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地两年，我提前结束学业，奔赴女友的城市打算求婚。
却在女友房间里，发现了相恋八年的女友两天前和别人的结婚证。
此时，社交平台推送视频。
她同她心上人站在我布置好的求婚现场海誓山盟：
「辰明，我的此生心愿就是永远和你在一起。」
她含泪满眼欣喜的眼神，让我痛不欲生。
既然我不是她想携手一生的人，那这婚礼便送给他们好了。
可我逃婚了后，她却泪流满面的跪在我面前求我。
1.
精心布置的郁金香花海求婚现场，浪漫又梦幻。
曹莹珠一袭白色长裙，脸上是惊喜交加的泪水。
她对面的男人单膝跪地，手里托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钻戒。
这场景，我在梦里彩排过无数遍。
可现在她对面的人，不是我。
「莹珠，嫁给我好吗？」
曹莹珠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拼命点头。
伸出左手，任由那枚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
早上，那里还戴着我们之间的情侣对戒。
视频里，他们深情拥吻，周围人祝福的掌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
我下意识地摩挲着脖子上的戒指，那是一枚素银的男戒，
尺寸小得我戴不进去，我戴不进去，就找人做成了项链。
或许是戴太久了，链子已经老化，我轻轻一扯，就断了。
戒指掉在了地上，骨碌碌地滚到了角落。
我自嘲地笑了笑，不合适的东西，终究是不合适的。
就像我和曹莹珠，就像我和这段感情。
我将断裂的戒指和链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留不住就丢了吧。
「莹珠，我希望你的婚礼能如期进行。」
「为什么，我只想嫁给你！」
「我想在你婚礼堂堂正正抢走你，这样才能证明你最爱的…是我。」
想关掉视频，手却停在了半空。
我想要知道，曹莹珠会为了他，能践踏我的真心到哪一步。
「辰明，我的此生心愿就是永远和你在一起。」
「那到时候我要穿平底鞋才行。这样跑得快。」
「你真的愿意为我，这样对柳易吗？」
「感情的事，由不得我呀。再说，他要是真那么爱我，就不会留不住我这个老婆，让他反思去吧！」
我看着视频里两人相视而笑。
刺耳的笑声像尖刀一样，一刀一刀凌迟着我的心。
直到这一刻，我才彻底死心。
我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任由泪水模糊了双眼。
点击下载视频，还好这视频没什么热度，暂时应该传不出去。
八年，我柳易也不是什么痴情怨种。
既然她曹莹珠如此迫不及待想投入别人的怀抱。
那这婚礼，我送他们便是！
我拨通了导师的电话：「教授，我同意参与您的科研项目，并且申请继续保博。」
电话那头传来导师开心又惊讶的声音：
「你不是说要结束异地恋，安心结婚吗？这个项目保密级别很高，可能要封闭好几个月，甚至一年，你老婆能同意吗？」
「不结婚了！我一心搞科研，我要为祖国的科研事业奉献终身！」
我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小易啊，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突然想开了，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儿女情长上，还不如为祖国的科研事业添砖加瓦。」
导师叹了口气，像是察觉到我的不对劲，说：
「报名的事我一会儿就提交上去，你尽快回来，早点开展项目，人忙起来就没空胡思乱想了。」
「也别怪我多嘴，你那个女朋友，这几年都没来学校看过你一次，足够说明她心里根本没有你。」
「既然决定分开了，就干脆利落点。」
往常我一定会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曹莹珠心里只有我。
可如今，看着手里的结婚证，我再无半分底气。
这几年，她总说工作忙，走不开。
连视频电话都屈指可数，更别提来学校看我了。
还劝我不用每个月都回去看她，说舟车劳顿。
现在想想，她哪是心疼我，分明是把所有时间都留给了郑辰明！
两年时光，我推掉了一切社交，熬夜赶毕业论文，差点猝死在实验室。
只为挤出去见她的时间，就算飞6个小时只能短暂见一面。
我也甘之如饴。
我自嘲地笑了笑，我以为的爱情，不过是自作多情。
没看到这个视频之前，我一直对自己说，这结婚证里肯定有苦衷。
曹莹珠那么爱我，怎么可能……
可当一切真相赤裸裸地摆在我眼前，我才明白，是我自己骗了自己。
她知道我有多恨郑辰明，恨不得生啖其肉。
我妈带着我改嫁到郑家后，郑家父子就像恶魔一样把我拖进地狱。
我曾设想过异地恋的两年，曹莹珠可能会变心，爱上别人。
可我唯独没想过，她会爱上郑辰明。
会为了讨他开心，同意和他一起在婚礼上逃婚让我变成笑话。
2.
