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孟川的同性恋人,可在所有人眼中,我不过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称职舔狗。
只因幼时孟川父亲为了救我而死,为了偿还救命之恩。
我被我妈培养成孟川的完美奴隶,将孟川视作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的存在。
孟父忌日那天,我匆忙赶到酒吧接孟川回家。
却看见他正抱着我的室友热吻。
冲好友们炫耀道:“就算我当着季宴的面和其他人上床,他也只会跪着替我们善后,哭着求我不要放弃他。”
1.
酒吧里嘈杂纷乱,我的目光死死钉在卡座上相拥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大脑里一阵空白。
我做梦也想不到,孟川会出轨我的室友,偏偏还是在这一天,在孟父忌日的这一天。
我僵硬地点开我和孟川的聊天记录。
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上午,孟川拒绝了和我一起为孟父扫墓的请求。
我还以为孟川是因为不想触景生情伤心,才拒绝了和我一起扫墓的要求。
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我浑身不自觉地抽搐。
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屏幕上。
手机不断震动,我妈发给我的消息跳出来,无一例外的都是语音。
她的声音紧张而急促:“找到孟川了没!孟川还好吗?有没有什么危险?”
“回消息!你别想装傻躲过去!”
“你别忘了,你这条命都是孟家给的!要是孟川出了什么事,我和你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聊天框往下拉,还有十几条长达60秒的语音。
见我没有回消息,我妈的语气越来越愤怒。
到最后一条消息时,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孟川他爸用命救了你!现在我只不过让你去接孟川你都不愿意,你对得起他爸的在天之灵吗!”
我没有回我妈的消息,反而麻木地抬头,看向卡座上哄笑成一团的男人们。
有人笑着开口:“孟少,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背着你对象搞他室友。让季宴知道了不怕他和你闹分手?”
“狗急了还跳墙呢,到时候别怪兄弟没提醒过你。”
听着是警告提醒的话,语气却满是不屑。
孟川轻声嗤笑:“他和我提分手?怎么可能,只有我玩腻了甩他的份。”
他挑眉道:“就算我当着季宴的面和其他人上床,他也只会跪着替我们善后,哭着求我不要放弃他。”
说完这话,他更加得意,挑衅般地再次亲上林原。
顿时,卡座上的笑声更大。
林原靠在孟川的胸膛上,娇笑道:“季宴就是孟少身边的一条舔狗,狗怎么可能离开主人?”
说完后,他像是有感应一般,挑衅地扭头看向我的方向。
嘴角绽放出恶意的笑容。
我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眼睁睁看着孟川点头认同林原的话,他轻声补充:“说错了,不是狗,是奴隶。就算我让他去死他也会乖乖照做的奴隶。”
2.
孟川说得没错,我只是他身边的一条狗,一个奴隶。
为了偿还救命之恩,被改造成的属于孟川的完美奴隶。
我妈从小到大对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你欠着孟川一条命,哪怕孟川让你去死,你也必须听他的话。”
她慈爱怜悯地看向孟川,对我说话的语气却刻薄至极:“要不是你当初乱跑冲到马路上,孟川的爸爸也不会为了救你而死!孟川也不会在没了妈妈之后又没了爸爸,成了一个孤儿。”
我妈的余光瞥向我,斩钉截铁道:“这一切都怪你!为了报恩,你要跟在孟川身边,好好照顾他。”
报恩成了我的人生目标,更准确的来说。
孟川成了我的人生目标。
我顺从着我妈的安排,将自己活成了孟川的影子,紧紧地跟在他的身边。
孟川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从不反抗。
我跳过冬日里冰冷刺骨的河水,只为了帮孟川找回他随手丢弃的手表。
我顶着酷暑的烈日,骑自行车三十多公里,只为帮孟川买一张电影票送给他心仪的女孩。
人人都说,我是孟川身边的舔狗,骂我廉价。
我却甘之如饴。
如果不是我,孟川根本不用承受失去父亲的痛苦。
只有留在他身边赎罪,我才能感受自己存在的价值。
而每当我帮孟川完成一件事,他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就会多一些,对我的偏见少一些。
和孟川交往后,我仍旧小心不安。
我自卑敏感地留在他的身边,事事顺从,祈求他不要抛弃我。
但我没想到,孟川根本不爱我。
他只是仗着我对他的爱,把我当作取笑玩乐的一条狗,一个卑贱的奴隶下人。
就连我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恩情,也不过是他用来要挟我的工具。
3.
