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陂头,春寒料峭,刺骨的寒风一个劲地刮着,吹得人心冰冷冰冷的。然而,毛泽东却觉得心中热呼呼的:陂头会议,筹完新局,继尔又经刘士奇、曾山介绍,结识了声震赣南的“神行太保”罗炳辉。
罗炳辉,原是国民党吉安县靖卫大队长。1929年11月15日高举义旗,率部400余人在吉安值夏宣布起义,加入了红军。
那天,赣西特委书记刘士奇领着一位威风凛凛的彪形大汉,向毛泽东介绍说:“毛委员,这就是新近起义的罗炳辉将军。”
“好哇!久闻大名,欢迎欢迎!”毛泽东热情地握住罗炳辉的双手。
“毛委员,我在吉安驻防,久仰你的英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啊!”
罗炳辉望着伟岸的毛泽东,心中敬意油然而生,一时激动不已。说着,向毛泽东憨厚一笑:“士奇同志是我政治上的领路人哩!”
“炳辉兄过谦了。”刘士奇拍着罗炳辉宽阔的肩膀,严肃地说:“要说引路人,赵醒吾同志当之无愧!”
毛泽东已悉闻罗炳辉起义经过,一时坦然笑道:“都不必太客气嘛,你们都是有功之士啊!”
这时,恰逢朱德走了进来,毛泽东即对朱德说:“玉阶兄,红军又添了一员虎将!”
朱德尚未还话,罗炳辉倏地行了个军礼:“敬礼!”
朱德还过礼,笑吟吟地拉住罗炳辉:“早就听说你举了义旗。好!好!”
“军长过奖了。我是山穷水尽疑无路,逼出来的呀!”罗炳辉谦逊一笑:“再说,我的进步与你的教导分不开。”
毛泽东这才知道:从军后的罗炳辉早年曾投奔朱培德军中,升任营长。北伐来到南昌时,在陈赞贤烈士追悼大会上,听了朱德的一番讲话,很受感动。会后,他很想见见朱德,朱德念其也是滇军军官,立即接见,并对其进行了“三民主义”、“三大职责”等教育。这使罗炳辉看到了光明前途。
如今,听他们讲起往事,毛泽东更加觉得罗炳辉忠贞可信,于是,高兴地接口赞许道:“唔。那你现在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嘛。哈……罗将军,你真是一个一心追求真理的起义将军啊!”
朱德、刘士奇、曾山、罗炳辉闻言,不由得一起大笑。气氛是那么热烈、融洽、亲切……
诚如毛泽东所言,罗炳辉确实是一位“一心追求真理的起义将军。”
罗炳辉是云南彝良人。他出身贫寒,性情骁勇,12岁就出走投戎。
孙中山就任非常大总统在桂林组织大本营时,罗炳辉闻讯即从云南到桂林,投奔了属于广东革命政府的滇军总司令
朱培德。北伐战争后,他随同朱部转战至江西,因作战勇敢,屡立战功,被提为朱培德第三军第九师25团2营营长。
但是,他生性刚强耿直,做事铁面无私,为一些军官所嫉妒,因此,不仅难以提升,反而常遭歧视和打击。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有人诬告他有“通共”之嫌,受到暗中监视,1928年编遣时,罗炳辉的一营人终被改编遣散,他不得不重过流浪生活。
1929年春,罗炳辉经旧友介绍,到江西吉安担任靖卫大队长。不久,即奉命“剿匪”。
当时,毛泽东、朱德正率红四军下山进行游击活动,赣西南一带常有地方武装出没,张贴“共产党是穷人的政党”,“红军是为劳苦大众谋利益的军队”,“打倒地主豪绅阶级”,“斩杀贪官污吏”一类标语。
罗炳辉出身贫寒,饱尝辛酸,看后觉得共产党主张很好,很得民心。而自己带兵“剿匪”时,所到之处,百姓皆像躲瘟疫一样。这是为什么呢?他开始思索其中的道理了。
有一次,他部下捉到一批“共匪”。地主豪绅都叫嚷着杀掉。罗亲自审问后,原来都是些拥护共产党的贫苦农民。他下令把他们放了,并发给每人一块银元。以后,他的部下又多次捉来一些穷苦农民,他都一一放了。
这些事,渐渐引起了土豪劣绅的仇恨,告他“剿匪不力”,上司也责怪他“任意纵匪”。
罗炳辉的表现,也引起了我党地下工作者的关注。
