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央红军长征途中,有一支非常奇特的队伍,她一直守护在党中央和中革军委机关的周围,她全部由干部组成,装备精良,作风顽强,在作战中无比英勇,被后人亲切地称为“御林军”,她就是中央红军干部团。
1934年10月,中央红军大规模军事转移前。根据中共中央的决定,中央苏区的四所学校,即中央红军大学(又名赫西斯大学,以在广州起义时牺牲的苏联赫西斯烈士的名字命名)、红军第一步兵学校(又名彭杨步兵学校,为纪念彭湃、杨殷二位烈士而命名)、第二步兵学校(又名公略步兵学校,为纪念黄公略烈士而命名)和特科学校合编组成干部团,由原红军第一步兵学校校长陈赓任团长,红五军团第十三师政委宋任穷任政委,参谋长钟剑伟(遵义会议后为毕士梯,又名杨林,朝鲜人),政治部主任莫文骅。
干部团下辖由彭杨步兵学校改编的第一步兵营、由公略步兵学校改编的第二步兵营、第三营、由特科学校改编的第四营(又叫特科营)和由中央红军大学改编的上级干部队(简称“上干队”)。第一营、二营培养连排长干部,三营培养连政治指导员,四营培养炮兵、工程兵、机枪干部。上级干部队培养营团军政干部。四个营干部是:一营营长李荣,政治委员丁秋生;二营营长黄彦斌,政治委员苏启胜;三营营长林芳英,政治委员罗贵波;四营营长韦国清,政治委员黄金山。上干队队长是红军大学教员肖劲光,政治委员余泽鸿。四个营都编有军事教员、政治教员和文化教员。全团共1480人。
长征中,干部团随党中央和中革军委机关行动,归叶剑英直接指挥。主要任务是:警卫党中央和中革军委机关,并负责储备、培训和为部队输送干部。干部团还曾多次与主力红军相配合直接参加战斗,如土城之战、娄山关之战和巧渡金沙江等。尤其是在三渡乌江、四渡赤水之战中,特科营工兵连为全军部队架桥渡河,为保证全军胜利作出了重大贡献。
长征中的直接作战行动
干部团在长征中直接参与的主要作战行动有三次:
第一次:一渡赤水的土城之战
毛泽东曾说,他一生曾打过四次败仗,其中就包括一渡赤水之前的土城战役。
干部团第一次直接参与作战行动就是土城之战,也是干部团付出伤亡最大的一次。
土城位于贵州西北部的赤水河畔。遵义会议以后,中央即决定红一方面军向黔川边境集中,准备在四川泸州、宜宾之间北渡长江与红四方面军会合。这时敌人为了阻止红军入川渡江,调集滇、川、湘、黔和蒋嫡系部队约二十万人,形成一个大包围圈,企图歼灭红军。
1935年1月28日,红军由遵义附近进抵贵州西北部的赤水一带。在土城枫树坝、青杠坡与敌人发生激战。先是红三军团、红五军团投入战斗。但由于中革军委对川军兵力判断失误,两个军团与川军在青杠坡经过一个上午的血战,没有捞到便宜。此时,川军的增援潘佐旅赶到,红军两个军团顿感异常吃力。三军团大量伤亡,战士们子弹打光后开始与敌人进行长时间的肉搏,十团政委杨勇中弹负伤,子弹从他的右腮打进,从嘴唇传出,牙掉了六颗,满脸鲜血。而红军的增援部队红一军团二师赶到需要三个小时。在这种情况下,朱德提出要去前沿亲自指挥战斗,毛泽东拦不住,就问附近还有其他部队吗?陈赓说:“有,我们干部团在!”毛泽东说:“上去!跟着总司令把敌人压下去。”陈赓集合队伍,带着人就冲了上去。
端着步枪冲向敌人的干部团,果然是一支英勇无比的队伍,他们迎着川军猛烈的火力,呐喊声和冲锋的脚步不曾有过瞬间的犹豫和停顿,而朱德亲临前沿更使他们勇气倍增。川军被这群头戴钢盔的红军前赴后继的冲击吓住了,之前国民党还从没见过头戴钢盔打仗的红军队伍。四营营长韦国清,指挥迫击炮,把仅有的几发炮弹轰向了川军指挥所。下午两点,增援的红一军团第二师赶到了,与干部团一起发起新的冲击。这一次,红军一直打到了川军指挥所的跟前。
毛泽东一直在望远镜里看着干部团冲锋,看见川军凶猛的进攻终于被压了下去,毛泽东兴奋地说:“这个陈赓,可以当军长!”
