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他从未真正出现在我面前,但似乎,他的世界,全是我

猫猫小说盒子 2024-10-07 12:00:43

电梯门开,一个漂亮知性的女人立刻迎上来。

「他们说你刚开会突然走了,我还担心。」

她看到身后的我,话顿住,愣了两秒问:

「董事长,这位客人是?」

煜城看了我一眼,似有些犹豫怎么介绍我,最后只说:「兰助理,倒杯橙汁到我办公室。」

兰助理带着狐疑和警惕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擦肩而过时,我友好地对她笑了笑:「你好,我姓慕,是他未婚妻。」

兰助理瞳孔微微睁大,随即又轻笑出声:「这位女士真爱开玩笑。」

她显然很自信地认为自己足够了解煜辰。

煜辰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

「她没开玩笑,慕小姐是我未婚妻。」

「兰助理,以后她的话就是我的话,你明白了吗?」

兰助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轻咬下唇,低声说:「明白了,董事长。」

煜城办公室是名家设计风格,简约又高级。

他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将空调关了。

我们在沙发上相对坐下。

他微垂着头,长腿微敞,却又不说话了。

若不是看过那本日记,我一定会觉得他高冷又疏离,依着我的性子,绝不会主动示好。

但现在,我看着这个男人,温声开口。

「我今天来,是想着我们既然要结婚,总归得先熟悉熟悉,煜先生,你觉得呢?」

「嗯。」他点头。

「我可以叫你煜城吗?」

「可以。」

「那你叫我慕楠或者楠楠,我家人都叫我楠楠。」

「好。」

他真的话很少,好像不善言辞,甚至有些木讷。

我有些难以想象,他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

气氛骤然安静了下来。

他的嘴唇抿了抿,白皙修长的十根手指交叉,因为用力,指节微微泛白。

我心一软,又问:

「煜城,你吃饭了吗?」

7

他怔了一下。

「没有,我不怎么吃午饭。」

这几年,为了保持旺盛的精力和清醒的头脑,他中午基本不吃,也因此时常胃疼。

我歪了下头,好声道:「正好我也没吃,要不要点个外卖来?我们一起吃?」

他壮年过世,不是意外,就是生病。

鉴于他提前知晓自己的死亡,很大概率是身体原因。

他静静眨了下眼。

「好。」

我兴致勃勃拿出手机点单。

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就这家点了几样,那家点了几样,折腾好半天终于下了单,一抬头,见他安安静静坐在一旁,连手机也没看。

明明一张毫无表情的霸总脸,竟让我莫名觉得……有些乖。

兰助理敲门进来,将两杯鲜榨橙汁放在桌上。

「谢谢。」我点点头。

她睨了我一眼,没说话,直接往外走。

煜城突然出声:「兰助理。」

她转身,抬起一双水雾双眸看着煜城,似含着委屈和倔强。

「你当我助理多久了?」

她抿了抿嘴,扬起头:「从您进公司第一天起,到这个月底整整三年。」

「明天开始,你去行政部任职。」不带余地的口吻。

兰助理愣住,失声问:「为什么?」

煜城微微蹙眉,但还是回答了。

「我要结婚了,女性助理都会换掉。」

兰助理脸色发白,愣愣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最后艰涩地吐出几个字:「明白了。」

我望着她出门的背影:「你助理没事吧?」

煜城将橙汁递给我,淡声说:「钱给得够,什么事都没事。」

他动作很体贴,话语和表情却冷酷又漠然。

有种撕裂的反差感。

刚竟觉得他乖……我晃了晃脑袋。

喝了口橙汁,眼神一亮。

「这是什么橙子?又香又甜。」

他微不可察勾了下唇角。

「这个品种是我特意包了赣南一个山头,找人专门培植的,每年产量不多,你……爱喝?」

「爱喝。」我点头,「以后就算为了喝你这儿的橙汁,也得常来。」

「好,你随时来。」

他说这话时,眼睛亮极了。

两个秘书将几个五颜六色的外卖袋拎进来时,满脸不可思议,听煜城吩咐让把这些外卖摆在那张名贵的红木办公桌上时,更是瞳孔震动。

总之那天,我和煜城在他堪称艺术品的办公室中,对着一堆廉价的外卖盒大快朵颐。

我吃得格外尽兴。

上一世最后两年,我深陷肖逸的感情泥沼中疲惫不堪,丧失了许多生活乐趣和热情。

而现在,我的人生有了重启的机会。

我无比确信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可以完全信任和依赖。

这种人生的幸福感和被守护感,甚至让我眼眶隐隐发热。

煜城坐在我对面,吃得慢条斯理,但很投入。

仿佛,他品尝的不是食物,而是这短暂的一分一秒。

就连外卖盒的油缓缓渗入红木肌理,他也没多费一个眼神。

我弯起笑眼,对煜城说:

