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老乡你话可不是这样讲的，今年的洪水线已经超过1998年的洪水啦，得赶紧走啊，这里危险。”陈艳涛说，劝说之后，留守这些人最终同意上船疏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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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达轰鸣声中，载着救援人员的冲锋舟划开浑黄的洪水，向远处水面露出的斑驳楼顶冲过去。
救援队的任务是前往鄱阳县莲湖乡搜救被困村民，那里已是一座孤岛。越接近被水覆盖的村庄，植被越多，露出水面的排排树冠形成了一条河道，救援的冲锋舟就在树冠旁前行。
“水位每小时大概能上升一米，露出来的都是树尖、电线杆尖，莲蓬、水蛇浮在水面，真是啥都有。”坐在冲锋舟上，洛阳神鹰救援队特勤大队的陈艳涛用手机拍下了这一幕，镜头下，队员和老乡们的眉头紧锁，每个人都警觉地四处张望，“得防止马达被缠住，还得防着钉子、树枝划破皮艇”。
7月8日从河南洛阳集结出发赶赴湖北黄梅，陈艳涛所在的救援队共25人，拉着6驾冲锋舟沿着长江一路向下游寻找需要救援的人，两次深入江西省上饶市鄱阳县，共救援转移70多名受灾被困群众。
“洪灾最重的地方才能发挥我们的作用，我们是追洪水的人。”
▲ 鄱阳县受灾。受访者供图
连夜赶回鄱阳县救援
7月11日，江西潘阳县防汛将应急响应由2级提升至1级。
对陈艳涛一行人而言，这个消息突然又急切。因为大家7月10日刚在鄱阳县参与救援，转移出了30多名受灾人员，11日上午驱车赶往另一个受灾地点江西省景德镇，还没有和当地对接，便接到了鄱阳县防汛提高应急响应级别的消息，于是一行人连夜又从景德镇驱车回到了鄱阳县，驻扎在了县里的一家宾馆中。
7月12日早晨7点50分，一部分队员刚吃完早饭，队员还没有下楼，便突然收到了鄱阳县莲湖乡的求救信息。
“莲湖乡（常住人口6万余人）现需紧急转移全乡群众，目前进出莲湖岛道路已断，急需舟艇救援支持。请周边队伍联系江乡长。”陈艳涛说，接到信息后，队伍立即集结出发救援。
短短的15分钟，25人、6辆车拉着六驾冲锋舟已经行驶在了路上。
乡长在电话中简单介绍了情况，莲湖乡共31个村，从7月8日就开始疏散村内群众，但仍然有很多人没有出来，大多是不愿离开的老人。如今水位疯涨，30个村基本上已全淹没，往乡里走的公路没了，唯一的路还在加固中，急需有船的救援队参与搜救。
队员们沿着乡长给的地址一路导航往前开，被洪水淹没的唯一一条公路已经禁行。有热心村民骑电动车带救援队员们另找了一条路，但这条路正由工程车铺垫石沙加固。“洪水一小时就涨一米，就算半小时都耽误不起。”路边就是洪水，救援队队员们立即卸下四艘冲锋舟下水，留两艘在这里等着修路，其余人渡江去乡里。
▲ 抢险人员修堤坝。受访者供图
老人躲到楼顶也不舍离家
上午9点多，鄱阳县的雨已经停了，阳光照射在宽广的湖面上，格外灼热。70迈，冲锋舟全速驶向仅露出房顶、树尖的莲湖乡，15分钟便开到了乡指挥部。这也是临时的，在地势比较高的地方搭建了临时房子，两边都是洪水。
了解完情况后，四艘冲锋舟每个拉上一名熟悉村落的老乡，挨村挨户搜找。
莲湖乡生产莲蓬，巨大的莲蓬被江水冲刷起来，漂在水面上。陈艳涛说，最高时的水位达23米，水面上只剩下房顶、树尖。冲锋舟行驶在村中，沿途水面上漂浮着水草、庄稼、木棍、水蛇……什么都有。
船上有人看路，有人盯着发动机怕被缠住，有人盯着树枝，以免扎破橡皮艇。老乡和队员分开两边，边开边喊“有没有人呐？”
陈艳涛说，有的老百姓思想很顽固，为了保留家里财产，不愿意转移，尤其很多五六十岁的老人舍不得走。“洪水涨上一层，他们躲到二层，涨到二层再躲到三层，最后就到了房顶上。”之前在转移时，就有老乡跟陈艳涛说，“我们年年水都这么大，等水退了就行”。
“我说老乡你话可不是这样讲的，今年的洪水线已经超过1998年的洪水啦，得赶紧走啊，这里危险。”陈艳涛说，劝说之后，留守这些人最终同意上船疏散。
▲ 救援队搜救被困人员。受访者供图
有被困者游泳出来求救
一直搜寻到中午12点半，乡指挥部传来消息，在一个“岛”上有人被困，大家立即按照导航到了求救点。这原本是一个小山坡，救援队在山坡上发现了四个四五十岁的老乡，他们发现洪水涨势迅猛，在三天前就跑到了坡上。
“上了船，直喊饿死了，我一问才知道，他们以为洪水一天就退了，就带了当天一天的食物。从昨晚上起就没饭吃了。”陈艳涛说，另一艘艇上带有吃的，老乡们坐在船上就吃了起来。
救援队员们曾经问过四个人“岛”上还有人没有，说没有。没想到下午两点，再次接到了来自这里的求救信息。
搜救队队员吴志强介绍，手机信号不好，躲到岛上还有4个人，一直没能求救成功。因为情况太紧急了，其中一个30来岁的男人跳下水，一路游到了有人的地方，才向指挥部求救成功。
“他说他从小就在水边长大，游了一辈子了，发现情况太紧急了，就冒险跳到洪水里游泳求救。”吴志强说。
搜救工作一直持续到12日下午4点半，救援队全天共转移了33位当地村民。
“我们把遇到的人都转移出来了，晚上开会研究明天方案，可能明天还要到需要转移人的地方去。”陈艳涛说。
新京报记者 刘洋
编辑甘浩
值班编辑孙霖婧
校对张彦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