我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颤抖的手指才渐渐平息下来。
手机震动，曹莹珠的电话。
「阿易，你在哪儿呢？我都到珠玉广场了，你不是要给我惊喜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曹莹珠的声音染上一丝不耐烦，
「你怎么不说话，玩冷暴力？」
「柳易，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你的实验小白鼠，任由你摆布！」
她一向如此，习惯性先对我指责。
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我的错。
「我在家，今天不舒服，不去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她淡淡地说：「那…那算了。」
语气里，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和关切。
是啊，她怎么会在意我舒不舒服呢？
她已经用我精心布置的求婚现场，和她的心上人完成了求婚仪式。
我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工具人罢了。
曹莹珠回来，我已经抽完一包烟。
我掐灭了手中的烟，冷冷地盯着她和她身后的郑辰明。
「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
这就迫不及待地想和他登堂入室了？
曹莹珠眼神躲闪，「辰明他一直在外地，刚回来，我邀请他来当伴郎的，这几天就让他先住我们家里吧。」
「凭什么？」
我指着郑辰明，怒火中烧，「他没家吗？他没钱住酒店吗？」
郑辰明副忏悔的样子，低声下气地说：
「小易，对不起，当年我和我爸对你太过分了，我给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们。」
「滚！」
「柳易，你不要太咄咄逼人了！」曹莹珠挡在他面前。
「辰明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死死地盯着曹莹珠，声音颤抖，「你觉得我应该原谅他吗？」
鲜血淋漓，遍体鳞伤的绑在学校操场的旗杆上一夜，
冻得我毫无知觉……
我永远记得那天的绝望和屈辱，
而曹莹珠，是为数不多知道这件事的人。
我以为曹莹珠不爱我了，至少还能有点心疼我。
是我高估了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
她态度越发强硬，「都过去这么久了，那会大家都还小，辰明现在也知道错了，你别总揪着这些小事不放了。」
小事？
被绑在操场旗杆上冻一夜是小事？
被他们父子俩按在泥地里打到吐血是小事？
被逼着吃下沾满泥土的早餐是小事？
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曾经的温柔和爱意。
此刻都变成了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割在我的心上。
我指着自己身上的疤痕，「这些伤疤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曹莹珠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行了行了，不就是年少轻狂犯了点错吗？谁还没做过几件混账事啊？你干嘛揪着不放？」
「曹莹珠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原谅他们父子！」
曹莹珠不耐烦地说：「那你想怎么样？当年要不是郑叔叔收留你，你早就饿死街头了！你这个拖油瓶！」
「不放下过往怎么继续向前！」
她说的理所当然，又义正言辞。
眼里再也没了熟悉的疼惜和爱意。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和不耐。
我的心像是被人从胸膛里活生生挖出来，扔在地上狠狠践踏。
我努力控制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明明亲眼目睹我被他们父子凌辱到几次自杀。
也曾站在我面前怒斥他们，为我打抱不平。
到底是什么让她现在站在我的对立面，逼迫我原谅他们？
我痛得无法呼吸，一字一句地说：「我这辈子永远不会原谅他们，我恨不得杀了他们！」
曹莹珠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她生气得攥紧拳头。
「你！」曹莹珠气得浑身发抖，攥紧拳头。
她以前为了我怒骂郑辰明父子时就是这副样子。
只不过那时候，她是为了我，而现在，是为了郑辰明。
她耐心告罄，高声怒斥，「柳易，你别无理取闹行不行？你小肚鸡肠的样子让我觉得很掉价，我要嫁的丈夫，不该是这样的！」
「你妈本来就精神病，想不开自杀很正常，你别所有的错都归咎到他们父子头上，你要是非要学你妈钻牛角尖想不开，那活该你得抑郁症！」
她说到「精神病」三个字时，脸上闪过一丝极其明显的厌恶。
3.
那一刻，我如坠冰窟，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所以，发誓永远陪在我身旁的爱人，终究是厌恶了得抑郁症的我。
曾经，我抑郁症发作，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
是曹莹珠哭着抱住我，一遍遍地说：
「阿易，我在呢，我陪着你，别放弃……」
她就像冬日里的一束光，将我从绝望的深渊里拉了出来。
可现在，这束光变成了利刃，狠狠地刺穿了我的心脏。
看着她，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仿佛站在我面前的，根本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曹莹珠。
一口腥甜涌上喉头，我无力地撑住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
「你怎么咳血了？」
曹莹珠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来扶我。
我偏过头，避开她的手，任由那口血在嘴角蜿蜒而下。
「你……你别这样……」
曹莹珠慌乱地抽出一张纸巾想帮我擦拭，却被我一把挥开。
「别碰我！」我虚弱地说，声音嘶哑得厉害。
她叹了口气，「你不想原谅他们就算了，但是不许再这么指责辰明了，当年他也只是一时冲动……」
曹莹珠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刻意压低的呻吟声打断。
「莹珠……我胃好痛……」
郑辰明捂着肚子，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曹莹珠脸色一变，立马跑到郑辰明身边，紧张地问道：「辰明，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郑辰明虚弱地靠在沙发上，断断续续地说：
「我……我也不知道，突然就疼得厉害……」
「你别吓我啊！」曹莹珠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走，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说完，她扶起郑辰明就往外走，看都没再看我一眼。
我无力地靠在墙上，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
这就是我爱了八年的女人啊，为了别的男人，可以毫不犹豫地抛下我。
4.