「我这段时间天天来吃饭,好不好?」

他抬眸与我对视。

「好。」

8

接下来一个月,我隔三差五来找煜城。

不管我有没有提前和他打招呼,他总在。

办公室落地窗前,多了一张精致的双人餐桌。

我和他相向而坐,有时边吃边说话。

慢慢地,我们熟悉了起来,他的话也多了些。

我以为他木讷,不善言辞。

但其实恰恰相反。

他回答我的问题,总是一针见血,视角独到。

有人打电话请示,他下达命令果断坚决,明快利落。

听别人说话时,他会微微将嘴唇抿成直线,长睫时不时轻眨一下,看上去沉静又专注。

我是个颜控,越来越喜欢盯着他的脸看。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偷偷的。

直到有一次,我正一眨不眨盯着他打电话,明明是很严肃的内容,他的唇角却隐隐扬起。

才猛然意识到,他知道我在看他。

我羞红了脸。

抬起头来时,又撞进一双明亮炽热的双眸。

煜城处理工作并不避讳我,经过一个月相处,我得出结论:他的死,非人为。

公司上下对他心悦诚服,毕恭毕敬。曾经的对手被他治得服服帖帖。

煜夫人和他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早被赶到北欧一个不知名的小国家。

没有黑暗潜伏。

没有复仇归来。

他是他世界的绝对王者。

排除这些外在因素,就剩身体原因了。

于是,我借口要做婚前体检,拉着他到了医院,准备给他做个全身检查。

在B超室外等煜城时,我意外撞见了肖逸。

我先看到的他。

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眉头轻锁,眼神有些空洞。

暗道了声晦气,我转身准备走开。他抬起头来,视线跟我对个正着。

「慕楠!」他倏地起身,神情闪过一丝慌乱,「你在这干什么?」

「医院是你家开的?我不能来?」我冷冷地说。

肖逸静了两秒,很快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模样。

「这一个月,你闹够了吗?」

我皱眉:「闹?谁在闹?」

他不悦地看着我:

「你拉黑了我,去你家找你也总说不在。」

「楠楠,耍性子也要有个限度,你再这么闹下去,我们……也许就真完了。」

我笑出声:「肖逸,我们不是早完了吗?要不要我提醒下你,一个月前,我们就分手了。」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不知为什么,声音忽而软了下去:

「楠楠,我想过了,上次我也有不对,没有顾忌你的感受,我去你家其实也是想道歉。

「文婉正在里面检查,楠楠,我现在很累。」

他此刻的神色有些复杂,疲惫,脆弱,又似乎带着一丝茫然。

我心一动。

肖逸现在改口叫「文婉」了,难道他们已经……

「江文婉什么病?」我皱眉问。

他目光微闪,表情霎时有些不自然: 「感冒。」

「楠楠。」

身后,煜城叫我的名字,目光沉郁地朝这边走过来。

我忙问他:「结果怎么样?」

他神色缓了缓:「没事,都正常。」

「他是谁?」肖逸审视的目光落在煜城身上。

煜城面无表情地觑他一眼,淡淡地说:

「我?她未婚夫。」

「不可能。」

肖逸皱紧眉头,很快想明白了:「楠楠,你是气我和文婉,故意找个男人来激我,对不对?」

我被气笑了,干脆伸手牵起煜城的手,大声说:

「他是我未婚夫,我们很快就会结婚。他的话就是我的话,明白了吗?肖逸?」

肖逸目光阴沉地看着我的手,嗓音里压抑着怒意:

「所以,你背叛了我?」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身旁的人纷纷转头看过来。

我嗤了一声。

「肖逸,我再提醒你一遍,我们一个月前就分手了。我现在就算当着你的面和别人接吻,你也没有半点资格指责我!」

「至于说背叛……到底是谁背叛了谁呢,肖逸?」

我盯着他,目光讽刺又冰冷。

他被我看得眼眸一紧,像被人踩住尾巴,露出几分心虚和失措。

我了然冷笑。

果然,已经上床了。

心中忽升起一种烦腻感,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

抬头看着身旁的男人:「煜城,我们走吧!」

煜城似忽然从怔愣中醒过来,温声道:「好,我们走。」

我牵着煜城的手一直走到电梯间。

他的掌心很大,很温暖,给人一种温柔包裹之感。

亲眼见证肖逸和文婉两人苟且的开始,此刻,我强烈渴望被肯定、被保护、被宠爱。

我并不想松开。

煜城也没有松开。

他似乎有一种力量,站在他身边,就让人自发产生依赖感,仿佛世间一切都能解决,都在掌控。

心慢慢踏实了,平和了。

等电梯时,转角处传来两个保洁的八卦声。

「刚B超室大声说话那男的,你知道他昨天半夜送来那女的得的什么病不?」

「知道,黄体破裂。你说说这小年轻夫妻,做那事那么激烈干什么。」

「他们可不是夫妻。」

「小三?那女的看着年纪比男的大啊。」

可不是!我听见那男的还喊她嫂子!」

「啧--」

电梯门开,我们走了进去。

煜城沉默片刻,掌心紧了紧:「你……没事吧?」

「没事。」

他对我和肖逸的过往一清二楚。

显然,肖逸背叛了我。

还是以一种极其炸裂又恶心的方式。

我幽幽叹了一声。

「还是有些恶心的,有什么地方能让人净化一下身心就好了。」

煜城垂眼看我,忽然道:

「倒是有这么个地方。」

9

他开车带我到了郊外一座雅致的别墅。

苍翠掩映下的林荫小道,墙壁上爬满的绿色藤蔓,宁静又浪漫。

我一眼就爱上了。

而走过花园,穿过门厅,推开后花园的玻璃门时,我惊呼起来。

触目所及,是一大片火红的玫瑰,顺着山坡的起伏一路蔓延,美得像梦里的画面。

我雀跃着奔过去,笑声飞扬。

他站在廊下看我,眉眼含笑。

煜城告诉我,这片玫瑰田是他亲手栽种的。

他烦闷时,崩溃时,孤独时,就会一个人来这里。

除除草,装个窗帘,做个木椅子…

这是他的世外桃源。

「为什么种红玫瑰?」

「因为它像少女红裙子,一见就入了眼。」

我心一热,差点想扑到他怀里。

参观别墅时,发现有很多为女主人安排的小设计。

粉蓝色的窗帘,漂亮的梳妆台,橱窗里摆满了各种名牌包的衣帽间。

我瞪大眼睛,拿着包一个个细细看。

这每一个包可都是一套房子的价钱啊!

