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小师妹同时选择灵兽。
她选择灵兽凤凰，我便选择病弱小蛟。
谁知凤凰涅槃失败，连累师妹修为受损，永远无法修炼。
而病弱小蛟日益精进，一朝化龙，连带我一同升仙。
师妹妒疯了，伺得时机让我羽化。
再睁眼，我们回到了挑选灵兽这一天。
我以为，她会率先抢走小蛟。
没想到，她竟再次坚定选择凤凰。
并且扬言，此生一定会率先比我登至仙境，让我永远仰望她。
1
我知道小师妹和我一样重生了，但是我想不明白，她重活一世，为什么还会选择和上一世同样的灵兽。
她站在大殿之上，眼眶红得迅速：“师姐，你天赋异禀，修为也远超我们这些同门，如今只剩这两只灵兽，师姐可否让让我，将这琉璃凤凰交与我结契？”
气宇轩昂的琉璃凤凰，和孱弱盘身的病蛟相比，明眼人都知道，哪个能助御兽师修为大进，哪个，会在一开始就耗费修者大量灵力为其修养。
前世熏华自然也是想也不想就要抢走凤凰。
可她没有今世这般委曲求全。
她是绝云宗最小的弟子，长得也鲜妍可爱，受同绝云宗不少人喜爱迁就。
一来二去，她不可避免心高气傲，不知尊卑。
在按序该我先挑选的时候，她脆生生开口：“凤凰是我的！”
宗主闻言微有蹙眉，可对于她的无状之举，只是似模似样说了几句，然后仙风道骨地捋捋胡子，问我：“乐游，你看呢？”
我轻笑一声，选了那条病弱小蛟。
由是，灵兽挑选便在众人的满意之中结束。
之后，熏华还特意来我面前挑衅：“师姐，其实你选琉璃凤凰，他也不会臣服于你，你虽然修为远在我之上，可你只不过是师尊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失怙杂种，还是这条半死不活的小蛟适合你。”
“毕竟，蛟非龙，身贱。”
“和你一样。”
熏华恶狠狠说完，便带着凤凰离去。
之后数年，我们各自带着灵兽修炼。
我探到小蛟不止有身外伤，内里修为也大为损耗，甚至兽元都受到了损耗。
为帮他修复，我耗费不少修为和灵丹妙药，修炼进度也大打折扣。
与此同时，师妹却凭借琉璃凤凰先天神元修为大进，甚至很快，凤凰化了人形。
岂料师妹为炫耀，带着凤凰四处游走。
渐渐疏于修炼。
在凤凰该涅槃重生，到达下一境界时，渡劫失败。
因为灵兽和御兽师缔结契约，灵力可共享，凤凰奄奄一息之际，为活命，大肆吞吃熏华灵力。
就在熏华也即将油尽灯枯之际，宗主出现，救了她。
可她的灵根毁了，再无法修炼。
让所有人都意外的，那条原本晦暗，不被所有人看好的小蛟在身好之后，竟修炼大有精进。
甚至时时能给我传输大量灵力。
很快，他化蛟成龙，位列仙班。
第一件事，便是把凡人根骨的我一同带到仙境。
熏华妒红了眼睛，认为那条小蛟本该是她的。
我有如今一切，不过是占了她的契机。
她将凤凰骨制成利剑，假传师门召令，召我回绝云宗。
趁我不备，将凤凰骨刺入我的元神，令我就此羽化。
我明明记得，她那时眼中妒恨无比。
如果能重来的话，她绝不会再重蹈前世覆辙。
可为什么，重新站在大殿之上，她还是要选走凤凰？
2
我不知熏华此举出于何种缘由。
但她眼中隐藏的恨意，我瞧得分明。
她还是恨我的，此世，也定会再次趁机要我性命。
所以，不管她出于何种选择，我只要不让她达到目的就可以了。
于是在她期期艾艾的目光下，宗主说身为师姐，合该礼让的时候，我施施然走到那头骄傲的凤凰面前。
“师妹，绝云宗之地，最讲礼法，宗主也时常用仁义礼智信来教导我们。所以，我们还是按照绝云宗规则来挑选，我选我想要的，你选其他的，如何？”
熏华面色一变，骇然看向我：“你……”
她迟疑地打量我，仿佛想看出我为何与前世不同了。
突然，她心中一惊，露出了然神情，压低声音问我：“师姐，你也重生了？”
“也好，这次，我们还是选择各自的灵兽，就且看看，你还能不能成为仙人，而我，又会不会被自己的灵兽反噬。”
我轻笑了下：“为何？”
“什么？”
“凭什么每次选择都要握在你手里，今世我偏不要如你的愿。灵兽尚未开智，所做所行，皆受主人影响，凤凰跟你时会弑主，跟我，可就不一样了。”
我话落，总觉得那条孱弱的病蛟眼神极为可怖，危险地盯着我。
我下意识一直身子。
落在熏华眼里，却成了傲慢。
“你要选凤凰？呵，也行，那就奚听师姐尊便。”她后退一步，似模似样对我行了个礼。
