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秦瑶十六岁嫁天子为后,与天子算得上少年夫妻。然而帝后二人看似相敬如宾,实则无甚感情,情意淡薄至极。
却不想某日,天子落了水,醒来后失去了记忆秦瑶去照顾他,眼见从前冷淡薄凉的天子变了个人
“皇后今天穿的粉衣,粉色娇嫩,适合你。”
“皇后今天用的什么香,这般好闻?”
“朕少时便爱慕皇后,当初给皇后送的聘礼,是朕在灯下一笔笔写的。”
秦瑶望着眉目英俊的天子,竟不知他从那时便喜欢上了自己。她想,其实接受他也未尝不可。二人蜜里调油,小别胜新婚。直到有一天,她发现了天子的马脚,他似乎并没有失忆。
天子谢玉升,一直以为自己的皇后是个不溺情爱的主。可就在落水前一日,他发现了皇后少年时的小册子,上面记载的全是少女心事——
“我来京城这么久,玉升哥哥是第一个和我说话的郎君,他笑得可真温柔,我好喜欢他。”
“今天玉升哥哥打马过街,真是好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年郎!他可太厉害了!”“玉升哥哥……”
谢玉升想,既然皇后少时如此爱他,他不若假作失忆,装作少年时模样,向她表达爱慕,以探她是否真心?
谢玉升扮演得极好,甜言蜜语不断,偶尔从后搂住皇后,贴着她耳,低低地喊她一句“心肝”,
他看着皇后明丽秀婉的面上浮起红晕,心中也会有片刻心旌荡漾。渐渐的,他发觉皇后越发娇软可爱。
想从前自己是如何的暴殄天物,竟夜夜过宝山而不入。那一夜,他沐浴焚香,上榻前准备看完册子上的最后一页。
上面却赫然写着——
“哎,瞧我这小脑筋,原来我弄错人了,那个天天偷偷来找我玩的哥哥,不叫谢玉升,他的名字另有其他啊。”
片段:
自从小岛上回来,二人就没这样同床共枕过,秦瑶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不过谢玉升也没再做出进一步动作,秦瑶心了落下来了。她转了个身,
将背影对着他,强迫自己入睡,一会想明日就可出宫去猎场玩,一会是想到午后阿兄告诉她准备和离一心中各种事乱糟糟的。
至于谢玉升叮嘱她去猎场要小心秦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很快就给抛到了脑后。
第二天,天蒙蒙亮,钟声从皇宫四角传来。秦瑶被谢玉升起身的动作弄醒,披着被子坐起来问:“几时了?”
这会还是清晨卯时,放在平常这个时候,秦瑶必定还在呼呼大睡,可今日她已经睡不着了。秦瑶下榻,跑到柜子前一阵翻箱倒柜。
谢玉升正在更衣,转过身来,目光透过冕珠看向她问,“今日起的这般早?”
秦瑶笑了笑.道:“不是等会就要去猎场了吗我起床找找我的骑装。”
谢玉升看着她翻柜子的动作,出声提醒道:“现在天才刚亮。”
秦瑶一愣。是啊,天才亮,这么早也去不了猎场,还得先等宫人过去,把猎场里一切都布置好了,才能过去。
秦瑶道:“那好吧,等所有事宜都备好了,记得派人来知会我一声。”更漏的刻钟一寸寸滑过,秦瑶一早上都坐在宫中,望眼欲穿地等着谢玉升的消息。等的无聊了,秦瑶又找出了自己那本日录,随手在上面记些什么。
可她还没写多少,外面跑进来了一太监,说猎场里一应事务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皇后娘娘可以摆驾前去了。
秦瑶低下头,将册子拿起。上面“阿兄”“和离”字迹墨水印还没干,随着纸张晃动。
秦瑶小册子合上,藏进书柜里,绕过书桌,往殿外走去。
京郊外,天空湛蓝,烈日灼灼。一辆辆雕漆马车行驶在小道上,侍卫护卫在侧,惊起林间鸟雀扑棱翅膀飞起。再往前走几里路,便到皇家猎场了。秦瑶坐在车队最前头的一驾马车上,身子随着车身左右摇晃。
她听到车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撩开帘子.只见一道道影子飞快地从眼前擦过。那是几个锦衣华服的贵族子弟,正在比试赛马,相互追逐,很快几人的身影便消失在林子尽头。
疾驰而过的风,吹起秦瑶耳边的碎发,她看得心痒痒,也想下去骑马,正好身上也已经换上了骑装,便招手让侍卫牵马来。侍卫们对视一眼,想要劝说,可架不住皇后娘娘的命令。
没一会,一只通体雪白的马驹便被牵来了。
侍卫们扶着皇后娘娘上马,道:“娘娘上马后,不要一下甩马鞭冲出去,就跟着车队慢慢往前走,臣等护送在侧,要保护娘娘的安危。”