「你如果喜欢,我们结婚后就住在这里。」

煜城站在一旁,轻声说。

上一世,我没来过这里。

商议婚事时,他似乎提及过在郊外准备了一幢别墅。

但我客气拒绝了,说喜欢住在市里。

我们的新房是市中心一套大平层。

而即便是那套大平层,我去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

此刻,我看着眼前些许忐忑的男人,粲然一笑:

「好,我很喜欢,我们结婚后就住这里。」

他的眼睛骤然透出亮光,眼尾也弯了起来。

怔怔地看着他。

「煜城,你笑起来很好看,你以后能多笑吗?」

这话说完,气氛似乎突然有了变化。

衣帽间相对狭窄,一缕夕阳透过窗子堪堪照在我们身上,我们站得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呼吸。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垂下头,脸也有些发热,正要说两句糊弄过去,却听到头顶上传来他的声音。

「好。」

我笑了。

他总说好。

就跟不会说「不」这个字似的。

我们在别墅里住了三天。

这里应有尽有。

海蓝之谜全套、各式裙子鞋子,睡衣饰品,就连冰箱的牛奶都是日期最新鲜的。

早上,他会摘下沾着露水的玫瑰来敲我的门。

我头发蓬乱睡眼蒙胧,看到的是一张漾着笑意的脸。

我在卫生间刷牙时,忽然咧开嘴。

他果然听话。

短短三天的相处,我认识了一个全新的煜城。

他很会做饭。

一块牛排,滋啦滋啦,香味就溢了出来,勾得我食指大动。

他会自制奶茶。

我和他对坐在露台上,身旁是漫山遍野的玫瑰田,眼前是微火小炉。

用冰糖炒着茶叶,不慌不忙,动作娴熟。

他能徒手在河里抓鱼。

卷着袖口,露出结实的手臂肌肉,弯腰站在河里,忽然那么一下,手里就握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我在岸边高兴得拍掌跳了起来。他在水波潋滟中,看着我笑。

黄昏时,他在河边用树枝搭了个小火架,一边烤鱼,一边低声讲述他的童年。

「我妈年轻时爱错了人,人财两空,后来就入了夜场。她和煜峰在夜场认识,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生下我,仅仅因为需要一个人帮她养老。」

「我从小在她的咒骂和外人的白眼中长大。他们说我肮脏,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上学后,开始遭受各种霸凌,但我还是活了下来。」

「她后来染上了艾滋病,我的生活又更艰难了些。」

「那天,我终于爆发和她大吵了一架,质问她为什么自甘堕落,为什么生下我。」

「晚上回去时家里没人,邻居说我妈大白天喝醉了,不知怎么从楼上摔了下来,当场死亡,已经被人拉走了。」

「是我把她气死了。」

「我后来翻到了她的记事本,里面有一张毕业照,我妈戴着学士帽,笑容灿烂又干净。还有一张亲子鉴定书,日期是我刚生下来不久,我后来查到,我的亲生父亲是煜峰。」

「你现在知道了,我的过往污秽、黑暗、不堪。」

「慕楠,我给你一次机会,就这一次,如果你接受不了,后悔了,现在就告诉我。」

暮霭夜色中,他的声音很低沉。

自始至终,只定定地看着跳动的火焰,没有抬头看我一眼。

说完,便一动不动,像在等待某种审判的降临。

我慢慢挪了一下身体,靠他更近了些。

他的眼睫毛在微微颤抖,像蝴蝶的羽翼,映着火光,绚烂又迷人。

「煜城,夜里有些凉,能不能抱一下你的未婚妻?」

手中的鱼掉入火里。

他僵硬地张开双臂,小心翼翼搂住了我。

独属于他的,带着高山烈风般的汹涌气息铺天盖地包围了过来。

健硕又宽阔的胸膛,却再也止不住颤抖。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脸上。

一滴,又一滴。

我静静等待他情绪的宣泄。

没有谁比我更能理解眼前这个男人。

他在黑暗中踽踽独行,就因为那一点点光,不惜粉身碎骨。

我理解他的汹涌澎湃,望而不得,不敢触碰,无边寂寞……

我无比庆幸自己是被他热烈爱着的女人。

上一世的我,和肖逸分分合合,长跑九年。

无数次因为他和江文婉的界限不明,冷战吵架。

我从一个敢爱敢恨,大方洒脱的女孩,变成了一个裹足不前,优柔寡断的失败者。

其实那时的我,早已分不清这么多年,究竟是因为爱而离不开他,还是执着地想寻求一个结果。

没有勇气断舍离的人,终于迎来了反噬。

求婚现场播放我们九年温馨片段的大银幕上,忽然出现了意外的画面:肖逸和江文婉,带着一个眉眼和他八九分相似的孩子,在公园、在海边、在游乐园……温馨又美好。

所有人目瞪口呆时,大门推开,那个孩子冲进来抱住肖逸,伤心地哭:「爸爸!你不要我和妈妈了吗?」

身后,是默默流泪的江文婉。

那一刻,肖逸脸色惨白。

他们三个人抱作一团,我站在一旁,像个拆散美满家庭的恶毒女配。

现在,和煜城相处短短一个月,我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以前那个明媚飞扬的自己,又回来了。

