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当年,边境起风云。当党和人民需要的时候,一代热血青年义无反顾、挺身而出……他们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气吞山河、威震敌胆,打出了国威、军威,把自己年轻的生命,无私地献给了祖国和人民,把满腔的热血,洒到祖国边疆的土地上。每一个向死而行的生命背后,都有一段可歌可泣的英勇故事;每一个热血燃烧的忠魂,都有义无反顾、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他们曾经的欢笑与关爱,虽已化为尘土,但他们的精神与爱,却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我们的怀念不仅是对情感的寄托,更是对生命的敬畏。
上图:杨凤海将军题
陶坤烈士,138师414团二营机枪连三排长,代理副连长。云南省勐海县人,1961年11月出生,1979年1月入伍,1982年8月入党,中专文化。1979年参加过对越自卫还击战,1985年7月23日在云南老山地区对越防御作战时,在八河东山-21号高地布雷时,由于地滑,不慎踩响一颗地雷,摔倒后又触响了地雷,因伤势过重、流血过多,抢救无效而英勇牺牲。负伤部位:右踝关节以下炸碎,左侧及股骨上端粉碎性骨折,大腿仅有脂肪连接,小肠脱出,牺牲时24岁,追记二等功。骨灰安葬在云南省勐海县勐混烈士陵园。
刚刚入伍,不满十八岁的陶坤,唱着《再见吧,妈妈》,参加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他作战勇敢,负过伤,立过功。他没有使妈妈的思念化为泡影,很快就凯旋而归。战后,他进入军校学习,毕业分配到我部二机连任排长。
因为绝大多数官兵没有打过仗,战前普遍存有恐慌心理,营连多次请他把战场上的经验体会传授给大家。
六年后再次参战,他用鲜血在决心书上写下了“母亲需要我愿献青春”九个大字。在全营干部会上,他第一个站出来表态,要求把艰巨任务交给自己。
省城昆明给陶坤带来特殊难忘的柔情,因为在这次送行的人流中,多了一位春城姑娘,女朋友用纤纤细指搀扶着陶坤的妈妈来送他出征。
重返前线,陶坤心情激动,他在诗中写道:
赤子爱南疆,雄壮赴战场。
为保好河山,愿洒血一腔。
陶坤是云南猛海县人,家距战场较近,在部队即将上阵地时,陶坤接到母亲病重速归的电报。要求回家看望母亲也在情理之中,但他没有向领导提出请假要求,却把电报装进衣袋。陶坤常常从早忙到晚,除了跟班训练外,还要负责备课示教。
几天之后,陶坤又收到母病危速归的来信,信中说母亲病情加重,叫他回家让母亲最后看一眼,他双眼泪水模糊,恨不得马上赶到母亲身边,满足这一微薄愿望。他忘不了母亲的养育之恩,更忘不了临出征前母亲对他的嘱咐:“不要牵挂家里,一心一意打仗,等待你立功回来。”
如今,军情似火,部队很快就要上战场,我怎么能离开连队呢?
他写了一封安慰母亲的信,带领战士义无反顾地上了战场。
一天,陶坤收到家里的电报,说母亲已去世。他强忍悲痛,继续坚守在孤立前出的阵地上。他给父亲的信中写道:
“爸爸:您好!惊闻母亲卒逝,如晴天霹雳!妈妈呀妈妈,为什么不见儿子一面,就突然离开我!想起上次路过家门,未能回家看一眼病重的妈妈,儿心中惭愧啊……爸爸来电要儿无论如何回去一趟,料理母亲的后事,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儿是多么希望能最后看一眼养育我二十几年的妈妈呀!可是,目前部队的情况不允许我回去,战场十分紧张,部队白天黑夜都在严阵以待,全排20多名战士在等待着我去带领他们杀敌立功,我想您会理解儿子此时的心情。
常言道:忠孝难以两全。百事之中,国事为大。今天,儿子不能回去和妈妈告别,正是为了更多的儿女和自己的母亲幸福团聚呀。
爸爸,虽然我不能回家,不能料理妈妈的后事。但是,地方党、政府会做出妥善安排和处理的。妈妈失去的是一个儿子的孝敬,得到的却是众人的爱戴,她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会感到欣慰的。祝爸爸保重身体,待儿回还之日,再孝敬您老人家吧!
儿陶坤5月14日敬上”
上图:排长陶坤(左)、班长冯兴华和团政委范学(右)在1175.4高地
在家庭和祖国的心灵天平上,孰轻孰重?陶坤毫不迟疑地做出判断和抉择,他赋诗一首,表示自己一心守边保国的心境:
勇士岂无念母泪?
只因征战不能归。
臂上黑纱作战旗,
疆场杀敌扬国威。
一天凌晨,陶坤正在值班观察,听到阵地前方树枝有响声,发现越军已接近阵地前沿,情况十分危急。面对数倍于我之敌,他毫不畏惧,指挥两名战士分别占领一个位置,他带领一名战士迅速迂回到敌人右侧,凭借有利地形,突然开火,粉碎了敌人的偷袭阴谋。
陶坤待战士亲如兄弟。阵地连续两天断水,他把自己仅有的一瓶水果罐头让给战友吃。一位战友不幸双腿被地雷炸断,他不顾危险进入雷区抢救。
他说:“祖国把阵地交给了我,请上级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丢失一寸国土!”
