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凹坑边提醒小谭注意RPG发射管后方过于狭窄,不符合发射条件。如果他这一发火箭弹下去,文丘里后膛巨大的推进火焰肯定会暴露目标,而且会对身边战友造成严重灼伤。更何况火箭弹面对T54坦克正面装甲,击穿坦克的可能性很小。
小谭指了指山右侧,我看到山右侧几十米到百米处,刚刚坦克发射炮弹爆炸位置有些弹坑,我明白他想迂回过去,那里刚好能和坦克侧面装甲形成45度夹角。但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山下的坦克又发射了几发炮弹,越军的重机枪打了几个来回后,声音渐渐平息下来。我明白越军就要开始上山了。山顶上的越军也在往下放绳索。黑夜里,越军作战时很喜欢喊叫,而且他们在山里的移动速度很快。这样给人极大的心理震慑,感觉敌人就萦绕在我们身边,给我们以极大的心理压力。坦克上的探照灯还在不停的搜索着方位。小邹准备打开电台再向大队呼叫。
突然有根绳索就垂落在我眼前,上方还传来些说话的声音,说的是越南语,我也听不懂。我们把小邹掩护在最里面,此刻我感觉身边都是窸窸窣窣的声音,越军应该离我们很近了。小柯打开了六四微冲的保险,我也拿出了匕首,对战友们点点头,小谢拿出了几枚手榴弹护在胸前,我们都向中间靠了靠,尽量让身体能够接近手榴弹爆炸的中心点。我明白,我们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一名越军顺着绳索滑到了我跟前,我能看到他扭曲的脸,他刚想发出喊叫,我一把把他拽到凹坑里来压制住他,小谭早已放下火箭筒,一匕首扎在他的后心,又在腰间的章门穴上猛刺两刀,越军像个麻袋一样哼了一声,不再动弹。我们不能把越军尸体往山下推,这样会暴露目标。我把满手的污血往胸前的草叶上擦了擦。绳索上端又传来了喊声,似乎在呼叫刚刚下来的越军。山下越军T五四坦克的探照灯也向叫声这边偏移过来。小曾的狙击步枪瞄准移动的坦克探照灯,我的左手死死揪着胸前的草根,感觉都能攥出水来。只要小曾打灭坦克的探照灯,我们就往山的右侧沿着山的零线往下冲,冲出几个算几个。
我隐约听到了飞机低空飞行的声音,突然转化成啸叫声,越军正对面的炮兵阵地上一片火海。我们的炮火到了。这次炮火覆盖呈扇面延伸,有几发炮弹落在了山下的小村庄里,这一下就像滚烫的油锅中倒进了冷水,整个阵地沸腾了,我看到,我们导演的烟花秀,就差叫出声来!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小谭抓起RPG就向山右侧迂回。我看到山下越军在仓惶撤退,坦克也不管后面有没有人,就拼命往后倒车,探照灯也关了,现在轮到我们登场了!我看到爬到半山腰的越军纷纷往山下跑去,越军逃跑时倒很安静,小曾瞄准山下逃跑越军,先易后难,枪声就没有停过,战友们开始自由射击,我对小邹说:请求我炮兵以越军炮兵阵地为原点作分散拦阻性射击。顷刻间,我们的山头上也传来了炮弹的爆炸声,十几发炮弹拖着大红尾巴落在了山下的村庄,村庄里人群隐退,一片寂静。这就像是沿海地区的老街鬼市,夜半三更时人声鼎沸,热闹异常,只要东方欲晓一切都归于平静,似乎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越军的T五四坦克左摇右晃,听着坦克发动机的嘶吼,就知坦克内的驾驶员犹如丧家之犬,仓惶后退时撞倒了一处土房,坦克明显的迟滞下来。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冲着小谭的方向大喊:小谭,火箭弹!还等什么!话未落音,只见一道火龙直扑坦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