不仅是身体重生。

我的心也重生了。

落日沉溺于橙色的海。

而我,沦陷于赤诚的爱。

所以,煜城。

我是回来爱你的。

10

婚礼日期很快定了下来。

我弥补了前一次什么都没参与的缺憾。

我和煜城,一起去看场地,试礼服,选伴手礼。

工作人员悄悄对我说:「慕小姐,你先生好爱你。你只要说话,他就一直看你,眼神一下都没离开。」

我看着正在试西装的煜城,笑着说:「是啊,他超爱我。」

煜城似乎感应到了我的目光,下意识转过头来,朝我一笑。

白色的西装衬得他笑眼明朗,灿若星子。我被晃了眼。

那天晚上,我们在一间浪漫的法国餐厅吃饭。

钢琴家停止弹奏,拿着一朵鲜红的玫瑰问全场情侣。

有谁愿意为爱证明?

所有的情侣举起了手,包括我。

煜城正低头认真地帮我盛汤。

钢琴家将玫瑰送在我面前,我们被请到台上。

我将玫瑰咬在嘴里,仰头看他。

他笑眼温和,配合我的一切心血来潮。

《卡农》响起,我拿掉玫瑰,踮脚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眼眸骤然睁大。

我一触即离,还是些许害羞。钢琴家宣布我们这桌免单。

我们在掌声中下台,煜城整个人有些发愣。吃完饭开车送我时,他仍不对劲。

眼睛直视前方,嘴唇微抿,说话心不在焉。

到我家小区,我们下了车,迎着凉爽的风往里走。

他不时偏头看我,欲言又止。

我纳闷: 「怎么了?」

他揉了揉眉心,似有些烦恼。

「那是我初吻。」

我一怔:「所以?」

「所以……」

男人停下脚步,转过身子。

「刚才不算。」

话音刚落,他双手捧起我的脸,吻了下来。初时小心翼翼,浅尝辄止。

我像靠着一个滚烫的火炉,听见他胸膛惊如擂鼓。

轻喘着,不自觉地将手慢慢抬起,搭上他腰际。

他顿了一下,像得到某种默许般,忽而吻得凶猛了起来,步步深入,眸底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你们怎么不进--」

爸爸开门探了半个脑袋,话没说完--

「砰!」

门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大力关上。

那个晚上,朗朗星空,盛夏蝉鸣。

我被煜城吻得快晕了过去。

11

从那天起,煜城像打开了某个按钮,对于接吻这件事一发不可收拾。

顶层办公室里,会忽然被他掐腰抱起,抵在办公桌上埋头吻。

坐在沙发上挑选婚礼方案,他侧头盯着我的唇,眼神莫名晦涩,不知怎么就吻在了一起。

开车在路上,好好说着话,他忽然靠边停下,我问怎么了,他也不回答,慢条斯理地解开安全带,俯身就吻了过来。

我不禁疑惑,这还是那个看我一眼就眼神闪躲的男人吗?

他简直,无师自通。

上一世,我和他结婚后并没有住在一起。

只在一些重要宴会时,才会以夫妻身份共同出席。

我挽着他的手臂,他面无表情。

我和他说话,他淡淡回应。

印象里,他是一个枯燥无趣且冷漠至极的人。

离婚那天,我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而他在日记本上,写下三个字:足够了。

这些天,我慢慢了解一个真实的煜城。

智商奇高,思维缜密,视角独特。

他其实兴趣广泛,宜动宜静。

爱好天文,喜欢历史,擅长攀岩,痴迷围棋。

唔,再加上一个,迷恋我。

只是童年阴影和煜氏大战,还是深刻地影响了他。

某些时刻,他又极度没有安全感,脆弱至极。

紧紧抱着我一个字也不说,我知道他在害怕。

害怕命运无常,害怕我会离开,害怕一切烟消云散。

偶尔,我也会被他上一世身亡这件事困扰。但我安慰自己。

重生以来,我做了那么多不一样的选择,蝴蝶效应必然会产生影响。

结局或许早已从根本上改变了。

12

那天晚上,煜城在我家门前缠绵许久,恋恋不舍离开后,肖逸忽然出现了。

他瘦了许多,伤心欲绝地看着我。

我沉默无言。

这个横亘我九年青春的男人,此时此刻,我竟连指责和鄙夷的话都懒得说一句。

「慕楠,你心真狠。」

「四年的感情,说放下就放下,这么快就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你不尊重我,也不尊重你自己。」

「我真的有那么不可原谅吗?不过就是在你面前维护了文婉,可你明知道我只是为了她高兴一些。」

我还是没忍住,轻轻笑出了声。

侧头看他,慢慢说道:

「肖逸,你所谓的让她高兴,包括陪她上床吗?」

肖逸瞳孔倏地一缩,旋即怒气涌上面容:

「慕楠!你太过分了!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可你做得出来啊!」

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不耐烦地打断他。

「医院碰见你那天,你们是第一次上床?」

他脸色一白,嘴唇微微抖动。

「第一次就那么激烈,让你心爱的嫂子黄体破裂?」

「上周,你们去医院确诊她怀孕了吧?」

「你们商量的结果是什么?留下孩子?给江文婉一个外室的身份?她也愿意?」

「我们四年的感情,你背叛得如此恶心。你哥去世不过半年,你就和自己嫂子不伦。肖逸,你口口声声仁义道德,背地里却做了这么多龌龊肮脏事,你哪来的脸敢出现在我面前!」

肖逸的脸,在我声声质问中,一寸寸惨白。

蝉鸣忽然轰鸣嘶叫,像在对这世间的腌惯事表示强烈不满。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他慢慢蹲下身,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双肩不停颤抖。

我站在台阶上,冷眼睨他。

有些信息,是我从煜城那儿知道的。

他将一份私家侦探调查报告,随意地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不想我回头。

许久,肖逸抬起头来,眼眶通红,口中低低说道:

「我很想你,可又拉不下脸,那天晚上我喝醉了,把她当作了你,心里怪你做得太绝情,只想以那种方式惩罚你,所以,我疯狂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后来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不可挽回的事!我没想到,文婉那种情况下,竟然怀孕了。医生说她如果打掉,可能一辈子无法再要孩子。她哭着求我,说就当是为我哥留下一个种。」

他痛苦地闭上眼。

「我无奈答应了她。这段时间我很痛苦,恨不得杀了自己。可我并不爱她,楠楠,我爱的是你啊!」

「你能不能,能不能……」

他忽而停下来,猩红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我。

「你自己也知道说不出口是吗?」我冷笑。

「肖逸,我和你永无可能。」

「走吧,别再出现在这里,弄脏我回家的路。」

肖逸眼神灰败无光,口中低喃:「可是,我真的爱你啊!是我错了,我这就去求文婉,让她打掉孩子。」

朦胧夜色中,江文婉红着眼,从暗处走了出来。

她将肖逸从地上慢慢扶起,带着委屈和愤懑看向我:

「慕楠,你不用觉得我们对不起你。无论我和肖逸做了什么,你们那时已经分手了不是吗?况且,你自己不也在接触新的对象吗?」

「做人不要太双标!」

「我承认这段时间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感情,可肖逸没有错!他是个负责的好男人!他只是不想让我一辈子做不了妈妈!」

「可你太不懂得珍惜,在你眼里,他对你就这么不重要吗?」

「你又哪里能想到,我从没想过和你抢他!对我而言,能默默看着他幸福就好,我甚至可以不要这个孩子!」

江文婉掷地有声,句句在为肖逸鸣不平。

她惯于塑造深明大义的温婉女人形象,将两人的苟且说成自己的牺牲和肖逸的负责任。

口中说着不抢,其实就是为了抢。

我心中冷笑,慢慢开口:

「嫂子,我突然觉得你说得很对。」

「其实这段时间,我也很想肖逸,就是介意你们发生了关系又怀了孕,如果你真愿意拿掉孩子,我可以考虑给肖逸一个机会。」

肖逸闻言,猛地上前一步,切切地问:

「楠楠,你说真的?」

江文婉愣住,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你不是有未婚夫了?」

我叹了一口气:

「我和他只是为了救我爸公司联姻而已,都是逢场作戏,我和肖逸四年感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江文婉脸色发白,咬紧下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心中正大感快意,忽然听见了一阵细细的脚步声。

由近至远,渐渐消失。

我眯眼远眺,小路尽头一道车灯晃过,夜色骤亮,瞬间又归于平静。

我猛然意识到,是煜城!

他习惯每次离开这里,静静待一会儿再走。

所以,刚才我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我立刻转身进屋,匆匆拿了车钥匙出来,往车子跑。

肖逸喊我。

我充耳不闻。

只觉心中慌得不行。

那个男人,所有的事都能理智分析尽在掌控,唯独对于我,他敏感又胆怯,刚才我故意说的那些话,分明是误会了,却连现身质问都不敢!

我直接开车去了别墅。

果然,煜城的车子停在门口。

我下了车就往别墅内跑,鞋子跑掉了也不管。

屋子很黑,很安静,只有二楼亮着微弱的光。

赤着脚穿过大厅,上了二楼,走到主卧门口,一眼就看见了煜城。

暖黄的台灯下,他静静靠坐在床头。

往后仰着,脸上遮着一件酒红色衣服。

是我上次穿过的缎面睡裙。

我默默看了他一会儿,一步步走过去。

站在他面前,我伸手拿开睡裙,他睁开眼睛的刹那,我俯身,吻了下去。

他似乎不敢相信,目光痴痴地看着我。

我跨坐在他腿上,慢慢解他衬衣扣子。

微耸的锁骨。

结实的胸膛。

起伏的腹肌。

一点点显露在昏暗的灯光下,带着蛊惑。我不管不顾,继续往下解他的皮带。

他颤抖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的腿……会吓着你。」

我俯下身,一路亲吻,吻上他的义肢。

他眼睛通红,嗓音哑得要命。

「楠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直起身,命令道:

「别问。」

「爱我!」

那个晚上,煜城待我如女王。

他向我臣服,奉我为圭臬。

倾尽所有,全程只为照顾我的感受。

耳畔不断喊我的名字。

「楠楠,楠楠……」

他低低喘息,辗转承欢,知我所求,懂我所需。

我整个人像陷在一片混沌又轻飘飘的云团里。

随风摇摆,充实又满足。

又像躺在清凌凌的小溪中,轻柔的泉水抚过我每一寸身体。

由内而外享受到最虔诚的洗礼。

我在空中,看到一场又一场绚烂的烟花绽放。

只觉美不胜收,浑然忘我。

只记得昏昏睡去时,窗外已然蒙蒙亮了。

……

第二天睁开眼,已是下午。

身边没有人,白色的纱帘轻轻飘扬,窗前是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下床时,全身上下像散了架,让我龇牙咧嘴好一会儿。