秦瑶连连点头应下,一个翻身,利落地上马。皇后娘娘不愧是将门出来的女儿,上马时姿势极其赏心悦目,骑装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与平常闺上马畏畏缩缩的样子完全不同。
众人正惊叹着,只见她那道身影忽然一扬马鞭。
侍卫们顿时就觉得要坏事,果不其然,下一刻,那身影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驾——”
皇后娘娘一甩马鞭,马儿跑出去几丈远。前面的车队的其他人,就觉一阵风过,还没看清人影,那一马一人便飞快往前驰去了。侍卫们见状不好,上马去追,可为时已晚。
秦瑶一路扬鞭,在车队还没到达前,字迹就到了猎场。
她胯.下的小白马,异常的兴奋,四蹄踩在草地上,一晃一晃,马脖子上挂着的铃铛作响。
秦瑶受那铃铛声鼓舞,心情也格外愉悦,只是双腿被颠得实在太疼,手拉了拉缰绳,对小马道:“别颠我了,我要散架了。”
小白马好像听得懂人话,放慢了脚步,不让秦瑶散架。
二人从小道进了一处密林。一入林间,喧闹声都小了下来,林间静谧万分,头顶鸟雀盘旋,阳光从缝隙间筛落。这里是猎场的外边缘,没什么大型野兽,
平常栖息的都小兔子、小野獾,这类构不成威胁的野兽。秦瑶就打算在外边缘打打猎,她胆子小,不敢往里面走。
时不时有说话声从林间传过来。
秦瑶知道这树林里有其他人在,她耳听八方,注意周围的动静,手搭在弓箭之上。秦家人在骑射这一技能上,可以说是天赋异禀了。
几乎是秦瑶每射出去一箭,就有一猎物应声倒地。
如此一下午,秦瑶射出去的十几根箭,没有一根虚发。秦瑶下马,拨开草丛,去捡那些猎物。她一个人带着小白马,穿梭在林间,玩得不亦乐乎。
林间不止她一人,多的是来打猎的高门子弟,听到马过草丛声,抬头看到那一抹红色的衣裙从林间穿过,不约而同放下了瞄准的箭尖。
美人红衣白马,鹿皮小靴,云鬓如雾,一身汗水淋漓,使她看上去更为灵动,仿佛林中仙子一般,叫人都看愣了。
贵族子弟中有一人转目,问当中另一人:“那姑娘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被问到话的少年抬起头,瞳仁明亮,往那里一看,笑容却凝固在了脸上。身边人又问少年:“卫王殿下,那姑娘你认识吗?”
卫王殿下谢采言,一下沉了脸,他本是脾气极好的人,脸上时常带着三分笑,可现在这副神情,让四周友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谢采言口中吐出了两个字:“认识。”
身边人惊奇问道:“卫王认识?也不知这姑娘成亲没有”
谢采言冷笑了一声,眸光扫向身侧人,看得那人身子一震。
谢采言道:“别想了,她是我嫂子,嫁的我皇兄。你比得过吗?”
这话一落,方才还打趣笑闹的郎君们,顿时倒吸了一口气,不敢吱声。天知道那是皇后娘娘,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肖想一下。谢采言一一扫过众人,不再言语,牵着马走出了小森林。
然而众人以为谢采言离开了,谢采言却在半道折回,又回到了小树林。他将自己的马系在一只树上,往里走,看着地上的马蹄脚印。
没一会,马驹的马蹄脚印消失。谢采言抬头,果然瞧见了路尽头,那一道白马的身影。
小白马正立在池畔边,垂下头饮水,而它身边的少女,红衣如火,绰约明丽,正温柔地揉着小白马的头,让它多喝一点。她说话时,脸上洋溢起灵动的笑容,鲜艳娇嫩,就如同春日枝头绚丽的山茶花。
谢采言听到清脆笑声的那一刻,心“咯噔”一声,往下坠去。
往日情绪上涌,他脚步不受控制地朝秦瑶走去。靴子踩在草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那边少女听到动静,回头看来。四目对视,谢采言面上神采奕奕,朝着秦瑶恭敬做了一个礼,道:“小嫂子。”
秦瑶后退了一步,手牵上缰绳,问:“怎么是你?”
谢采言听她不善的语气,道:“小嫂子似乎很怕见到我?”
秦瑶倒也不是怕见到他,只是他俩以前的关系很不一般,尤其是她还听到谢采言张口,喊了她一声:“瑶瑶。”
此话一出,秦瑶头皮都快炸了,连忙环顾四周,道:“不许喊我瑶瑶。”
谢采言立马闭嘴,他年纪小,比秦瑶还小上一两个月,眉宇间一股童真气,瞧着就
是那种没什么坏心眼的样貌。
少年摸了摸头:“那我不喊你瑶瑶了,我还是喊你小嫂子,小嫂子是来打猎的?”