我再也忍不住,越过拥挤的人群,大步流星冲到孟川的面前。
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卡座上的人瞬间噤声,视线汇集在我的身上,又不约而同的瞟向其他地方,发出阵阵鄙夷的轻笑。
他们抱肩,懒散地靠在靠背上,一脸悠闲地等着看我和孟川的笑话。
孟川被我打得头歪了过去,他吐出一口血水,眉毛拧起。
立刻揪起我的衣领,在我脸上砸了一拳后咬牙切齿道:“季宴,你在这发什么疯?”
孟川下了狠手。
我的大脑产生了短暂的空白,左脸处的肌肉因为疼痛止不住地痉挛,连带着说话也不由自主带了颤音。
我强憋住自己眼眶里快要掉下的眼泪。
哆嗦着手指向林原问道:“你和我说没空给孟叔叔扫墓,就是为了支开我,背着我好和我的室友出轨是吗?”
孟川微眯起眼,在我的身上扫视一圈。
在看到我额头和膝盖上因为扫墓磕头而留下的泥土时,他眼神不自然地移开。
下一瞬,他松开了我的衣领坦然道:“你都看见了,还有什么问的必要?”
“然后呢?你看见了之后要做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
连一句敷衍的解释也没有。
他愉悦地笑起来:“看在我爸的面子上,只要你现在跪下来向我道歉,求我不要抛弃你。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忘了今天晚上你越界的事,大方地留你继续待在我身边。”
林原也嗤笑一声,毫不避讳地搂住孟川的脖子,玩味道:“你不跪,孟少可就是我的了。”
我看着眼前这群高高在上,迫不及待等着看我笑话的人,身体忍不住地开始颤抖,呼吸紊乱。
喉咙像是被异物死死堵住,喘不上气,整个人都掉进了一个可怕的噩梦之中。
而孟川,就这这场噩梦的源头。
孟川伸手擦掉脸上的血迹,伸出手在我呆滞的脸上拍了拍,提醒我:“五分钟之内,跪下来磕头磕到我满意为止,我就原谅你。”
凭什么?
他凭什么大言不惭的说出原谅我的话?
明明出轨的人是他才对,做错了事情的明明是他!凭什么要我向他低头?
就因为他笃定了我爱他,我一定会退让,会顾及孟父对我的救命之恩,一而再再而三地降低自己的底线,只为了留在他的身边?
喉咙中的异物消失了,胸腔里升起一阵阵的苦涩,苦味一直蔓延到舌尖。
让人抑制不住地想要呕吐。
我呵呵地笑了起来,一步步往后挪。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里,我惨笑着开口:“够了,我受够你了。孟川,我们分手。”
说完,我再也不做任何停留,转身就走。
在我的背后,卡座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地大笑。
他们笑得前仰后合:“孟少,你养的这个小狗有脾气了啊。”
“真生气了,你不打算去哄哄?”
孟川的声音遥遥传来,他有些恼怒:“等着吧,不出三天他就会后悔,还是得跪着求我复合。”
4.
我删除了和孟川所有的联系方式,下定决心要和他一刀两断。
我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性,甚至想过孟川会派人来抓我,打我一顿逼我就范。
他是天之骄子,万人瞩目的富二代贵公子。
动用自己的权势逼人就范,是他惯用的手段。
但我没想到,他用来逼我就范的武器是我妈。
和孟川分手的第二天,我妈来学校找我。
不顾其他人诧异的目光,我妈把我堵在教学楼的楼梯拐角处。
她面目狰狞,手指戳着我的胸口喋喋不休:“你有什么脸和孟少爷吵架?这就是你的命!”
“孟家救了你的命!这是你欠孟家一辈子的!你要用一辈子去赔偿孟少爷!要不是他爸爸救了你,你还能站在这里顶撞孟少爷吗!”
“一命换一命,我从小和你说的你全当耳旁风了吗!孟少爷说什么你就必须做什么!今天你就去和孟少爷道歉,求他原谅。”
我妈的话如同漫天凌厉的刀雨,蛮狠地刮去我身上的所有尊严。
救命之恩,又是救命之恩。
这份恩情就像是一座大山牢牢地压在我的身上,不断剥夺我的人生。
我的存在只是为了报恩而已。
这份恩情我已经报了整整二十年!还不够偿还吗!一定要我去死,才能终止这场荒谬的报恩才行吗?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累,前二十年的人生都像是一场荒谬的戏剧,彰显我的失败。
上课的学生接连不断地从拐角路过,诧异地看向我们,窃窃私语。
我只感觉头晕目眩,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清。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走,逃得越远越好。
我猛然推开我妈,整个胸腔都在用力大喊:“够了!够了!要报的恩我已经全部报完了!为什么只有我在报恩?你为什么不报?”
