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爱吃西瓜 ■素材：杨秀兰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日历翻到1986年8月，天上飘着蒙蒙细雨。我叫杨秀兰，是浙江省金华市横村镇的一个普通农村媳妇。这一年，我25岁，儿子李小虎3岁。

记得那天早上，天还没亮，我家那口子李建国就起床了。他是个手艺人，在村里是有名的木匠。那天他要去邻镇帮人家做家具，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我：“秀兰啊，锅里给你煮了一锅红烧肉，记得中午给爹端过去。”

我应了一声，看着他背着工具箱消失在晨雾中。谁能想到，这竟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

那天中午，天气闷热得厉害。我刚把红烧肉送到田里给公公张德寿，突然听到村口传来一阵嘈杂声。只见村支书家的儿子骑着摩托车，风风火火地冲到田边：“德寿叔，不好了！建国出事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手里的搪瓷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公公的锄头也扔在田里，拔腿就往村口跑。

到了医院，我看到丈夫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大夫说他是在帮人装家具时，从二楼不小心摔下来，当场就没了。那一刻，我的天都塌了。

公公瘫坐在地上，老泪纵横。我抱着李建国的遗体，哭得昏天黑地。小虎不懂事，还在问：“妈妈，爸爸为什么睡这么久不起来？”

这一年的中秋节，月亮躲在乌云后面，我家院子里格外冷清。往年这个时候，李建国总会给我们一家煮一锅香喷喷的团圆饭。如今，连个暖锅的人都没有了。

债主开始上门了。原来李建国前段时间借了五千块钱买木工工具，这钱还没还清。医药费也借遍了七大姑八大姨。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婆家的亲戚们劝我：“秀兰啊，你还年轻，长得又俊，改嫁吧。带着娃娃，日子咋过？”

我摇摇头，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这时候，小虎抱着我的腿：“妈妈，我不要你嫁人。”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87年春天，田野里油菜花开得漫山遍野，蜜蜂在花间嗡嗡地忙碌着。这天，公公把我叫到堂屋。

“秀兰啊，你是个好媳妇。”公公的声音有些颤抖，“建国走了，我这个当爹的，不能再耽误你。你还年轻，应该再找个好人家。”

我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

就在我要开口的时候，公公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布包塞给我：“这是建国留下的。他说，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这些就给你改嫁用。”

我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沓厚厚的存折和几根金条。原来，李建国这些年做木工挣的钱，除了给家用，都偷偷存了起来。

看着那些钱，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我扑通一声跪在公公面前：“爹，我不改嫁！我要给建国守节，我要把小虎抚养成人！”

公公颤抖着去扶我：“起来，快起来。你这是干啥？”

我哭着说：“爹，建国待我好，你待我更好。我这辈子，就是李家的人了！”

这时候，小虎也跑过来抱住我的腿：“妈妈不要丢下我和爷爷！”

就这样，我留在了李家。那些存折和金条，我一分没动，全都存进了银行，准备将来给小虎读书用。

日子虽然苦，但也有甜。我白天在地里干活，晚上给人缝缝补补。小虎也懂事，从来不跟别的孩子去玩，就知道在家里帮我干活。

转眼间，小虎长大了，还考上了大学。看着他穿上学士服的那一天，我知道，这些年的坚持值了。

如今，每当我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看着两旁的油菜花，总会想起那个塞给我布包的下午。有人说我傻，放着大好的年华不知道珍惜。可我却觉得，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能留在李家，给建国守节，把小虎抚养成人。

不知道建国在天上，能明白我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