战至当日黄昏,红军虽予敌以重大杀伤,但未能全歼,成对峙状态。这时川军独立第3旅、教导第2旅、第5师2个旅、第1师第3旅7团等部队分别从不同方向向土城杀过来。中革军委审时度势,认为再战于红军不利,遂主动撤出战斗,西渡赤水,向古蔺南部前进。
第二次:再克遵义之战
红军到扎西后,遵义附近敌人薄弱,红军又二渡赤水,进占贵州桐梓。中革军委指示,“坚决消灭娄山关之敌,乘胜克遵义城”,并指示夺取娄山关,是“开展战局的关键”,“对野战军顺利转移至关重要。”
娄山关是遵义的北大门,位于娄山之巅,四面群山如剑,是川黔交通的险关要道。红三军团第十三团和一军团第一团攻克娄山关,击溃附近之敌。此时,干部团再次领命,由桐梓出发,一天行军一百二十里,由上干队接替三军团十三团扼守娄山关。干部团其余部队奔赴遵义城西南,与红一、三、五军团一起,对蒋军周混元部以及吴奇伟两个师展开激战。敌一部固守遵义城石羔嘴制高点老鸦山。在老鸦山战斗中,三军团十团张宗孙团长负伤,参谋长钟剑伟牺牲,只有黄克诚一人在指挥战斗。陈赓和宋任穷带着干部团刚进入阵地,便展开进攻。干部团由北向南正面进攻,十一团从左侧助攻。这次进攻,红军所有的机枪都开了火,官兵们不顾一切地蜂拥向前,红军攻占了老鸦山。红一、三、五军团主力歼灭了遵义城内外的敌人,遵义被红军第二次攻占。
这两次作战打得很激烈,干部团损失较大,仅土城一战干部团就损失百十来人,五位连长牺牲,令人十分痛惜!我党在革命战争年代,有个优良传统,一向非常爱护干部,重视培养、训练干部。在革命根据地是这样,在长征途中也是这样。后来,干部团政委宋任穷向毛泽东汇报了干部团伤亡较大的情况,说:“干部团学员都是连排以上干部,培养一个不容易,这样使用代价太大了。”毛泽东同意宋任穷的意见,非常惋惜地说:“对呀,对干部团的学员用是要用的,但这样用不行。以后要注意!”
第三次:抢占皎平渡之战
中央红军渡过乌江后,为了迷惑敌人,曾虚张声势,佯攻贵阳,掉转头又直逼昆明,目的是调动敌军远离金沙江,准备挥戈渡金沙江北上。果然,蒋军中计。
1935年4月30日,就在滇军主力火速回援昆明之际,中央红军分为三路纵队突然北返,开始了对金沙江渡口的偷袭。
具体部署是:红一军团在左,经武定、元谋抢占龙街渡;红三军团在右,抢占洪门渡;红五军团掩护中央纵队居中,在嵩明和寻甸之间越过红一军团和红三军团,抢夺皎平渡口。在中央红军确定的三个渡口中,皎平渡口被寄予了最大的希望,因为这个渡口的两岸是悬崖峭壁,在这里渡江会出乎国民党军的预料。为了确保抢渡成功,中革军委在皎平渡口方向上再次投入了最精锐的部队:干部团。
5月2日,中革军委总司令部指示:令总参谋长刘伯承率领干部团一个营及工兵,带电台一部,“赶于4日上午到皎平渡架桥”。
皎平渡位于四川会理县和云南元谋县交界的地方,是金沙江的重要渡口之一。干部团的同志们知道,这一仗至关重要,是关系红军安危的一次战斗。
在劝禄县城北面的一个小山村里,周恩来在刘伯承的陪同下来到干部团。周恩来和刘伯承对抢占渡口的作战计划进行了详尽研究,最后决定:以干部团三营和一个工兵连为先头部队,由刘伯承和干部团政委宋任穷率领,以当天一百六十里的急行军速度赶到渡口,消灭渡口敌人继而强渡金沙江,巩固北岸阵地;南岸部队迅速收集船只并组织架桥,为主力部队渡江做好一切准备。干部团团长陈赓率领其余的两个步兵营、一个特科营和上干队为后梯队跟进,以当天一百里的速度急行军,然后宿营休息,随后在先头部队抢占的渡口渡过金沙江,占领江北二十公里处的通安州,阻击和消灭向渡口增援的川军。
巧渡皎平渡
最后,周恩来交代了一旦发生最坏情况的处置方式:如果干部团已经渡江,但是渡口没有保住,主力部队无法渡江,干部团要准备在江北单独打游击。
