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高高的苍穹

文化学者黎荔 2024-07-03 01:05:25

作者:黎荔

日光,月光,星光,滴答坠落的雨,纷纷扬扬如精灵舞动的雪,带着速度和力量砸向大地的冰雹,还有变幻无尽、聚散流动的云朵,全部是来自于,我们头顶的苍穹。

是谁用手指缔造了高高的天穹?并在其中安放月亮和斑斓群星,涂抹流岚和绚烂烟霞,让渺小无知的人类,一代又一代仰望观察。人们捕捉着日出日落,人们用种种方式描绘苍穹,并被这种永恒的变化所感动。苍穹代表了一种理想——艺术家努力在诗歌或画布上实现这种理想,以达到更高的真理,摆脱物质世界和现实社会的束缚。要不你以为梵高画的只是星月夜吗?他分明在画一种永恒的象征,在捕捉宇宙的复杂性和转瞬即逝的神奇时刻。他以作品赞美着星空——无论是观察到的还是想象的,那都是无限秩序的证据。

带着来自未知苍穹信息的使者们,每天向我们打招呼。它们可能是一片薄雾,一阵飞雪、一丝微风,也可能是月亮把银辉一泻千里,星星如璀璨钻石布满天空。绝大多数时候,我们并没有理会来自苍穹的使者,于是它们只有经过我们,又向前继续赶路。之所以意识不到高高的穹顶,因为我们活在成群结队的城市烟尘中,以至看不见被遮挡住的神圣天穹。我们总喜欢紧闭门窗,在黑暗中或人工照明下建造自己的琼楼仙境,哪怕偶尔将视线投向苍穹,在我们在苍穹之间,充斥着的也只有无穷无尽的距离。那个穹顶世界在边缘和深渊处都是蓝色的,最深邃的蓝和最浅淡的蓝。我们向往着蓝色的世界,但从未曾到达彼方。有些事物只能是永恒的遥远。

有时我们幻想自己是一只鸟,飞过池塘,飞过峡谷,飞过高山,飞过森林,飞过云霞,飞过大海,飞到太阳之外,飞到九霄之外,在遥远的地平线那头,在大地溶进天穹的地方,我们会进入到那天穹蓝,梦幻的、忧伤的距离蓝。那是未曾触碰我们的,迷失了的光,是那样的光给了我们世界美好的幻象。

可我们不是鸟儿,蓝蓝的天穹印着太阳和月亮,在遥不可及的地方,我们只能同山、同水、同沉默的大地一起,把苍穹远远地爱恋。在无尽的距离之外的蓝色,是孤独和欲望的颜色,是永远也找不到的颜色,因为蓝色并不在距离的终点,它早已散尽在我们与终点之间的距离中。在苍穹下走来又离去,我们是浩渺苍穹中一滴水、一粒埃,去留难觅踪影,实在不必苛求太多。鸟儿再痴情,一掠翅飞过,就了无痕迹,只有苍穹依然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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