我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到沙发边，无力地跌坐下去。
喉咙里那股腥甜味越来越浓，我却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拿出手机，定了婚礼当天的机票。
还剩六天，足够我把过去一切都做个了断。
她说得对，不放下过往怎么继续向前。
我要把过去关于她的爱和痛苦都放下，换一个没有她的未来。
我开始机械地收拾东西，将房子里关于我的一切都整理扔掉。
最后，我打开了抽屉，里面放着我和曹莹珠的合照。
每个照片里，都是爱曹莹珠的我。
我将照片堆在空地上，点燃了打火机。
火苗窜起，吞噬了照片，也吞噬了我的过去。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照片化为灰烬，心中竟奇异地平静下来。
手机屏幕亮了，是曹莹珠发来的消息：
「阿易，你没事吧？我明天回去看你，辰明胃不舒服。」
看着这条消息，我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面无表情地删除了消息，然后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5.
我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曹莹珠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端着一杯水。
「醒了？喝点水吧。」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买了三明治，你洗漱一下吃点吧。」
我接过水杯，很凉，我放在手里没动。
「辰明胃还没好，我给他送完粥就过来了，你先吃着。」
我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脚步顿了顿，解释道：「你别多想，他没怪你，他还说……」
我打断了她：「不用了，我没那么多想法。」
「一会儿我陪你去医院吧，你昨晚……」
「不用。」
「那我们按原计划去拍婚纱照吧。」
「好。」
「那我让辰明也一起，他还没试伴郎的西服呢。」
「好。」我继续答应，内心毫无波澜。
我接二连三的答应，让她有些惊喜。
以为我终于想通了，妥协了。
她开心地走过来，捧着我的脸，在我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急匆匆地离开就没再回来。
手机响了，是曹莹珠发来的信息：
「阿易，我送辰明先过去，你自己去婚纱店吧，地址我发你微信上了。」
婚纱店里，曹莹珠试穿着一件又一件华丽的婚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辰明，你觉得这件怎么样？」曹莹珠突然拿起一件红色的秀禾服，走到郑辰明身边，笑着问道。
郑辰明眼里满是宠溺：「你穿什么都好看。」
「讨厌！」曹莹珠娇嗔地拍了一下郑辰明的肩膀。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的互动，心里像针扎一样难受。
曹莹珠看到我，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随即笑着解释道：「阿易，你来了，我，我只是问问辰明的意见。」
她这副心虚的样子，像极了被抓包的小偷。
我淡淡地点了点头。
郑辰明倒是热情地迎上来，手里还拿着一件银黑色的西装，
「小易，你来的正好，快来试试这件新郎服，莹珠特意拜托我给你挑的。」
我瞥了一眼那件衣服，款式华丽，一看就不是我的风格，
更别提尺寸了，这明显比我的身材大了一号。
「怎么不说话？不喜欢这件？」
曹莹珠见我迟迟没有反应，有些不悦地问道。
「这件不合适我。」
郑辰明故作受伤地说道：「小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花了心思给你挑的，你不喜欢吗？」
「人家辰明是模特，眼光肯定比你好，你就别挑三拣四了，赶紧去试试！」
我指着西装的尺寸标签，这不是我的尺码。」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忘了小易你最近瘦了，要不，我帮你试试？我俩身材差不多。」
我挑了挑眉，看着郑辰明，「好啊。」
「好了，莹珠，你看看怎么样？」
我抬头看去，只见他穿上了那件银黑色的西装。
的确很合身，将他挺拔的身材衬托得更加完美。
「你穿什么都好看。」
周围的店员们也开始凑热闹。
「小姐，您和您先生真是太般配了！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小姐您真是好福气，找到这么帅的男朋友，真是让人羡慕啊！」
曹莹珠被夸得笑容满面，眼角眉梢都带着藏不住的得意。
她没有反驳反而更加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在看一出闹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