一天,罗炳辉突然接到从上海寄来的、他在滇军中的交谊甚深的同乡赵醒吾的一封来信,劝他办“民团”时要为国家、民族人民谋利益、做好事,不要充当殃国祸民的走狗,并约他面谈。
开始,罗炳辉尚不在意。后来,又不断地收到赵的来信,读过后,开始对自己的作为产生动摇。6月份见面后,老友相逢,畅谈了3天。
这个赵醒吾,就是中共江西省委遵照中共中央的指示,专程赴吉安做兵运工作,策反罗炳辉的。
赵醒吾是云南宾川人,曾任过滇军第九师杨池生部副官长,为人公正,才华出众,毕业于北大,因多次为罗炳辉主持公道,深为罗所敬佩。
老友晤谈到第3天晚上时,赵突然对罗说:“我是冒着杀头的危险来找你的。”
“你是共产党员?”罗炳辉方才醒悟道。
“是的。生死均在今天。”赵醒吾很安然地答道,告诉他:“我是党中央派来找你的,中央认为你有条件参加革命。”赵亮出了底牌。
罗沉吟片刻后,说道:“共产党主张穷苦工农的真正解放,我是同意的。我也是穷苦人出身。”
……
几天后,中共赣西特委书记刘士奇、省军委书记蔡升熙分别找罗谈话,对他进行帮助、考核。经过多方努力,罗炳辉终于幡然觉悟。
1929年7月,根据罗炳辉的请求,经赵醒吾、刘士奇、蔡升熙介绍,中共江西省委批准,罗炳辉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入党后,党指示罗炳辉,保持灰色,继续做靖卫大队长,利用在旧军队的关系把邻县的靖卫队争取过来。
按照党的指示,罗炳辉在邻近的永新、吉水、永丰等地的靖卫团中做了许多工作,并凭借自己的身份和情报,掩护了中共地下工作者的活动,使不少同志免遭逮捕,化险为夷。
1929年10月,赣西特委在忙于准备攻打吉安时,忽略了地下工作的秘密,被敌人破获了我秘密联络点。由于叛徒的出卖,赵醒吾等地下组织领导和党员等百多人惨遭不幸。
一时,赣西南地区形势急转直下,日趋险恶。接着,南昌方面的敌人也截获了中共江西省委文件,从中发现了关于“罗、杨两部要加强工作”的指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使罗炳辉的处境十分危险。这时,赣西特委即秘密通知罗,立即准备起义。
1929年11月15日凌晨,罗炳辉在吉安值夏驻地,集合全部队伍400余人,宣布武装起义。随即以急行军把队伍带到苏区的新圩。
在新圩,受到了赣西特委刘士奇、蔡升熙、曾炳春、江汉波、曾山等同志的热烈欢迎。
在当晚举行的联欢晚会上,罗炳辉带头扯下青天白日的帽徽,声泪俱下地对群众说:“三天前,我是反共的靖卫队长。今天,我举起红旗来了,我回到工农队伍里来了,我要为工农而斗争了!”
起义的靖卫团丁们也纷纷扯掉帽徽,响应起义。从此,罗炳辉和他的靖卫大队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吉安起义后,罗部奉命改编为工农红军独立第5团,罗炳辉任团长,金万邦为政治部主任。不久,罗率部在吉安水东攻打国民党吉安警察大队,首战告捷,无一漏网。
1930年初,罗炳辉升任红六军二旅旅长(后任红六军二纵队司令员)。
这次“二七”会议期间,罗炳辉在刘士奇的引见下,见到了仰慕已久的毛泽东、朱德,真像喝了蜂蜜甜透了心。
如今,反听得毛泽东如此夸奖,当即表示:“毛委员、朱军长,你们对我的期望我将永铭在心。如今,请你们放心吧,我罗炳辉跟共产党走是铁了心,跟定了!”
毛泽东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两眼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好!好!”
一束强劲的阳光,冲破云层,照射在毛泽东、朱德、罗炳辉等身上。
一个新的憧憬在这群英雄们的心头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