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下道袍的林正英也很精彩

光影穿梭机 2024-05-09 21:16:04

融合中国鬼神习俗与动作喜剧的“灵幻僵尸片”可谓是香港电影中独树一帜的类型片,而有着“僵尸道长”之称的香港动作演员林正英,更是开创了这个类型片最为辉煌的时代。

手持木剑、身着黄袍是林正英最深入人心的荧幕形象,但这位备受观众喜爱和推崇的荧屏道长,在不打僵尸、不抓鬼的情况下,同样也还有着极为精彩的另类表演,并与他一贯的灵幻片形象形成了巨大反差。

就如影片《败家仔》中的梁二娣一角,剃光双眉、尽显柔媚的男花旦,还能看得出几分九叔的影子呢?

林正英除了是一名优秀的动作演员外,他还是一名优秀的武术指导。由他于1981年参演并担任动作设计的这部《败家仔》荣获了第二届香港电影金像奖的最佳动作指导奖,而这份来之不易的职业殊荣,是从挨打开始的。

让我们把目光退回到十年前的《唐山大兄》,当时未满二十岁的林正英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龙虎武师,效力于刚刚成立不久的嘉禾影业,因此他有幸参演了李小龙的第一部影片。

片中由林正英扮演的阿英,是一个出场虽多,但无多少台词的小配角。

因为与李小龙同为嘉禾公司电影工作者的关系,林正英有着许多与这位功夫巨星接触的机会,并因此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当时的李小龙非常欣赏林正英对于动作设计的一些独到见解,因此还邀请他为自己的功夫电影出谋献策。

在1973年公映的国际性大片《龙争虎斗》中,林正英的名字甚至与李小龙的名字并排列于片头字幕表上,可见当年李小龙对林正英器重之深!

虽然当时林正英的职业重心在于幕后,但也免不了在幕前频频露脸。

例如在1972年的《精武门》中他扮演了虹口道场的一名武士,前后被李小龙胖揍了3次。

在《龙争虎斗》中,他不仅要为自己的龙套角色挨打,还要替扮演大反派的石坚去领教李三脚的威力。

从这张幕后相片中我们可以了解到这场最终决战是由林正英为石坚做的替身,当时石坚已年过六旬,不可能会让他这样高龄的演员去完成拳拳到肉的镜头,所以可以推测林正英替身的作用,就是为其挨打。

曾有同时期的动作演员风趣的说道,被李小龙打是一件幸福的事,这话一点儿也不假!

在该片中除了林正英之外,同样被李小龙痛扁的洪金宝和成龙,日后也都有幸成为了香港动作片的中流砥柱。

在《龙争虎斗》公映的1973年,李小龙昏迷在一名女演员的香闺之中,随后经抢救无效,撒手人寰。关于他的确切死因至今仍旧迷雾重重,没有一个完全令人信服的说法,但林正英在1994年自导自演的《青峰侠》中,他似乎对自己这位伯乐的死因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青峰侠》原是李小龙在60年代参演的一套美国剧集,林正英拍摄同名电影作品自然是为了致敬!

林正英角色:“最出色的青蜂侠,你师父,他也曾触犯门规。他虽然表面上是死于自然...其实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了!一代英雄就这么去了!

在影片中,作为青峰侠导师的林正英,因担心青峰侠触犯迷恋女色的青门门规,便以犯此戒条的历代青峰侠为反面教材,对他实行教育。

因缺乏幕后资料,我们不清楚这究竟是影片创作者的个人见解,还是纯属戏剧性的调侃。不过李小龙死于女色的说法,确实是一件令很多人都无法接受的事实。但观其类似事件,我们总会惊讶地发现,那些大人物的死因都不约而同地被蒙上了迷雾,似乎英雄就不能死得太过窝囊或简单。

李小龙之死是不是就如林正英角色口中所说的那样窝囊,林正英自然也不可能知道,但他的突然死亡来得惊天动地,这是毋庸置疑的,甚至还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备受赏识的林正英自然就是其中之一。

因李小龙之死,香港动作片在一段时间之内就如这位巨星的命运一样,处在一片哀鸿之中,导致许多诸如林正英般的龙虎武师常常无工可开。

但没过多久,一位名叫洪金宝的动作演员带着他的洪家班,在70年代末又令香港动作片得以重振声威。因缘际会,加入洪家班的林正英在这里延续了武术指导的职业生涯,并且因为洪金宝这个人生的第二伯乐,从而开启了电影人生的辉煌之路!