干部团的先头营和后梯队同时出发了。
在部队到达距离皎平渡还有五六十公里的一个叫沙老树的地方,抓到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此人正要奉靖卫团(地主武装)的团总命令去渡口通知把渡船全部烧掉。命令还没送到,却被红军抓了个正着。
于是,刘伯承立即决定派一个先遣连轻装前进,猛扑江岸,不惜一切代价夺取船只,控制渡口,强行渡江。三营其余两个连和工兵连随后跟进。
先头营的前锋是政治八连,他们在教导员罗贵波和副营长霍海元的率领下,直扑江边,当晚12时许抢占渡口成功。立即利用找来的两条船,把一个排送到北岸,并顺利控制北岸。干净利落抢占了皎平渡,无一伤亡。
最后,随后赶到的三营和工兵连在无法江上架桥的情况下,四处寻找船只,最终找到了七条船。
在抢占皎平渡之后,为了掩护后续主力红军顺利渡江,干部团留下一个连守备渡口,其余主力部队由团长陈赓和政委宋任穷率领通安州进发,以阻止准备向皎平渡开进的川军刘元璋的两个团。
接敌后,干部团全部都上好了刺刀,准备与六倍于己的敌人血战到底。参谋长毕士梯、总支部书记方强、卫生队长蒋耀德身先士卒,带领部队不断向敌人猛冲猛攻。陈赓在望远镜里发现守敌顶不住红军的猛攻,已经开始动摇和混乱,立即抓住有利战机,命令司号员吹响冲锋号。全团官兵端起刺刀冲向敌人的阵地,数倍于红军的刘元璋部硬是被红军“不要命式”的猛冲猛打摧垮了意志,大败。所剩团长以下六百多人全部投降。
在干部团掩护下,中央红军靠干部团找到的七条船全部顺利渡过了金沙江。
长征中的重要保障行动
干部团除了这上述直接参与的作战行动之外,还有两次重要的架桥保障行动。
第一次:架设乌江浮桥
1934年底,干部团在贵州黎平休整后,跟随中革军委纵队抵达乌江南岸。
1935年1月2日,由红一军团二师四团团长耿飚、政委杨成武率领部队强渡乌江,准备抵贵州北部后,夺取遵义、桐梓。干部团奉命派出特科营工兵连参加架设浮桥渡乌江任务。
乌江是贵州第一大江,两岸均是陡峭的高山。干部团团长陈赓、四营营长韦国清亲自率领工兵连,星夜急行军六十里,赶到江界河渡口,砍竹、伐木、扎竹排。由于乌江水深流急,河底石头大而且光滑,桥桩难以固定,几次被急流冲走。工兵教员谭希林和何涤宙对架桥很有经验,他们想了不少办法,最后用竹篓装石头,两个竹篓上下扣住,中间用硬木架成十字,捆绑结实后沉入河底,以此代锚,才固定住了浮桥。
浮桥架设成功,中央纵队和各军团迅速渡过乌江,直下贵州。
第二次:重架乌江浮桥
1935年3月底,在中央红军四渡赤水后再南渡乌江时,干部团走在后面,三营担任守乌江浮桥任务,并按照指示,等待殿后主力红五军团过江后拆桥。当干部团得知红五军团已从另一个渡口过江后,把浮桥拆了开始追赶主力(宋任穷在回忆文章中说是接到了军委一位参谋的口头命令)。干部团追赶了四十里终于追上中央纵队,向刘伯承汇报了拆浮桥的事,当时朱德和周恩来也在场。
一向敦厚的朱德听到把桥拆了之后发火了,他很恼火地说:岂有此理!罗炳辉的九军团还在后面,谁让你们擅自把桥拆了?回去把浮桥重新架起来!随后,朱德又说:桥架好后交给九兵团,他们过河后拆桥。如果明天早晨七点九军团还不来,你们就拆桥。
宋任穷带着干部团三营和工兵连又急赶四十里返回乌江边,大家忍着饥饿连夜架起浮桥。到第二天早上七点,九军团还没有过来,在反复核对时间无误后三营就又把桥拆掉了。后面追了两三天才追上队伍。
后来才知道,由于部队不断行军打仗,无法停下来架设电台天线,中革军委一时和九军团联系不上。九军团为了迷惑敌人、掩护主力部队过江,和敌人周旋,未能赶来渡乌江。后来终于取得联系后,在云南会泽、巧家一带渡过金沙江与大部队会合了。
长征中的编制调整
