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报父仇,我装作顺从的样子,只是为了给君王下毒。
当赵延告诉了我父亲死的真相的时候,我放弃了继续给他用毒。
后来,当我的孩子因为后宫争斗被害死时,他却不由分说认为我杀死了腹中的孩子是在给我父亲报仇。
赵延问我:“阿娅珠,你想怎样?”
可这时候的我无从选择,我想他忘了,他说过这辈子只得我一个女人。
1
从离部来到宋国的时候正值初春。
我坐在迎亲队伍的马车上,掀开帘子,而对面正好是宋国的城墙之下。
此时城门向我打开,穿着龙袍的那个男子带领大臣们站在我的面前。
他一旁的随侍公公则手持谕旨:“离部顷雪公主远道而来,不辞辛劳。特封为中宫皇后,执掌凤印,钦此。”
“臣妾谢过陛下,接旨。”
而当他正要慢慢走近我的凤鸾的时候,从城门内传来了一个女声,似是急迫:“陛下,不好了……怡妃娘娘她难产了!”
我的夫君,听到她的话后,于是赶忙缩回了向着我轿门的手。
他只是说了一声:“你们,先行迎娘娘回宫。”
他就这样弃我而去,我坐在轿辇内,目光暗淡了下来。
待入了皇宫经过长栏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御花园中种满了蔷薇花。
我看向园中的花,失落的情绪有了一丝波动。
从前我在离部的时候,最喜蔷薇花。
两年前也是在蔷薇花丛中,那个少年告诉我:“我这辈子,只得阿娅珠一个女人。”
想来,我那时候是真的傻,轻易信了一个陌生男子许下的承诺。
下了台阶,我来到了凤仪宫外。
一众宫女向我落拜:“参见皇后娘娘。”
掌事女官喜笑颜开:“奴婢名唤若兰,是陛下派来亲自伺候娘娘的。”
我垂眸,便淡淡回复道:“我知道了……你们先行下去吧。”
若兰和其他宫女听到了我的吩咐,便退下了。
而我进殿门的时候,看了一眼牌匾名“凤仪宫”。
我看着面前富丽堂皇的宫殿,然后便进入了宫内。
2
宋国君上昨晚并未来到我的凤仪宫。
是清晨,当我醒来的时候,若兰托举着一席蓝色华服站在我的面前:“娘娘,快换上这身衣裳吧,待会儿该去正殿中见见其他娘娘了。”
来到凤仪宫正殿门口的时候,那些宋国君上的妃子皆向我俯身参拜:“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我淡淡扫了她们一眼,然后坐到了正中的位置上。
我开口道:“免礼吧。”
却不想,一个带着些许尖锐的声音传来:“昨日真是好兆头,娘娘您一来,怡妃姐姐就难产了……”
听到她的话,其他人皆是面面相窥。
若兰听到这话,她出言道:“晴妃娘娘,胆敢在娘娘面前造次。”
而晴妃赵芸儿面上带了些许怒气,但语气却带着些隐忍:“臣妾也只是觉得,娘娘入宫大喜的日子,怡妃姐姐却来扫了兴。”
我听到了,只是冷笑了一下,看向若兰:“掌嘴。”
“奴婢遵命。”
若兰走了下去,正当她准备掌赵芸儿嘴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陛下驾到!”
赵芸儿闻讯,立即喊了起来:“皇后娘娘,臣妾做错了什么?您要这样对待一个妃嫔!”
此刻我与那个男人四目相对,一刹那间,仿佛一切都禁止了。
赵延看了看我,又看了一眼赵芸儿,于是说道:“你先下去。”
她不管不顾道:“陛下,臣妾只是一句无心之言,皇后娘娘却要掌臣妾的嘴!”
听到她的话,我起了身:“陛下,臣妾只是例行皇后的职责,这晴妃挑拨宫中姐妹的关系,有失身份。”
说完,我走上前,两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赵芸儿的脸上。
直到赵延抓住了我扬起的手,我面对着侧脸的他。
他说我过分了。
可他的做法就不过分吗?
3
次日晌午的时候,赵延来到我的殿中。
赵延命人做了很多菜肴,让她们一一端在了圆桌上。
待菜肴上毕,屏退了众人后,他拉着我的手坐到了桌子上。
一个许久都听不到的声音传来:“阿娅珠,来宋国可还习惯?”