在早期的洪家班影片中,主攻武术指导的林正英也常常现身于幕前,但得到的角色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喽啰儿,且多为反派,其中最为著名的角色,相信就是《鬼打鬼》中的这位收钱办事、陷害无辜的恶捕快了。

《鬼打鬼》公映于1980年,是洪家班首创的第一部灵幻片作品,为香港电影的这支特有类型片开了一个好头。

很多观众接触的第一部由林正英参演的灵幻电影并非是这部开山之作,原本深入人心的僵尸道长的形象,在这里无可避免地出现了全面性的崩塌。

试问,灵幻片中的林正英不仅不会打鬼,反而还怕鬼,又有几位灵幻影迷可以接受呢?虽然如此,但当时又有谁会知道,这位长期扮演反面角色的洪家班武师,日后会独挑灵幻片的大梁呢?

《人吓人》剧照(左) 《僵尸先生》剧照(右)

从《鬼打鬼》开始,林正英成为了洪家班灵幻片中的常客,在1982年的《人吓人》中他首次以茅山道长的形象出现,到了1985年的《僵尸先生》,他更是凭着“九叔”一角奠定了“僵尸道长”的地位,从此成为灵幻片最具代表性的演员。自参演《僵尸先生》后,包含灵幻片在内的神鬼影视题材成为林正英演绎生涯绝对的主流,直至1997年他因病离世,方才画上句号。

也许是“僵尸道长”的光环太过耀眼,使得观众们忽视了林正英在其他类型片中的精彩表现!

让我们的目光再回到《败家仔》中的梁二娣身上,这个角色虽然是为扮演梁赞的元彪作配,但风头却直逼主角,或许更加抢眼!

由林正英扮演的梁二娣表面上是一名反串花旦的戏子,实际上却是一位精通咏春拳的高手。

有一天,一位自称“打通街”的纨绔子弟梁赞前来向其挑战,梁二娣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易击败了这个自以为天下无敌的挑战者,还使得他认清了极为残酷的现实。原来梁赞“打通街”的表象下却是他的父母到处派钱买通与梁赞比武的人,实际上的他应该叫做“派通街”,做了不折不扣的败家子却不自知,更糟糕的是,他的功夫就连基础都没有打好,任何一个稍微懂得真正功夫的人都可以将他轻易击倒。

因为梁二娣视钱财如粪土,梁赞才得到了清醒的自我认识,于是他决定拜梁二娣为师,为此他还做出了一件更加败家的行为,不惜耗费重金买下了梁二娣所在的整个戏班,目的则是为了讨好拒绝收他为徒的梁二娣,以求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梁二娣:“你以为你买的叉烧我一定喜欢吃吗?还不快去干活。”

梁二娣非常憎恶梁赞的为人,没少对他进行刁难。当梁赞为他买来最喜欢吃的叉烧时,心中虽然欢喜无限,但仍然还是会故作恶脸做出拒绝。可是梁二娣到底还是未能经得住叉烧的诱惑,他很快便出尔反尔接受梁赞的叉烧。得逞之后,林正英以一个俏皮的得意眼神,巧妙地表现出了这个既严肃却也能幽默的形象。

洪金宝饰黄华宝

后来在与梁赞共同经历了巨大的劫难后,梁二娣对救他性命的梁赞终于出现了改观,不仅将平生所学的短桥咏春倾囊相授,还诱骗师兄黄华宝献出了长桥咏春,这才成就了梁赞这位南派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一代咏春拳宗师。

影片《败家仔》有着“最佳咏春教学片”的美誉,而能体现这一特美誉的剧情,自然是梁二娣向梁赞传授咏春拳法的一段。通过梁二娣口述与演练,试图向观众说明这种拳术实用性的理论。

但如果要学习这种拳术,遇到了像梁二娣这般并非循循善诱的导师,铁定是要吃不少苦头的。片中的梁二娣直接会让徒弟错一次、痛一次,用身体去牢牢记住每一个招式。

可以说林正英最经典的师父形象就是从这部《败家仔》开始的,严肃狠辣、不苟言笑的外表下,偶尔也还会外泄一丝逗趣的灵魂,出其不意抖出的包袱,反而能制造惊奇的笑料。而类似这样的人设,更是频繁出现在了往后的灵幻电影中。

《五福星》系列片剧照

而林正英最为经典的灵幻作品、例如《僵尸先生》系列电影,均是出自于洪金宝的宝禾影业,可以说洪金宝的洪家班承载了林正英演绎人生最为精彩的段落!