我才不选那只恶劣到极点的凤凰，我可是知道后期他化成人之后有多不可一世。
我只是想试探一下熏华罢了。
而且，我发誓我只要敢点头，那只已经昂起病歪歪脑袋的小蛟，定不会轻易饶了我。
我咳了声，不动声色转身：“回宗主，弟子选择小蛟。”
宗主不悦神色这才回还。
我隐下心中冷意，带那条小蛟回了住处。
那条小蛟瞬间缠住了我的胳膊，紧紧地，像是要把我勒断。
对于这条小蛟，我其实心有余悸。
前世他在伤好之后，自然也很快幻化成人形。
身形高大，眼神阴鸷，行为偏执。
最要命的，是动不动化成人身蛟尾将我死死缠住。
用冰凉又粗粝的鳞片狠狠磨砺我。
他天生灵物，对于我这种后天靠苦修获得灵力的凡人来说，简直是具有碾压性的。
哪怕他只是熏华口中，血脉不如龙凤这类神兽潜渊灵物。
前世他虽然与我结契，但未曾真的对外臣服过。
霸道极了。
这次，趁时间还来得及，我要趁早收服他，让他不敢再有逾矩之举才是。
于是，我拿手拍了下他的脑袋，力道刚刚好。
从那满布鳞片的脑袋上，我都能看出他的错愕。
甚至，还隐有一丝委屈。
在他黯然把头低下，身子一松滑到地上蜷到一旁后，我愣在原地，挠了挠头。
“玄渊？”我蹲下身，拿手在捅了捅他，谁知他身子一盘把自己的头缩进去。
看背影是那么落寞。
根本不理会我。
前世，他从未对我有过这种时候。
几乎每时每刻，他都跟在我身边。
寡言，但无声间压迫感十足。
总是站在我触手可达的地方，用一双危险的眼睛，看着每一个出现在我周遭的人。
如今头一次在他这受到冷待，我一时有些无措。
“你怎么了？”
我再次弄弄他。
他依旧不理我。
我想起来，他现在还只是一条没开智的小灵兽。
估计是被打了，像小孩子一样闹脾气。
于是我强势地把他抱起来：“哼，还跟我使小性子，知不知道谁是主人？”
“我就得现在教教你，好让你知道，无法无天在我这行不通。”
我感觉怀里的病蛟身子一僵。
小样，这是认清现在形势，服软了吧。
我心中欢快，完全没注意到，那条通体黢黑的蛟，直愣愣看着我线条起伏的身前，盯了许久。
3
我把病蛟放入院中灵池里，让他吸纳灵气，快速愈合身上伤口。
又取出不少灵丹妙药，在病蛟靠在池壁上惬意养神的时候，命令他睁眼。
“喂，刚忘记跟你说了，玄渊是你的名字，我给你起的，以后叫你，你得答应，听到没有？”
蛟首昂了昂，狭长的眸子半垂着。
没发出任何动静，却让我下意识想到一个低沉森冷的声音，贴着我的耳，如毒舌吐信般：“游儿最近很不听话，是见多了人，心野了吗？”
我腰以下的肌肤下意识激起细密的疙瘩。
那粗黑鳞片密密麻麻磨砺在人身上，仿佛要将人勒进骨血的感觉，让我手脚冰寒不已。
我仿佛预见了今后，于是，再次伸手打了他的脑袋。
“主，主人跟你说话呢，你什么态度？”
我晃了晃手里的丹药，“你现在给我点点头，你乖乖听话，我给你颗丹药吃你听到没有？”
然后，我便见黑森森的鳞片下，玄渊咧开了嘴。
然后，一个冷戾的笑便凝在他脸上。
是的，他突然就，化形了。
灵兽化形则开智。
他，突然就变成前世的样子了。
我吓得一抖，手里丹药尽数落于池水中，扑通通的。
一声声，仿佛敲击在我脆弱的心灵上。
完了，来不及调教了。
“主人？”他嚯得站起来，不着一片衣物。
我咕咚吞咽一下。
视线忍不住从他脖颈锁骨胸膛前扫过。
线条硬朗，肌肉大块。
我，我只是太害怕他会像前世一样对我了。
才不是别的心思。
我视线不知怎么不受自己控制。
一路往下。
幸好，腰身以下附着着密密麻麻的鳞片。
我勉强稳了稳心神。
对了，玄渊这是还没完全化形？那不就是还有机会？
我左看看，右看看，跳下灵池捡起那些没来得及消融的丹药。
“对，就是主人…唔！”
我话还没说完，蛟尾便熟练地缠上我的腰身，将我带至他的面前。
贴上他冰凉身体的那一刻，我竟觉得毫无遮挡。
原来是薄如蝉翼的轻纱被灵泉打湿！
此刻已尽数贴合在我身上。
甚至，还隐约可见酮色肌肤。
我后知后觉想要挣开，下一秒却僵在原地。
蛟尾……正在作乱地游走。
我颤着声音小声道：“别，停下。”
软着腿倚在他怀里时，玄渊终于满意。
他神情餍足，狭长的眸子还是幽森地望着我：“游儿，重活一世，你是想弃了我？”
我喘口气：“不是的……不对，你说什么？重活一世？”
我没听到回答，取而代之的，是肌肤上传来的另一种触感。
是一双结实有力的，人腿！
强势挤进我腿间的力道一如前世。
玄渊怎么化形如此之快？
而且，他好像也重生了！