我连滚带爬地赶去了教室,逃离了困住我二十年的梦魇。
神情恍惚地结束完课程后,我抱着书准备回宿舍。
刚走到教学楼大门,我妈凄惨的声音就在我头顶响起:“季宴!你不愿意向孟少爷认错,妈就替你认。”
“妈从这里跳下去!一命还一命!你这辈子就彻底解脱了!”
我立刻转过头。
烈日灼灼,我妈瘦弱的身躯挂在天台最边缘,摇摇欲坠。
她一个人爬上了教学楼的天台。
以死相逼,逼我低头认错。
我大脑一片空白,手里的书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围在楼下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的目光都粘在了我和我妈的身上。
审视,鄙夷,嘲讽,讥笑还有憎恶。
每人的目光都像是烈火一般,不断灼烧质问我。
你为什么还不行动?为什么逼得自己母亲去死?
眼泪流了满脸,我的嗓子也像生锈了一般。
我绝望无助地站在楼下,声嘶力竭:“我错了...妈...我错了!求你下来!只要你下来我做什么都答应!”
我妈伸出天台的脚收了回来,她放柔了声音:“好孩子,妈妈就知道你最听话了。只要你现在向孟少爷道歉,妈妈就原谅你。”
在一众围观的人群中,孟川犹如明星一般走出,万众瞩目地站到了我的面前。
他稳操胜券,从容不迫地开口:“跪下磕头,磕到我满意为止就原谅你。”
我妈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只要你道歉,妈妈就原谅你。”
“原谅?”
我机械地重复着这个词,看向我妈只剩下一片黑色的剪影,又看向孟川勾起的嘴角。
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中。
我缓慢地低下腰,额头磕碰在水泥地上的声音清脆响亮,一如我在孟川坟前为孟父孟母磕下的赎罪的响头。
“对不起...求您原谅我。”
直到我的额头血流不止,血液混着沙砾凝结成血团掉在地上后。
孟川才屈尊降贵地开口:“好,我原谅你。”
5.
我和孟川之间的事情如同海啸一般,不超过半个小时,就传遍了整个学校。
我顶着包扎好的伤口,疲倦地回到宿舍时。
林原正坐在我的位置上,面带笑意地翻看我朝孟川下跪的照片。
我冷声警告他:“从我的位置上滚开。”
林原满不在乎,索性直接将脚放到了我的桌子上。
他懒懒地点开孟川的电话号码,威胁我:“你是还想跪第二次?”
回想起刚才的事情,我忍不住攥紧了自己的胸口。
半天后,我才屈辱地摇头:“算了,你想坐这个位置,那就坐吧。我会搬出去住。”
“请你让一下,让我收走自己的东西。”
林原没有让开,他反手拦住了我要拉开抽屉的举动。
冷眼瞥向我:“我让你动了吗?这个位置是我的,这里面的东西也是我的。”
我火气上涌,压低声音开口:“林原,你别得寸进尺!”
林原坐在椅子上转了一个圈,狡黠的眼睛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后嗤笑:“算了,东西你拿走吧。我对你这个穷酸货的东西没兴趣。”
他眼神一亮,双指提起我放在桌上的洗发水嘲笑道:“你就用这种便宜货?怪不得孟川腻了你,嫌弃你身上有味。”
我收拾背包的动作一顿,瞳孔不自觉地放大。
咬着牙开口:“你说什么?”
林原笑得更加肆意,捂着嘴继续说:“原来你自己不知道啊?孟少经常和我说你呢。”
他乐悠悠地调出聊天记录怼到我的眼前。
炫耀道:“孟少早就玩腻你了。”
我不敢置信地不断滑动聊天框,各种污言秽语不断映入眼帘。
在我幻想和孟川的未来时,他却在不断贬低我来捧高林原。
我的双手忍不住颤抖,滑到最上面的聊天记录。
屏幕上清清楚楚地记录着,在我和孟川正式确定关系的第三个月,他就出轨了林原。
理由是没有新鲜感。
不止于此,在林原的手机里还存着密密麻麻的和孟川的事后合照。
看着屏幕里两人甜蜜的笑容,心脏的疼痛不断蔓延,顺着血管不断延伸至四肢。
我感觉到自己的眼前一阵阵地发黑,站也站不稳。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栽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里,手上还插着针。
一个男人正守在我的床边,帮我盯着输液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