在这期间,除了灵幻僵尸片之外,林正英也常常现身于洪家班制作的动作喜剧。例如在著名的《五福星》系列影片中,他先后客串了一名刻薄的老管家和一个携公款私逃的警方败类。在这个全员卖力耍宝的系列片中,唯有林正英一脸严肃,与影片的整体风格显得格格不入。

而后的《富贵列车》中他也尝试着去搞笑,可是面对的却是曾志伟这个有着先天性喜感的演员,他的表演也就显得相形见绌了。

《僵尸家族》剧照(左) 《一眉道人》剧照(右)

虽然在《僵尸家族》和《一眉道人》两部灵幻作品中,林道长的逗趣表演创造了不错的喜剧效果,但很大程度要归功于此前严肃形象所带来的反差。所以说,林正英可以搞笑,但并不适合去搞笑,这也并非观众喜欢他的风格所在!

1987年公映的《东方秃鹰》是洪家班极为特别的一部作品,甚至在香港电影中都算得上是异类,因为投资巨大的军事题材香港影坛向来鲜有涉猎。在这部大制作的作品中,导演洪金宝让林正英脱下道袍、穿上制服,扮演一名职业军人,在众星云集的阵容中担任十分重要的领导地位!

影片故事讲述了林正英扮演的美军华人中校,领导着一群杂牌华人雇佣军,前往战后的越南执行一个名叫“东方秃鹰”的行动。这个行动的目的是为了摧毁美军遗留在越南境内的一个巨大军火库,以免落入越共之手!然而当队员们纷纷身入险境后,反复无常的美国军方突然向林中校发来了取消任务的指令,对此,林中校却做出了秘而不宣的决定,带领着队员们糊里糊涂地深入虎穴,结果还为此枉送了性命。

影片中的林中校虽然效力于美国,但效忠的对象却并非如此狭义。当报酬丰厚的行动被取消后,他却不计较个人得失,赴汤蹈火,皆因那份为世界和平而战的精神信仰,这也是整部影片的灵魂所在!

《东方秃鹰》中的林中校一角并非是林正英唯一的军人形象,在1986年公映于香港的《英雄无泪》中,观众们就早已领教过军装下的别样道长。这部由大导演吴宇森创作的枪战片早在1983年就已制作完成,因为导演与制片方的一些恩怨,在雪藏了3年之后才草草上映,随之又草草下片。不足三百万的票房成绩彰显了《英雄无泪》的极度冷门,所以也就不会有多少观众能够见识到僵尸道长极为骇人的一面。

林正英在本片中扮演了一名残暴得毫无人性的越南军官,在射杀一名无辜的外国女记者时,被一个见义勇为的雇佣军首领射瞎了右眼。然而再遭受如此重创后,他首先注意到的却不是自己的伤情,而是如何去报复仇人。

带着流血不止的伤眼,他对雇佣军一路穷追猛打,更不择手段地去残杀当地的部落民族,威胁对方帮助自己痛击仇敌。因其行事作风过于自私,结果众叛亲离。即便已成孤家寡人,仍然还是阻止不了他复仇的步伐。亲手活捉那名伤害他身体的仇人,再将其活活折磨至死,是这位军官不惜任何代价的唯一心愿。

带着绝对反派的病娇、狂躁、残暴与疯魔、林正英极其给力的诠释了这个性格极端到令人胆寒的恶棍。

该片认为是吴宇森暴力美学的试水之作,而林正英的这个反面角色恰好表现出了影片中唯一的美感。极度精致的人物刻画,半只眼透着浸血的恐怖浪漫,七彩光晕笼罩下的模糊身影,踉踉跄跄地走向了自我毁灭!

“警察与道士一样,都是替天行道的人”,这是《驱魔警察》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台词。在这部灵幻作品中,带有双重身份的道警替天惩治了那些精通邪术的毒贩。

然而在1989年的《学校风云》中,不会茅山道术的警察,照样也能惩治那些人间对其束手无策的恶棍。

片中由林正英扮演的阿海是一名嫉恶如仇的香港警察,但却有着不得不遵循规章制度办事的无奈!