我回复他:“一如当初陛下入离部一样。”
他尴尬地笑了笑,给我夹菜:“我说过,会让你做我的妻子的。”
我也笑了笑:“陛下也说过,这辈子,只得我一个女人。”
他目光似是呆滞了下来:“阿娅珠,你还在为昨日殿中的事生气?我是皇帝,不可能只有一个妻子的。”
“臣妾不敢。臣妾要去其他宫门走一圈,先行告退。”
我放下筷子,自己一个人暂时离开了凤仪宫。
快要行至皇宫大门口的时候,迎面我便碰见了我在离部的贴身丫鬟雅迪。
见四下无人,她赶紧递给了我一封信。
我打开了施部首领给我的信。
待看到最后一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时,我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
在赵延求娶离部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本不愿意嫁给自己的杀父仇人。
却只因那时候施部新首领慕容晖的一句话,让我愿意嫁入中原。
慕容晖对我说,宋国君上杀你父亲,企图通过离部扩展宋国的势力,你就不恨他吗?
他还告诉我,赵延心思缜密,只有我,才能一步一步瓦解他的势力,而我进宫做的第一步,便是迷惑他,借机给他下毒。
所以我带进宫的,还有慕容晖给我的西域白芷。
这毒药虽然服用了一个月后便会发作,可是只要服用整整半年,便是咳血不止,必死无疑。
而我不止要杀了他,我要他,也尝尝自己的东西和江山被别人拿走是什么滋味。
4
五日后。
为庆祝怡妃上官怡顺利生下一名皇子,赵延命人送了很多珠宝和补品到她的宫殿。
我闻讯,也带着一些礼品来到了赐音宫。
见四下无人,我进入了殿中。
看见年幼的婴儿在摇篮里睡着。
我用手轻轻抚上他的小脸蛋:“这个孩子……长得真像他的父亲。”
看着这个孩子,我的脑海里,此时闪过了一些画面。
两年前在离部的时候,赵延故意落险,骗我救下他与他的士兵。
后以娶亲为由,取得我父亲的信任。
却又在一场被施部主导的游猎陷阱里,他带领着自己的人马亲手杀死我父亲及其父亲所带的离部将士们。
当初,父亲死后,若不是我大哥力挽狂澜识破了赵延的诡计逼迫他返回中原,否则离部将成为赵延的笼中鸟。
我忍不住伸手向着这孩子的脖颈之处。
因为我不仅要杀了赵延,我也要悄悄杀了这个孩子,让赵延尝尝丧失亲人的痛!
这孩子却向我笑了一下。
我吓得赶紧缩回了自己的手。
放下那些礼品,我离开了赐音宫。
5
怡妃的孩子在三日后死了。
作为中宫皇后,我不得不去赐音宫。
偌大的宫殿内,我看见上官怡抱着那个已经面色发黑的孩子放声哭泣。
一个宫女睹了我一眼后,她带着哭腔面色慌张地对上官怡说道:“娘娘,那日闲暇,奴婢回到宫门外的时候,发现皇后娘娘出了殿门!”
想不到的是,上官怡听后,使劲用手指指着我,整个大殿都能听到她的怒吼声:“皇后,我做错了什么事你要这样对待我的孩子!你还我孩子的命来!”
说着,她放下死去的孩子,转身就要扑向我。
此时我是愤怒,也是无可奈何。
但是我一想起我的怨恨,此时我也就禁不住了。
于是我一把推开上官怡,她踉跄了一下,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陛下驾到!”
来得是时候。
赵延眉头紧锁,经过我身边时甚至没有看一眼,径直走向摇篮里的孩子,又看见此时栽倒在地的上官怡。
于是他看向我,一脚踹向了我的腹部。
那力气,是真的很大。
然后我往后一个踉跄重重栽倒在了地上。
我看向赵延,用及其恨意的眼神瞥向他们:“不是我害死的!”
赵延听到我这话,却是怒气冲天:“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
我听到他这样绝情的话,我也不哭不恼,而是慢慢站起身。
然后我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你的报应。”
此时上官怡则扯住他的衣角:“求陛下给我们母子做主啊!”
赵延只是拂了拂袖,转身说道:“小皇子,以重臣之礼厚葬……至于皇后,先禁足凤仪宫,没有朕的允许,不得出宫半步!”
6
夜晚的凤仪宫格外安静。
我坐在床栏之上,静静地绣着带有一朵玫红蔷薇花的绣帕,一针又一线。
正当我绣到一半,准备休息的时候,我垂头看见一双黑色的鞋。
他扯下自己的黑布,竟是离部的人,利格。
利格曾是父亲最得力的属下,也是我的青梅竹马,两年前的那场游猎,他侥幸逃脱。
他目光里是难掩的柔情:“阿娅珠,跟我走吧!打败宋国,坐收渔翁之利只是幌子,慕容晖让你进宫也只是利用你,难道你真要委身于赵延?他可是你的杀父仇人……其实赵延儿子的死,是我命雅迪干的。”
利格的眸中也是恨意,转而继续言道,“既然他杀了首领,我也要他尝尝丧失亲人的痛!”