1935年6月,红一、四方面军在四川懋功会师后,中央决定干部团同红四方面军的红军学校(也有说是红军大学)合并改称新的红军学校(也有说是红军大学),校长倪志亮,政委何畏,教育长李特,政治部主任刘少奇(未到任)。由于陈赓以前曾对张国焘在鄂豫皖苏区时“左”倾错误问题不满,进行过坚决的斗争,张国焘恨陈赓。红军学校成立时,张国焘不让陈赓继续在红军学校工作,将其调到红一军团任师长。
干部团被编成红军学校的特科团,韦国清任团长,宋任穷任政委。下辖四个科:骑兵科,科长苏进;工兵科,科长谭希林;炮兵科,科长冯达飞;机关枪科,科长王智涛。
张国焘公开搞分裂后,特科团坚决与张国焘的分裂行径作斗争。中央红军北上时,特科团在团长韦国清和政委宋任穷带领下,脱离红军学校,坚持跟随党中央北上。因当时特科团的学员大都是红四方面军的人,这些学员又大都跟着张国焘南下了,因此最终特科团实际上只剩下了几十个原来红一方面军的干部。
1935年9月,中央红军在艰难地过了雪山草地,胜利突破腊子口封锁线之后,到达了甘肃泯州的哈达铺。在哈达铺中央对红军进行了改编,将红一、三军团和军委直属机关(包括特科团)编成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支队,下属三个纵队。特科团被编入第三纵队,与红一军团教导营合编改为随营学校。校长由原红一军团教导营营长陈奇涵担任,政委仍由宋任穷担任,政治处主任是莫文骅。
随营学校下属一个上级干部队,队长周士第,政治委员董必武;两个军事连,一个政治连。一连连长黄彦斌,指导员李志民,副连长刘少卿。二连连长霍海元,三连连长杨百浪。一个特科营,辖一个工兵连和一个重机枪连,营长韦国清,政委陈仁琪。仍担任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机关的直接警卫任务。
1935年10月,随营学校和陕北红军干部学校会合于瓦窑堡镇。之后,根据中革军委命令,随营学校和后方卫生部队合并组成中国工农红军学校。校长周昆,政委宋任穷。
中央红军干部团长征中的历史使命胜利履行完毕。
有人说,红军干部团是李德主导组建的红军版的“暴风突击队”,用以验证李德的“短促突击理论”,在作战中担任“特种兵”的角色。笔者认为这个观点值得商榷。因为一直担任干部团政委的宋任穷自己在回忆录中已经说明,组建红军干部团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培养干部,这是红军一直以来的光荣传统。此外,红军干部团的主要任务是担任党中央和中革军委机关的警戒和防卫,并非作为突击兵力使用,不到万不得已是舍不得拿出去使用的,因此说她是中央红军的“御林军”应该更合适些。
宋任穷、肖劲光和陈赓
中央红军干部团在长征途中可谓战功卓著,也战将辈出。凡在干部团任过职,文中有记载的连以上干部建国后正国级1人(董必武,实际上是毛泽东把他放到干部团让陈赓他们照顾的,同去的还有徐特立),授大将2人(陈赓、肖劲光)、上将5人(韦国清、宋任穷、陈奇涵、周士第、李志民)、中将4人(莫文骅、丁秋生、方强、谭希林)、少将4人(苏启胜、苏进、王智涛、刘少卿)、正部级1人(罗贵波)、副部级1人(蒋耀德),还有许多没有统计在内的连排干部及上千学员,以及那些如钟剑伟、黄彦斌等一批壮烈牺牲的干部,他们都为革命事业作出了不朽的贡献!
向为中国革命事业付出鲜血和生命的先辈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莫文骅起点挺高啊,为啥只是开国中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