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通过研究地图学,地图历史来引入全新的历史研究视角算是一个很热门的方向,类似的书也不少。可是基本是以全球史和西方作者居多,以亚洲为基础的中文作者不多,而最近《制造亚洲》就刚好弥补了这一块空白。
和我们想的不一样,亚洲并不是一个“自古以来”就有的产物,它是一个由西方人制造出来的概念。亚欧大陆明明是一体的,为什么分成亚、欧两大洲?分界的依据又是什么?从欧洲人命名“亚细亚”,到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成为“亚洲人”。
以中国人为代表的亚洲人在很长的历史时间里是没有“国界”“国境”的概念的,毕竟“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虽然我们有长城,但是那不代表着国境线,我们是以文化为界的。这样结果就是周边国家都动辄以“小中华”自居,以此为傲,从没想过我们可以是更大层面的一个“洲共同体”。
《制造亚洲:一部地图上的历史》中,借由百余幅珍贵的古地图材料,描摹了亚洲(及中国)在地图上出现、发展、变化、定型的过程,同时观察了这一过程中的各种权力结构——资本主义、殖民主义、帝国主义、领土国家——在地图上的呈现与表达。封面采用的是著名的《坤舆全图》,《坤舆全图》是清康熙时期来华传教士南怀仁仿明末利玛窦《坤舆万国全图》绘制的屏风式世界地图(由八长幅拼接),地图空白处画有欧洲的船舶和数十种奇异的海陆生物。封面的是法国国家图书馆藏,清咸丰十年降娄海东重刊本。
而内封则是清代木板笔彩本,要特别说一下的是这本书为了更好展示图片,所有地图四色精美印刷,平装裸脊锁线,可平摊阅读,可以说是相当用心。
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关于地图的历史起源大多从“河图洛书”说起,虽然现代已无法确定“河图洛书”到底是什么;而另外一个真正跟地图有关的历史故事应该要说“图穷匕见”。
虽然我们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年代需要地图来割地求和,因为既然要割地的话肯定是秦国周边土地了,秦王没有自己的地图?或者正是这份不合理才印证了地图的重要性。毕竟到了现在,我们对地图测绘都带有一定的保密性质和国家规范。
我们目前能看到的最早的地图应该是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古地图《长沙国南部地形图》,利豨墓出土。迄今为止发现最早、编制最准确的军事地图。图中方位上南下北,与今地图相反。主区包括长沙国南部八县,即今湘江上游第一大支流潇水流域、南岭、九嶷山及其附近地区,图中水系与现代地图大体相同;邻区为南越王赵佗的辖地,约相当于今天的广东大部分和广西小部分地区。地图对所绘内容的分类分级、符号设计、主区详邻区略等较为科学的制图原则,至今仍在沿用。由此可见其实我们的古人在地图学,制图学上都有着极高的科学性和技术性,可是到了一千年后我们几乎失去了在地图上的话语权。
作者本书开头就点明主旨写道:“地图既是知识也是权力,它向观者提供对特定空间的解释,同时也借由解释的权力,扭曲这个空间的实相。因此,创制地图不只是科学行为、艺术行为,更是政治行为。”
对于中国人来,最能体验不能自主制图的深刻教训应该就是藏南地区的“麦克马洪线”;而对美洲人来说更是郁闷,他们直接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印第安人,被误会成印度人了。
还有“西印度群岛”这些被误会的名字,以致最早到达美洲的哥伦布只获得了后来的“哥伦比亚特区”的荣誉,阿梅利哥·维斯普齐才是真正确认美洲是新大陆的人。当然,这个命名其实欧洲人也不怎么认可,后来还是引发不少争论,由此可知在确定地图上获得话语权的重要性。
虽然在现在我们开始避免使用“近东”“中东”“远东”这样的欧洲视角的词汇,转为使用更加中性的“地中海沿岸地区-西亚”“中亚”“东亚-东北亚”的地名,可是我们往往会忘记“亚洲”本身就是欧洲人赋予的。历史上,亚欧边界的划定带有相当的随意性,并不固定。今天以乌拉尔山、乌拉尔河、里海、黑海一线的分界,是在18世纪才提出,到19世纪才相对约定俗成的。
虽然中国古人在地图绘制上早早有着伟大的建树,可是在全球化绘制上我们始终还是要承认欧洲人的成绩。
比较可悲的是到了近代中国的地图绘制很大程度上要依赖外国人,由此我们也产生了新的世界观,或者说是有了亚洲的观念。另外一方面,西方人在绘制地图的过程中也依赖中国人的信息,这有一方面让西方人吸收了中国人的很多地理观念。
比如西方对东南亚中南半岛很多时候都会称作“印度支那”。
地图很多时候也会成为艺术创作的一部分,比如沙俄把爪子伸向整个亚洲。
最著名的地图作品应该就是清末的《时局图》,“一目了然,不言而喻”,正如上面的题字,可能最初的地图制作者都没有想到地图还能有如此妙用。
在今天,地图已经逐渐脱离历史的范畴,更多是一种日常使用和特殊战略,可是我们能从历史读到更多的信息,从而更加明白地图的战略意义,希望这本《制造亚洲:一部地图上的历史》能让我们对亚洲历史有更深层次的理解。
最后还是那句话,跟大象一起读好书,好读书,读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