他亲眼见证了女学生朱婉芳一步步被黑社会头目潇洒逼迫到家破人亡的悲惨事件,却还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潇洒潇洒地走出警局,心中满是正义无法被伸张的愤慨!

求救无门的市井小人物、跋扈至极的黑帮恶棍,为整部影片带来了极强的压抑感,这是该片导演林岭东渲染这种情绪的一贯风格。他的这种令观影者积压情绪的风格一旦到了影片结尾,总会以极其痛快的暴力让观影者得到发泄。

最终为了拯救即将遭到强奸的女学生,阿海警官与学校的温老师以最血腥的方式惩治了潇洒。

当点38左轮手枪中的剩余子弹迅速穿过恶人的身体时,阿海警官的愤慨就如观众的愤怒一样,在啪啪巨响中得到了最为痛快的宣泄。

林正英与同时期的很多动作演员一样,都是戏行出身。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随着影视艺术的兴盛,传统的戏曲艺术无可避免地走向没落。当时诸如林正英的这类戏班武生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施展,于是他们也只好跟随潮流,将吃饭的技术投入到了影视圈内,这才缔造出了香港动作电影的神话!

在1988年的《七小福》中,林正英就扮演了一名由戏行转行至电影圈的替身演员华叔,这个角色简直可以堪作为林正英的一段人生写照!

影片中的华叔在片场做着最危险、最不为人知的工作,不仅得不到剧组的尊重,还随时面临着被人拿掉的风险。

一个不慎失手的替身镜头,以致于华叔饭碗不保,结果他卑躬屈膝地求得了重拍一次的机会。华叔当然非常珍惜这次机会,可是这次失手的却不是他,而是剧组的不谨慎。

断掉的威亚导致华叔从高空摔落,意识混乱的他跃上了摄影棚的棚顶,唱起了儿时刻苦训练过的戏曲。

戏班弟子从小就被师父灌输着吃苦成角儿的信念,为了这个信念,他们闻鸡起舞、练功吊嗓,甘愿去忍受寻常孩子不能忍受的痛苦。也许正是这个信念激励着林正英力争上游,最终成为了电影圈里的角儿。

在同时期出道的替身演员中,林正英其实是幸运的,更多的人就像他扮演的华叔一样,虽然有着成角儿的信念和动力,但结果面对的却是做了十年龙套仍然还是龙套的命运。这个角色可以说是香港龙虎武师的群像,他带来了影片最为煽情的片段!

发疯的华叔触动了前来探班的师兄于占元师傅,师兄为了保护师弟不被摔下,在棚顶狭窄的木板上与师弟一同合演起了他们熟悉的戏剧,并且还为师弟索取了台下观众的掌声。

于占元:“师叔演得这么好,你们还不快点给点掌声。”

这是华叔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听到属于他的掌声,这对于梦想成角儿、希望收获赞美的华叔而言,竟然是他艺术生涯凄凉而又善意的结束!

在香港的神鬼题材影片中,除了“僵尸道长”林正英之外,还有另一位与他人气相当的道长演员午马。午马也是凭借一个很经典的道士角色立足于香港影坛,并且此后多次扮演了类似的角色。

林正英与午马同为洪家班成员,虽然两人曾多次出现在同一部宝禾电影中,但却鲜有对手戏份。尤其是在“九叔”、“燕赤霞”相继大火之后,一段时间之内,两人更是王不见王。直到1990年的武侠片《笑傲江湖》中,这两个备受观众喜爱的道士才特地被安排到了一起,有了第一次亲密无间的搭档演出!

影片中,由林正英扮演的魔教长老曲洋与午马扮演的顺风堂堂主刘正风,虽然是戏份不多的配角,但却占据了影片最具灵魂的段落!

表面上正邪不两立的两个人却惺惺相惜,成了生死之交!他们因厌倦江湖争斗相约退出江湖,在江中小舟上,二人与偶遇的令狐冲合唱起了他们共同谱写的《笑傲江湖》。

乐音齐鸣之时,山河欲静,引吭高歌之声笑尽了世间繁华、笑尽了一切名利浮云。曲、刘二人堪比伯牙子期的友谊,淡泊名利的洒脱情怀,都在这首千古绝唱之中被渲染得淋漓尽致!

抛开影片剧情,林正英与午马此次精彩的合作同样可以象征他们戏外的友谊。在1997年林正英的葬礼上,午马便是扶灵人之一,可见这两位在荧幕上常常只能神交的道长,私下交情之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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