楼下没看到煜城,但我知道他在。

因为餐桌上摆着精致的果盘,厨房里有咕咕冒着热气的汤,喷香又浓郁。

我心情愉悦,便索性去玫瑰田里转了一圈儿。

采了一大束玫瑰回来时,却撞见一道高高的身影如雕像般立在门口。

他垂着头一动不动,看上去落寞又颓然,像个被遗弃的小孩。

我疑惑地喊了声:「煜城。」

他骤然回头,两步疾跨过来,一把将我拥入怀中。

身体却在轻轻颤抖。

我愣住:「煜城,发生什么事了?」

温热的呼吸打在我的耳畔,由急促到和缓,他似乎终于平复下来。

「我以为你走了。」他哑声说。

我霎时失笑,轻拍他的后背:「我去采花了。再说,我的车子还停在外面呢,你没看见吗?」

「忘了。」

我心中既感动又难过。

他那么敏锐又多谋的人,这点都想不到,分明是关心则乱。

「昨天晚上那些话,我是气他们故意说的。」我突然觉得有些委屈,「你竟然问都不问我一句直接走了,如果我没发现你,那我岂不是冤枉大了。」

他双手捧起我的脸,目光痴缠地凝视着我。

「对不起,楠楠。」

「我有时候,很懦弱。」

「楠楠,答应我,以后无论怎样,不要突然离开我。」

我眼眶湿润了。

「好,我答应你。」

13

我搬到了别墅。

煜城越来越熟悉我,开始收放自如,掌控节奏。

他像一个攻城略地的将士,时常逼得我不得不抽泣着央求,缴械投降。

他却只低叹着吻掉我眼尾溢出的泪水,呢喃轻哄。

却依旧纵横驰骋,一往无前。

……

婚礼如期而至。

煜城拍下了一个十二克拉的钻戒,取名「心慕」。

开场前,我在VIP室整理婚纱。

一个陌生号码打来,我接通,听见肖逸的声音。

「楠楠,你真的要嫁给他?」

我不欲理他,正要挂断,却听见他又开口。

「你不想知道煜城是怎么死的吗?」

我浑身血液凝结,愣在当场,好半天才道:

「你,你……」

他声音缱绻:「楠楠,是我,我也回来了。你不在的日子,我很想你,来见见我好吗?」

我厉声说:「我不管你是谁,我今天结婚,请你不要打扰我!」

他轻轻笑了起来,自顾自说道:

「你在现场看到那本日记了,后来,我去查了这个痴情的男人,发现他已经死了。真可惜啊,明明已经是首富。」

「楠楠,我是为你回来的。如果你现在来找我,我会告诉你如何救他。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人知道真相。」

我脑中迅速思量。

他说得没错,唯一知道上一世煜城死因的,只有他。

这件事始终是悬在我心头的隐患。

我迫切想要知道真相。

挣扎片刻,我沉声说:「好,我现在去找你,告诉我地址!」

「我的车就停在你院外的小路上,你出来就能看到。」

我看向院子里,绿植掩映间,停着一辆白色的车。

手机被伴娘拿走了,我无法和煜城联系上。

「楠楠,你现在来,我就告诉你。你知道我的,说过的话绝不出尔反尔。」

我一咬牙,推开玻璃门,朝车子走去。

婚纱裙摆很长,我不得不双手拎起,一步一挪移。

肖逸放下玻璃窗,远远看着我。

他模样未变,但神情和姿态果然换了个人般。

五年后的肖逸已功成名就,气场更加沉着镇定,正如现在。

我慢慢走到离车子几米时,忽然停下了脚步。

肖逸微微蹙眉,打开车门,向我招手:

「楠楠,上来。」

我后退一步,忽然转身,大步往回走。

不。

我不能去。

我答应过那个男人。

无论什么情况,绝不突然离开他!

他很强大,他是煜氏集团董事长。

可在我面前,他只是个爱我爱到失去理智的脆弱男人。

他多么期待这场婚礼啊。

这些日子,他一看到喜帖就不自觉发笑,一听到别人恭喜就心情愉悦,一遍遍审视婚礼现场图片,甚至为了挑选一首称心的背景乐,请了专门的音乐团队改编。

他偶尔疑惑地叹息:「楠楠,我真的要娶你了吗?」

我不能再让他陷入被我遗弃的怀疑和恐慌中。

没有什么,比我们的婚礼更重要。

14

婚礼顺利举行。

台上,煜城给我戴上「心慕」钻戒时,红着眼眶,虔诚地吻了我的手背。

我也泪流满面,感恩上苍。

我们度过了一周如胶似漆的新婚生活后,一个阳光明朗的上午,对着美得惊人的玫瑰田,我向煜城讲述了重生这段离奇的经历。

他坐在阳光下,安安静静听着。

没有打断我,没有表示质疑。

我说完,有些忐忑。

「煜城,你信我吗?」

他璀璨的目光注视着我。

「嗯,你说的,我都信。」

我有些怔愣。

他浅浅笑开,温声说:

「这段时间,我一直觉得自己像在做梦,我怎么可能,忽然就拥有了你。我时常觉得匪夷所思,时常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差错,不然,我怎么会如此幸运。」