听到他的话,我垂下眸子。
我的心情很复杂。
突然,门外有了响动,房间的大门被赵延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赵延带着怒意、俊俏的脸:“是你?”
利格从腰间抽出一把刀:“没错,是我!你儿子的死是我干的,谁叫你当初杀了首领,欺骗了公主!”
我用手制止住了利格,然后夺过了他的刀。
我用刀抵着脖颈:“陛下,放他走!臣妾会承担所有的罪责!”
赵延的脸沉了下来,亦或是带着丝丝不忍心:“你走吧……如若你还打算杀了朕,朕不仅会兴师问罪于你与皇后,还会让你整个离部不得太平。”
利格看了一眼我后,他心下一横,便离开了殿中。
见他走了,于是我放下了那把坚韧小刀。
赵延这时不由分说地扯住我的手腕:“阿娅珠,你刚才说会承担所有的罪责?”
我回复他:“是。”
他冷笑了一声:“那,你就还朕一个孩子。”
赵延说完,迎面而来的是他更强有力的拥抱。
于是他亲着我的唇往后退着,然后栽倒在了床栏之上。
见我不再反抗,他伸手扯下了床帘。
然后,脱下了我的衣裳。
7
醒来的时候,快到了晌午。
我穿着内衣躺在床上,浑身无力。
一旁的若兰托举着一身紫色新衣裳,满眼笑意:“这是陛下特意赐给您的……陛下说了,晚些时候会来看望娘娘的。”
我回复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然后若兰便退下了。
此时我看着床栏,静静地发呆。
然后我迅速换上那身紫衣,从我锁住的柜子里拿出那个西域白芷。
有些事,我该早点做下决断。
赵延来到我宫中的时候,我命人端上了我提前做好的菜肴,还有一碗莲子羹。
屏退众人后,赵延看向我,眼里似是爱意:“小皇子的事,朕可以不与你计较。”
他又转头看向这些菜肴:“这些菜……”
我媚笑地递过那碗莲子羹:“还记得在离部,你不是也尝过臣妾做的吗?”
赵延听后,伸手抚上我的手,又帮我整理了一下我额边的碎发。
然后他看向那碗莲子羹,一饮而尽。
8
在这之后赵延于我,算是独宠。
甚至这快两个月的日子里,他日日来到我的殿中。
这天早晨他起身的时候,他对我说:“阿娅珠,我要去上早朝了。”
听到他的话,我只是笑了笑:“陛下去吧。”
他也笑了笑,起身也不要我为他宽衣,随即立刻穿上了他的龙袍便离开了殿中。
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我的喉咙里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恶心。
而此时若兰进入了殿中,见我如此,便说道:“娘娘,你莫不是有了……奴婢这就请御医过来。”
待御医来后。
他给我把完了脉,便向我拱手道:“恭喜娘娘!娘娘这是喜脉啊!”
听到他的话,我不由自主地抚上了我的肚子。
我想到,这个孩子,是赵延的。
这时候上过早朝的赵延一进殿,许是他听到了御医的话,于是便开怀大笑:“今日娘娘得喜,殿中之人,皆有赏赐!”
殿中的宫女们,还有御医听到他的旨意,于是纷纷跪地:“谢陛下,谢皇后娘娘!”
9
赵延怕我乏闷,于是白天抽空的时候带我出了宫。
我和赵延穿着平常百姓的衣服游走在街市上。
此刻人流穿梭,他握住我的手心,到了一家摊边的时候,看见案板上的拨浪鼓,于是对我说:“阿娅珠,就让我买一个拨浪鼓给我们以后的孩子吧!”
我只是笑了笑:“夫君,你决定就好。”
然后赵延伸手付了钱,接过了那个拨浪鼓。
回到皇宫的时候,也在凤仪宫中。
赵延那样温柔地抚上我的肚子,摇晃着那个拨浪鼓:“阿娅珠,朕请你生下这个孩子。”
此刻我听到他以我草原礼仪而说出的话,不免有些心软。
“陛下在说什么话呢?臣妾又怎会不生下这个孩子。”
四目相对之间,仿佛有一种超越爱情的力量在沸腾。
赵延眸中难掩激动之色:“阿娅珠,我知道两年前是我做的不对,那时候施部以我的将士们的命为要挟,我不得不杀了你的父亲……且那时候施部的首领慕容晖曾告诉过我,离部在所有族群里最得民心,而拿下离部的主导权让其听命于宋国对双方都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