我慌乱地想要推开他，此时却传来一道极为夸张的声音。
“师姐，你竟然找了个男人在此苟合，你如何能做修仙之人？”
4
下一秒，她看到玄渊转过去的脸，惊骇在原地。
“你，你是玄渊仙尊？怎么会？你怎么会现在就已化龙成仙？”
熏华身形不稳，后退几步，不过很快她就镇定下来。
“就算如此又如何，我早就知你二人前世便不清白，罔顾天道强行成仙，最后落得什么下场也只不过是被天道反噬罢了。”
熏华哼笑一声：“师姐，我说过，这一次我要先你得道。你身边灵兽就算成仙又如何，他若灌输你修为，强行让你提早飞升，我便拼上这条命，也要请天道来降罪你们！”
玄渊回头：“你修的是无情道？”
我摇头。
“那你违了哪个天道？”
我耸肩。
“那她为何在此自说自话？”
于是玄渊便伸出手，熏华远在十数米之外被隔空死死掐住脖颈。
双眼外突。
我仿佛已经听到她喉管碎裂的声音。
“就凭你，也配在我面前叫嚣？”
“前世你杀我游儿，如今，我就叫你把血债偿了。”
玄渊这是要就地杀掉熏华！
就在熏华目眦欲裂之际，她拼尽全力说：“我死了，乐游也休想活！”
“你当我们为什么能一起重生，这一世又为何我敢笃定，我可以先她成仙！”
熏华挣扎力道渐小。
脸上已经出现笃定笑容。
可玄渊手却收得更紧，薄唇启合，只慢慢悠悠吐出一个字：“说。”
熏华眼中再现惊恐。
突然，一道白光劈来。
熏华被宗主救下！
“乐游，你身为师姐竟如此对待师妹，为师对你太失望了！”
我指了指自己，然后看那条龙又化成病蛟的样子，缩进了水里。
“他你看他干什么？他是条病蛟，他能伤人吗？”
娘唉，清汤大老爷。
不等我解释，宗主丢下一句“为师日后再与你清算”，便抱着昏迷的熏华离开了。
然后，我察觉水下的脚踝鳞片滑动。
我浑身一抖。
那鳞片顺着我下裳裙摆不断往上缠绕。
我咬咬牙：“重活一世，你怎么又细又小？”
明确感觉蛟尾猛地一震。
我嘴角勾起用力一甩，就把那条病蛟甩了出去。
入了夜，玄渊爬上我的床，动作熟练。
本来重活一世，我还有些唏嘘，但有他在，重活不重活好像没什么区别。
就是他今世能改了不爱穿衣服的毛病就好了。
前世我带着他修炼时提过无数次，说他虽然天生不需要衣无遮体，但也没有必要随时释放天性。
他要做人，就得拢衣。
可他衣服拢是拢了，就真的只披一件外袍。
搞得人心惶惶的。
我之后见他只顾先探探鼻下，再无暇去说些别的了。
此刻，我怕鼻尖再次有热流涌过，干脆连看也不看他。
谁知他委屈巴巴地凑到我面前：“生气了？”
“我现在还不能让人知道我已化境，所以才化成小蛟的。”
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很少见，前世也只有刚一开始被我接回来时出现过。
一只漆黑的脑袋总是凑在我面前，治伤难熬，要不是他不能出声，几乎就要哼哼唧唧跟我撒娇了。
但这副样子，自他伤好修为大进后就难寻了。
我有些怅然地摸摸他的头：“你要不还是化成小蛟给我玩儿两天吧。”
“我喜欢你软趴趴的样子。”
玄渊眼神迅速一凛，朝我一盯。
我缩回手：“那你既然不愿意，就不要和我同榻了，真不合适。”
我本以为自己说的已经十分小心翼翼，也十分注意语气态度，可不曾想，还是激怒了他。
他罕见对我冷了脸，把我双手攥住，举过头顶：“今日你为何想要选那只凤凰？”
我视线飘忽：“我没选啊？”
“但你多看了他一眼，他有我好看？”
说实话，单论大殿之上，琉璃凤凰混身赤羽烈若火焰，又高傲非常算有气度，确实比他一条黑不溜秋神情萎靡的病蛟好上不少。
但我不敢说。
“你竟然犹豫了，游儿，你只能选我，我会让你知道，我比那只凤凰强在哪里。”
还未等我出声，他突然化作一缕游烟，婉转几下，消失在房中。
我望着虚空眨了几下眼。
然后迅速披衣爬起，直奔熏华那处而去。
前世玄渊便掌控一切，今世还没容我过些消停日子，他便又做了主导之人。
我咬牙，一路疾行。
终于赶到熏华住处，却在窗外，看到宗主手放在熏华脸上，隐忍又克制地摸了摸。
熏华突然睁开眼睛，一手握住了快速收回去的手。
“宗主。”
这声轻唤婉转痴缠。
我吓坏了。
这这这……
熏华和宗主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我脚下一慌，便不甚发出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