「你说上一世,我们只短暂联姻一年,冷漠得像陌生人。事实上,从我提出联姻时,我确实做好了这种准备。」

「那本日记我的确有,不过自从你来到我身边,我就没有再记录了。写日记是我情绪压抑到极致,快坚持不下去时,心理师教我的倾吐方式。」

「好可惜啊,那个世界的我最终没和你在一起,他没我幸运,不过我感谢他,因为他,让你看到了我。」

我心中情绪翻涌,眼泪止不住落了下来。

「可是他说你死了,我不知道你怎么死的。」

「我好害怕,城,我们一起去找肖逸吧,他要多少钱都给他,让他告诉我们真相。」

煜城起身,走到我身边,温柔地拭去我的眼泪。

又轻轻将我搂入怀中。

许久,有些缥缈的声音从我头顶上传来。

「我想,我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我身子骤然一紧。

他安抚似的抚摸我的发顶,继续说: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祥的人。幼年被亲生母亲嫌弃,长大一点,遭受数不清的白眼和霸凌。想办法回到煜家后,更是经历亲人间的冷漠无情,尔虞我诈,甚至九死一生。」

「我身边的人,都以极其惨烈的方式离开了我。我有时候会想,是不是我的存在就是错…」

「我对这个世界,其实,没什么留恋。唯一的念想,只有你。楠楠,如果不是你的不经意出现,我或许,早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即便得到了权势,名利,可我内心无比清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我能像个人一样,站在你面前。我的世界因你而生,只有你。」

「我大概是自杀的。」

「我其实很早以前就隐隐有了一个念头,只要你还在那里,还不属于别人,我就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如果有一天,你结婚了,你和别人要共度余生了,那……就是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了。」

「上一世的我,想必就是这么做的吧。」

他平静地、坦然地一句句剖白,用淡淡的口吻,讲述一个男人暗恋至死的前世今生。

我将脸深深埋入他的怀中,双肩耸动,泣不成声。

15

江文婉突然来找我。

地下停车场,她挡住了我的去路,脸色苍白,瘦骨嶙峋。

「我孩子没了,肖逸逼我打掉了。」

我一怔。

肖逸重生回来,他和江文婉肚子里的孩子有四年父子亲情,怎么还会逼她打掉?

她眼神溢出痛苦,继续说:「手术大出血,子宫摘除。我以后,永远也不可能当妈妈了。」

我看她神情有些不对,只想赶紧离开。

「你来找我做什么?」

她看向我,神情忽而有些疑惑。

「肖逸他变得好奇怪,他不理我了,有时候看见我,目光甚至带着恨意。可他为什么恨我呢?我对他做得难道不够吗?」

「他是不是被你蛊惑了?」

「慕楠,你已经结婚了,我现在这么惨,什么也没了,我求你,别跟我抢肖逸了好不好?」

她说着要上来拉我的胳膊,我用力推了她一把,闪身躲开。

「江文婉!我和肖逸早就没有半点关系了,你和他的事,不要再扯上我!下次你再这样出现在我面前,我会立刻报警!」

回家后,我将这件事告诉了煜城。

他沉吟片刻后说:「肖逸和江文婉上一世或许又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死后重生的,肖逸看来也是。」

他神情凝肃:「慕楠,肖逸的事我要调查清楚,这段时间你尽量不要出门,明天开始,我给你安排两个保镖,如果去你爸家,一定要让保镖陪同。」

我点点头。

一周后的父亲节,我陪爸爸在小区里散步时,爸爸回家拿东西的一分钟时间,我被药物迷晕。

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辆车里,被皮带捆绑着,肖逸在飞速开车。

「肖逸!你疯了!」我怒喊。

肖逸转头朝我笑,声音温柔:「楠楠,你醒了,抱歉,再忍忍,一会就到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盯着他。

他仍是温声细语:「我记得你喜欢住在有山有水的地方,我买下了一间房子,你肯定喜欢。不喜欢也没事,我既然重生了,赚钱是很简单的事,我们以后随时可以换房子。」

我冷冷看着他,沉声说:「肖逸,我已经结婚了,你在犯法知道吗?」

他笑了笑:「我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活得那么谨小慎微干什么,我上一世就是吃了这个亏,被江文婉那个女人拖累了一生。现在我不管了,楠楠,只有我们才是最相爱的,你现在还恨我,我可以理解,没关系,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

