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海边城市的高速公路上,硕大的广告牌仿佛要直入云天,带着那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诗句,像是将美好生活的向往,铺展在了世人面前。
句子里饱含生活的热情,那是未来人们的诗和远方,但却是曾经海子对世界幻想破灭的离行之诀别。
少年得志 全村的希望海子的全名叫査海生,那是查家多年来对“生”的希望。海子并不是查家唯一一个孩子,但却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孩子。
在海子之前,父母先后有过两个女儿,但是都在生下没多久先后夭折,海子名字中的“生”字,便是父母最朴素的愿望。
生而容易,活却艰难。1964年的安徽怀宁县依然笼罩在穷困贫瘠中,大地似乎还在沉睡,人们依然徘徊在向往“吃饱饭”的生死边缘。
海子靠着父母打零工赚来的微薄收入,勉强长大,六七岁便和父母一起下地干活,长到十几岁了,仍然只有一米五的个子,因为营养不良。
但海子的精神世界丰沛充盈,海子对大地充满了热情,这知道这是孕育一切生命的地方,别人家的孩子在田地里四处撒野、奔跑,海子却开始最初的“麦田守望”。
15岁那年海子参加恢复高考后第一批考试,竟然一举高中,以当年安庆地区文科第一的成绩,拿到了北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海子爱好文学情感细腻,自然选择了文科,但是当年的海子成绩中,数学却是最高分,而语文成绩却只有七十多。海子是个聪明的孩子。
海子进入北大的消息让父母扬眉吐气,这在现在也是要锣鼓齐鸣值得庆贺的事情,查父将圈养了几年的猪和羊杀了大摆宴席。
在父母眼里,海子不仅生了下来,还活得很好,他是查家的希望,更是全村的希望。
北大法律系的诗人海子带着全村的希望,辗转多次大巴车,才坐上开往北京的火车,那是海子第一次离开村子,第一次坐上火车,听到车外呼啸而过的疾风,火车的轰鸣,海子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律动。
海子没有想到,曾经给他带来过希望,并将他载向未来的火车,十年后也将他带离人世间。
进入北大后海子选择攻读法律,本该是冷静严肃的学科,却让海子在这里爱上了诗歌。
那是1981年的夏末秋初,文学在冲破被禁锢十年的黑暗岁月后,在贫瘠的土地上,拼命释放自己的生命力,用来滋养同样饥渴的莘莘学子。
海子的诗歌在这个时期迸发出无穷的热情和活力,这是属于海子最纯粹热烈的时代。
1981年前后海子开始以诗会友,骆一禾、西川成了他最常联络的好友,其中和骆一禾的关系最好。
在海子决意自杀的前一晚,在海子的第六封遗书中,海子重点提出,要将自己生前所有书稿全部留给骆一禾,以此证明骆一禾在海子生命中的重要性。
山海关的诀别海子被诗歌浸润着,又创造了当年“寒门贵子”的神话,大学毕业就被分配到中国政法大学《政法论坛》做编辑,而那时海子才刚满19岁。
如果不是后来海子决意轻生,15岁进北大,19岁做编辑,这样的人生履历也算是少年得志,顺风顺水,或许在后来的中国文坛也将会是和莫言齐名的文人。
海子一生最爱的艺术家是画家梵高,他总觉得自己和梵高很像,但梵高生前一直不得志,海子是强过他的,究竟是什么导致海子如此悲观的心境,大概从海子的爱情中可以窥见一二。
与海子相恋的姑娘优秀中带着骄傲,这常常刺痛海子优秀但却自卑的的内心。
姑娘因海子的才华而被吸引,两年后分手也是因为海子的才华,按照姑娘告诉海子的意思理解,海子的才华像艺术品,只能观赏,不具备实用价值。
姑娘所要的实用,无非和名牌、豪宅、豪车相关,这不是海子追求的世界,两人为此分道扬镳。
那是海子最至暗的时刻,那也是海子第一次想到自杀的时刻,但在那样的时刻,海子却写下了让人感到温暖的诗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作为学生时期的俞敏洪同样生于六十年代,机缘巧合他曾因为诗歌结识了海子,并被海子的才华深深折服。
俞敏洪后来回忆说,自己写过很多诗歌但却没有一首得以发表,看过海子写的诗歌后,才知道差距在哪里。
但是多年后当他听到海子自杀的消息后,俞敏洪掩面痛哭,心情复杂,因为他所认识的诗人,居然全部都选择了自杀。
诗歌到底带给诗人什么?俞敏洪自问无解,这也是世人想要追寻的答案。
1989年,25岁的海子带着最爱的几本书,《瓦尔登湖》、《康拉德小说选集》和政法大学的寝室室友告别:我走了。
随意的话语、随意的装扮、随意的一天,海子将生命交给了火车轨道,“随意”地与生命诀别。
曾经带着海子奔赴山海的火车,在1989年3月26日这一天,带着海子又远离了山海。
海子的生命停止的那一天,他远在老家的父母还在掐指算着,海子什么时候能够结婚,什么时候能给查家延续香火,但是所有的希望都随着那辆火车刺耳的鸣笛声,被吹得烟消云散。
海子曾经用诗歌歌颂过梵高,他始终觉得自己像梵高,在他卧轨的那一刻,他生命中的热烈、纯粹,悲情的生命色彩,或许和梵高隔空交错,在他仰望星空的那一刻,海子是否依然面带微笑。
海子留给世人太多关于美好的想象,但世间却欠他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