一天早晨,他和战友们来到前沿阵地排除敌人埋下的地雷,一起去排雷的战友有的伤残,有的牺牲了。面对残酷的战争,生命随时都有可能结束。
傍晚,他给心上人写信。今生为了保家卫国,只要有爱就够了。他爱她,爱得如痴如醉。但自从给她寄了一束用战友鲜血染红的老山兰之后,很久没有收到她的信了。他心有点发痒,成天盼信。
战友们开他的玩笑:“排长真没出息,干恋”。
没过几天,陶坤就收到了女友的回信,他高兴极了,真开心呀。他乐不可支地打开信,只见信的开头:“陶坤同志”,心一下子就揪到了嗓子眼。看完信,一言不发,随手把信扔给了战友。
只见上面写着:“陶坤同志: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我不能不对你说,我妈妈死活不依我的婚事。作为独生女儿,在你和妈妈之间,我只能这样选择了……”这是封“吹灯”信。信很短,如同一把匕首刺向心脏。
“妈的!谈了几年的对象就这么黄了!真他妈不是东西!”
也不知是谁骂了一句,引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猫耳洞是清一色的男人世界,在这个没有女人的地方,谈论得最多的是女人,给猫耳洞里的男人们带来最大快乐和最大痛苦的也是女人。
在战场上,最刻骨铭心的怕,不是流血牺牲,而是“吹灯”。当人们辗转在炮火中,挣扎于弹雨下时,往往要受到来自两方面的伤害,一种是无情的炮火,它可以带走指战员们的生命;另一种就是失恋,它能撕碎人们的心。
失恋成为前线一颗颗冷枪弹,沉重地折磨着人们,击打着指战员们的意志。
自从上阵地后,陶坤母亲病故,父亲病倒,未婚妻断绝关系。他忍着失去亲人的悲痛和恋人分手的痛苦,白天顶着烈日向战士传授埋排雷技术。夜晚忍受着蚊虫叮咬潜伏在草丛中,指挥全排探索反偷袭的办法。
每次执行战斗任务,他总是冲锋在前退却在后,把安全让给战友,把死亡的危险留给自己。5月18日凌晨4点多,越军动用两个排的兵力偷袭四连A据点,他借着炮弹爆炸的闪光,发现越军已接近四连阵地前沿,他便凭借有利地形,亲手操起机枪一阵猛打,打得敌人懵头转向死伤惨重。战后,4连干部战士纷纷为他请功。6月22日凌晨两点多钟,越军两个班的兵力向高机四班哨所摸来,正在值班观察的陶坤听到左前方有响声,知道有敌人偷袭,就命令四班做好战斗准备,当时四班除了陶坤以外还有三名战士,他指挥两名战士分别占领一个射击位置,自己带领四班长以灵活的战术动作迅速迂回到敌人的右侧,突然开火,打乱了敌人的阵脚,仅用了十多分钟就打退了敌一个排的进攻,毙伤敌12名。
紧张的阵地生活,使他的身体变得异常虚弱,一天天消瘦下去,战士们都劝他注意多休息,他说啥不肯, 7月23日下午,阵地上送来了一部分地雷,战士们劝他明天再去,可他硬是要去,当第一次带去的雷布完后,他又叫战士取来一部分,他晚饭没顾上吃,就要去布雷,天上下着蒙蒙细雨,陶坤不顾天黑路滑,带领战士们在阵地前沿布雷封闭阵地。连日的战斗,过分的疲劳和突然直立造成大脑缺血,使他一阵眩晕,刚想移动一下位置,活动一下麻木的双腿,不幸滑下了雷场踩上地雷。左脚被炸掉,瞬间身体失去重心,倒下时又碰响另一颗地雷,伤势非常严重。
1985年7月23日20时40分,在送往医院抢救的路上,陶坤因失血过多,不幸牺牲。他的双眼就那么睁着,无神地凝视着远方的天空。给他合上双眼时,他身上还有余温,他就这样走了。
陶坤带着疲劳和眷恋永远地离开了战友,离开了战斗的阵地。人们永远无法忘记他的那双眼睛,还有那封“吹灯”信。那一刻永远定格在战友的记忆里。
昨天他还渴盼姑娘的一纸短笺,如今再没有一条邮路通向他身边,再没有一句暖心话伴他安眠。本来从这颗心到那颗心,一封信应该带给他一份情,一份温暖。现在只能把信和他的血衣放在一起,作为他仅有的遗产。
教导员张玉佩看到陶坤牺牲的情景,十分悲痛,写诗悼念:
热血男再次参战,
忍悲伤勇往直前。
守疆土洒尽热血,
好军人堪称典范。
上图:陶坤(右)与战友杨思达
上图:陶坤(右四)与战友
上图:陶坤(左二)与战友杨斯达,王德仁,程太武和苑景波
上图:陶坤(中)与战友
上图:陶坤(左二)和战友王德仁,程太武等在一起
上图:陶坤(中)与战友在一起
上图:陶坤(右)与家人在一起
上图:左起陶坤,杨思达,苑景波,王德仁等
上图:陶坤(右一)与战友
上图:陶坤(中)与战友在一起
上图:陶坤的烈士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