我冷静了下来。

爸爸发现我失踪会报警,会通知煜城。

煜城一定会找到我的。

「你是怎么死的?」 我问。

肖逸沉默了一会儿。

「被江文婉从二十八层阳台上推下楼,摔死的。」

我难以置信。

「你们不是很相爱?怎么会?」

肖逸摇头,声音平静:「我不爱她,这么多年和她纠缠不清,是我太优柔寡断,又贪恋那点家庭温馨,没想到却让我失去了你。」

「得知你死的时候,我快疯了。要不是江文婉耽误我一生,要不是在求婚现场放那些照片,你又怎么会死!」

「我当时恨极了她,那天一时冲动掐了她的脖子,挣扎的时候,孩子拿了棍子冲过来,为了躲他,我被江文婉在混乱中推下了楼。」

我听完消化了好一会,半天才开口:「所以你恨江文婉,还逼着她打掉了孩子?」

「那个孩子,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我回来,就是从根源上挽回这个错误的。」

沉默许久,我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

「煜城呢,他是怎么死的?」

肖逸偏头看了我一眼:「据说,跳崖自杀。」

我骤然闭上眼。

这个男人啊……

竟然真的这么做了。

虽然知道他现在好好的,可是想到他上一世,百亿身家都不要了,一个人孤零零走到悬崖上,义无反顾地跳下去,我就心疼得难以复加。

我难掩情绪起伏,红了眼。

肖逸的手机响了,他摁了免提。

里面传来江文婉的声音,语调有些怪异。

「肖逸,我最近老做同一个梦,有个小男孩一直哭着喊我妈妈,他说你是他爸爸。他哭起来好可怜,一直问我们为什么杀死他。」

肖逸语气冰冷。

「江文婉,我和你再没有任何关系。那天晚上是你给我下了药才有了那个孩子,你子宫拿掉,也是意外。」

江文婉声音哀怨:「肖逸,你怎么突然就变了个模样呢?你不是也喜欢我吗?你说你一直想要一个妈妈,想要一个姐姐,好几次,我知道你也动了情。」

肖逸厉声打断她:「江文婉!我对你算仁至义尽,如果你再纠缠我,我对你不客气!」

砰!

车身忽然被猛烈撞击了一下。

我惊恐地看向窗外,江文婉正开着一辆红色的车子在追赶。

她的声音仍在电话里传来,阴森可怖: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肖逸,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原本有个可爱的儿子,是你和慕楠那个贱女人毁了这一切!你们想双宿双栖,除非下地狱!」

「砰砰!」

她像疯了般,又连撞几下。

肖逸咬着牙,紧紧握着方向盘。

我看向窗外,忽然浑身发凉。

车子现在行驶的地方,正是我上一世出车祸身亡的立交桥。

一种无力的宿命感涌上心头。

我浑身战栗,惊恐至极。

难道,结局根本不能改变?

一声巨响--

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车子在高速行驶中被撞翻,撞在了桥墩上。

车尾部瞬间起火。

周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汽油味道。

模模糊糊的视线中,我看见驾驶位上的肖逸满脸鲜血,一动不动。

我身体被皮带绑着,腿也被死死卡住,完全动不了。

路上的人慌乱喊叫,可谁也不敢过来。

「里面好像还有人活着!」

我绝望地望着远处的人群,心里喃喃道:煜城,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额头上的血遮住了眼睛,我在一片血红中,似乎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大步朝我冲过来。

「不能过去!车子随时爆炸!」

「救不了了,那个女的下半身都卡住了!」

「小伙子别多搭一条命!」

我看见了煜城的脸。

他蹲在我身边,冷静地看了看我的处境。

试了几个动作,座椅纹丝不动。

后面的火越烧越大,汽油缓缓朝火势处蔓延去。

我哭着说:「煜城,不可能救了,你快走!」

他轻轻眨了下眼睫,朝我笑了笑:「楠楠别怕,我会陪着你。」说完,他竟干脆坐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群响起惊呼声:

「那人不要命了?救不了还不快跑?」

「他不会是……」

「啊!他打算殉情!」

「天!」

煜城眼神平静,温柔地抱住我。

「楠楠,你头上流血了,是不是很疼啊?」

我虚弱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红着眼尾,满目心疼地看了我一会儿。

小心翼翼地低头,吻我的额头,我的脸,我的唇,伴着低低的叹息:

「楠楠,我爱你,至死不渝。」

我们在大火中,紧紧相拥。16

蝴蝶效应发挥作用了。

千钧一发之际,立交桥上驶过一辆救火回来的消防车。

我们被救出后不到一分钟,车子轰然爆炸。

肖逸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咽了气。

江文婉没死,但被撞到脑神经双目失明,还将面临接下来的法律制裁。

17

我的腿受了轻伤,在医院VIP病房躺了一周。

我没有让煜城进病房一步。

「你对自己的生命如此不在意,说不要就不要了,我以后怎么依赖你?」

「你不爱惜自己,我也不会爱惜你。」

我很生气。

差一点,他就白白陪我死了。

想到这一点,我就恨不能在他头上敲几下。

他站在门外,神情难过又无奈:

「楠楠,别生气了,医生说你需要静养,情绪太激动不好。」

我冷着脸,并不看他。

他就站在门边,也不走。

许久,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

我抬头,狐疑地看着他。

「你怎么了?」

他微微蹙眉:「我的义肢其实不能站太久。」

「以前没听你说。」

「以前我习惯忍住不说,可你说要我爱惜自己,我想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我紧抿着唇,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

「进来坐下吧。」

他唇角一弯,立刻大步跨进来,坐在我床上。

我竖起眼睛瞪他:

「我让你进来是坐沙发上,谁让你坐我床上了!」

他揉了揉眉心,摇头说:「坐沙发不能啊。」

「不能什么?」

「不能吻你。」

下一秒,他压了过来,猛烈地攫住了我的唇舌。

.....

那原本只是一个吻。

后来,不知怎么就朝另一个方向,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在轻喘中问他:

「不是说让我静养么?」

他动作不停,口中答疑解惑:

「适当的运动,也有益身心放松。」

「你这还是适当?」

「夫人,忍了好多天了,你体谅一下。」

「体谅多久?」

「快了。」

天渐渐暗了下去。

窗内,相爱的人爱意横流。

窗外,明朗的夜空中骤然闪亮,绽放出几五彩斑斓的烟花。

朝天边闪烁的星辰,直直撞去。

恰是人间最美的风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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