,我长长舒了一口气。这半年瞒着所有人偷偷摸摸又努力为自己拼搏的日子终于结束了。无论结果如何,这次终归是为自己争过了。
考研结束没多久就迎来了重生后的第一个新年,去年没回家今年再不回去怎么也说不过去。拖到清校最后一天我终于还是踏上了回家的列车。
站在熟悉的房门钱,我心中五味杂陈。就是在这里,我被表姐李琳琳推下楼梯,命丧当场。深吸一口气,我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高三的弟弟补课还没回来,置办的年货堆满了客厅。听到开门声,我那在厨房忙活的妈探出了脑袋,看到是我,立马扔下手里的锅铲迎了上来。
“月月,今年终于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和去年一样不回来呢。”
她略带责备的语气让我似乎感受到了久违的来自母亲的爱,要不是从小到大她习惯性偏向外人,我想我们应该也是一对寻常相亲相爱的母女。
我出声询问“我爸呢?怎么不见他人?”
可她接下来的一番话彻底震惊了我。
“哎呀,咱们今年过年要热闹了呀!因为你表姐琳琳在这边上班,你舅舅舅妈决定今年来这边过年啦!今天下午的车,你爸开车去接了”
说完,自顾自回厨房继续兵兵乓乓炒了起来。
听到她话的我眼前一黑,这不意味着我势必要和上一世杀了我的凶手见面!
强忍着内心的怒火,我拉着行李回了房间。以为客厅里那堆年货是她为好好过年准备的,没想到是为招待她的哥哥一家而准备。想到李琳琳,我恨不得用刀立刻杀了她。
就因为我当着大伙的面戳穿了她哄骗我妈传我私生活混乱的流言让我被取消录用,好让自己补录的事实,她就狠心要了我的命。
想到这里,我的心一阵阵刺痛,随之泛来一阵阵窒息感。
3
这时,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屋子,听声音就知道是舅舅一家。李琳琳在这里没有房子,他们要在城里过年肯定要住在我家,我的好妈妈,李琳琳的好姑姑肯定不会拒绝,而我爸一直都是沉默没有话语权的透明人,即使这房子是他的钱买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要是想再欺负到我头上,我绝对不会手软。
没等我出去,表弟李天盛就打开了我的房大摇大摆走了进来,丝毫没有和我打招呼的意思。在我的房间转了一圈,他将视线停留在大学室友送我的限定周董唱片上。
在他即将碰到的瞬间,我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这是我的好朋友送我的生日礼物,谁都不能碰”,我干脆拒绝。
被拒绝的李天盛也确实没有辜负我的期望,立马躺在地上开始嚎叫。
赶来的众人一看这架势,都以为我俩李天盛怎么样了。
舅妈率先出声,“他还是个孩子,月月你当姐姐怎么能打她”,真是倒打一耙的好嘴。
表姐李琳琳愤愤不平开口,“月月你过分了,我弟再怎么也比你小,你不能让着他点吗?”
看我没有接话的意思,舅舅李耀祖将目光转向了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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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副场面,我妈李玉如竟然也一同质问起了我,“你这房间有什么金贵的碰都不能碰,你舅舅他们是来做客的,这不是待客的道理!”
说完,心疼的蹲下哄着假哭的李天盛,“给姑姑说,你要怎么样才能不哭。要天上的星星姑姑也给你摘下来。”
李天盛终于停止了撒泼,指着那张唱片说“我要这个”。
我的好妈妈依然发挥稳定,命令我将它取来送给李天盛。
我讥讽的笑道,“妈你怕是忘了,上次你背着我弟送给李天盛的漫威机器人后我弟大闹一通的样子了?这唱片我是准备送给我弟的新年礼物,而且他早早就知道,你不怕再大闹一次?”
果然,听到我的话她沉默了。
自从上次我弟在家里发过疯后,我妈再想拿他的东西做好人就开始掂量了。至于我,还和认为和上一世一样任人欺负吗?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她悻悻说到,“天盛,咱们不稀罕她的唱片,姑姑给你买更好的玩具好不好?”
眼看在我这里占不到便宜,表弟李天盛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属于他年纪的阴鸷,这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这种感觉应验了,在我弟满心欢喜的去看他的新年礼物时,却发现本该好好在桌子上的唱片不知被谁用刀划了密密麻麻的划痕躺在地板上。
一看就知道是李天盛搞的鬼,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件事没有证据就此翻篇时,我默默打开了手机。真是我房间窗户角度的监控。
原来李天盛趁大家吃饭之际偷偷溜进了我的房间,用他自己的圆规滑花了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