秦瑶握着弓箭的手,收紧了一下,点了点头。
二人之间谁也没再说话,谢采言找不到话题,目露尴尬,心里越发紧张,想说点什么,又怕唐突了秦瑶。
他对秦瑶感情不一般。从秦瑶初来长安时,他就莫名地对她有好感。
他二人年纪相仿,趣味相投,那时谢采言经常去秦家,找小姑娘玩。可秦瑶嫌他幼稚,懒得搭理他,只日日跟在她阿兄后面。
谢采言十六岁那年,父皇第一次问他,有没有想心仪的女子。
可谢采言还没把自己的心思告诉父皇,一道给秦瑶赐婚的旨意就落了下来。看着心念之人嫁给自己的哥哥,谢采言心中不可能好过。
更何况,谢玉升是先皇后留下的嫡子,少年时便名满长安。对比之下,谢采言这位继后所出的次子,光芒暗淡许多,样样都被衬得平庸无比。
但谢采言从小就喜欢谢玉升,兄长教他书画习字,带他打猎骑射,将所学倾囊相授..这一切都让谢采言对谢玉升无比的敬仰,又怎么敢生出对嫂子半点的凯觎之心?
谢采言笑得灿烂,道:“我来就是想提醒皇后娘娘一下,这处森林里有野兽出没,不太安全,娘娘进来,还是带侍卫进来比较好
他喊她“娘娘”,一下拉远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秦瑶心里舒服多了,道:“放心吧,我已经打完猎了,就准备离开了。”
她牵了牵缰绳,对小白马道:“走吧,我们出去。”
马儿亲昵地用头蹭了蹭她的手,与她一道往外走。
经过谢采言身边时,谢采言又跟了上来,问:“怎么不打猎了?这才午后,还没到傍晚呢,你要是想打猎,我帮你出去喊侍卫来,不然不带侍卫,兄长也会担心的。”
秦瑶看谢采言一眼,想起谢采言骑射都很一般,也不好意思说,她是觉得这猎场里的野兽起来打起来太简单,没什么难度,她才想出去了。
但谢采言脑子很灵光,余光扫到白马背上驮着的一满满的麻袋,道:“这里面的猎物
都是娘娘猎下的?娘娘是觉得打猎无趣了?”
秦瑶点头,与他走上林间一羊肠小道。
“这猎场除了打猎赛马,就没什么别的好玩的了,甚是无聊。”
这次狩猎,虽说是皇帝临时起意,没准备多大的架势,但来参加的人,少说也在这里会待上三四天。秦瑶第一天就失了兴趣,属实不太好。
谢采言想了一会,道:“谁说猎场只有打猎的,若娘娘想玩别的好玩的,我带娘娘去看看。”
秦瑶问:“还有什么?”
谢采言带他到了一处围场,还没进去,如雷的喝彩声便传了出来。
这里是一个击鞠场,场上两方正在比试击鞠,看上去竞争十分激烈,看台上呐喊声不断。
秦瑶从一个角落挤了进去,一瞧,场上击鞠的都是姑娘,你来我往,声势浩大,两方厮杀得极为惨烈,故而这场观赏性也极高。秦瑶屏住呼吸,眼珠子随着那皮球来回的晃,随着一只球杆伸出,将草地上的蹴鞠猛地一击,那球在空中划过了一个漂亮的弧度,不偏不倚地入网。
秦瑶与身边众人一道,爆发出如雷的喝彩。
那完成最后一击的女子,高高坐在马上,穿着一身玄紫色骑装,面容姣丽,气度高傲,汗水流下额顶,在阳光下衬得她容颜如芙蓉出水。
秦瑶用力地给她拍掌,呐喊叫好,一边问谢采言:“那女子是谁呀?”
谢采言瞥了一眼,飞快移开视线,皱了下眉,没回这话。
秦瑶看他神情不对,不解地问:“怎么了声浪如潮中,那紫衣女子嘴角翘起,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在场一圈。
她骑着马,缓缓走到围场边缘,准备下马,恰巧朝秦瑶看去,二人目光直直地撞上。顿时,那女子脸上笑容就冷了下去。几乎就是一瞬间,秦瑶察觉到了她身上扑来的敌意。
紫衣女子的容颜孤傲,犹如雪中梅,欠身给秦瑶行了个礼,仪态端雅,道:“参见皇后娘娘。”话语不高不低,回荡在围场中。
两旁人闻言一惊,见到皇后娘娘在一角落,连忙也躬身,给秦瑶行礼。秦瑶笑着让她们平身。
这时,耳边传来的谢采言低低的话语:“皇嫂,这个女子是安西节度使的夫人,姓王。先前随丈夫外放,这几天才回京中。”
安西节度使可是个不小的职位,能随丈夫一直待在西北,想必这女子也是个心性坚韧的。秦瑶心生敬佩,对那女子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她一边小声问谢采言:“她为何用这般眼神看我?”
谢采言咳嗽一声,目光躲闪:“皇嫂不知?当年父皇给皇子们赐婚,曾想过把她许配给,
话语含糊不清,很快被人潮声掩盖。
秦瑶转目看他,好奇问:“给谁?”
谢采言不愿意回答,可被秦瑶的目光盯
着,让他实在不得不诚实地道——“给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