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了一个多月，总算空出时间，我抽空回了一趟老家。
我敲了下小叔家的大门，无人回应。
我推开虚掩着的门，院子里空无一人，我叫了声“小叔”，还是没人回应。
我悄悄推开了小叔卧室的门，一股怪异的味道从房间里传来。
小叔此时正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我又轻轻的叫了声“小叔”，还是无人回应。
等我走近，听到从被子里传出小叔的哭泣声，我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似疼痛。
半个小时的时间，我给小叔身上清理了一遍，又把窗户打开通风，做完这一切，我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我把小叔推到院子里晒太阳，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小叔这一辈子从来没做过坏事，反而做了不少好事，帮了不少人。
如今年纪大了，双腿瘫痪了，竟然落到如此境地，想到以前的过往，我心里默默做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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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袁女士，文:小鹿
爷爷生育有三儿三女，小叔是爷爷最小的儿子，我爸排老二。
我小时候就听说，小叔年轻的时候长得一表人才，脑袋瓜子也聪明，人也勤快，也很乐于助人，很受周围邻居的喜欢。
小叔是所有兄弟姊妹中学历最高的，也算是高中毕业，原本按他平时成绩很有希望考上大学，但可能是运气不好，小叔在高考前生了一场大病，最后与高考失之交臂。
没考上大学的小叔，最后去了镇上的工厂上班。
因为小叔人勤快，为人处世也很受领导喜欢，也就三个月的时间，小叔从普通工人升到了组长。
小叔原本应该前途无限，但最后因为得罪了一个工友，对方怀恨在心，诬陷小叔偷工厂里的东西。
这个工友是老板的亲戚，老板自然有所偏袒，最后，小叔被辞退了。
小叔被工厂辞退之后，又开始跟着爷爷一起学种菜，卖菜。
我记得那时候我才5岁，住在爷爷奶奶家。
爸爸妈妈在外面打工，很少回来，对我关注也比较少，特别是弟弟出生之后，他们对我的关心更少了。
爷爷奶奶比较重男轻女，也很少管我，反而叔叔，照顾我的时间更多。
我生病了不舒服的时候，照顾我的一定是叔叔。
我被小伙伴欺负了，也是叔叔带着我去找欺负我的人报仇。
叔叔还在工厂上班的时候，会经常给我买小零食，这可没少被爷爷奶奶骂。
除此之外，叔叔还会教我认字，背唐诗，他总是告诉我说，“糖糖，叔叔已经没有机会上学了，你将来可一定要好好珍惜学习的机会”
以前不懂，等长大了参加工作之后，才明白学习知识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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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有一次，我半晚突发高烧，那天爷爷奶奶去看望一个亲戚，只有我和叔叔在家。
最后是叔叔大半夜背着我去了村里的一个诊所，医生给我开了一点药，很快就退烧了。
只是第二天我又开始发烧，最后诊所的医生让叔叔送我去镇上的医院。
那时候，还不流行摩托车，家里只有一个自行车。
最后，叔叔骑着自行车踩啊踩，我坐在后座上昏昏欲睡，叔叔怕我睡着了从后座上摔下来，中途一直和我说话，逗我开心。
我一边回应，一边抱紧了叔叔的腰肢，那时候我在想，“如果小叔是我的爸爸就好了。”
从我出生起，就成为了一个留守的孩子，我很羡慕村里那些孩子生病了都有爸爸妈妈陪着，而我，很少得到父母的关心，就连生病了，也只有小叔陪着我。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我差点就要睡着了。
叔叔很轻柔的把我抱起来，“糖糖，到了，咱们去医院，很快就会好的”
到了医院后，医生叔叔给我做了一系列检查都没有查出病因，发烧反反复复，医生也只能开药让我退烧。
最严重一次是烧到了40.6度，我整个人都烧的迷迷糊糊。
医生最后没办法，只能选择用冰块降温，还给我加了另外一种进口的药，说如果还是没办法，只能转到市区医院去了。
生病的那几晚，对我来说是很煎熬的，但我看着叔叔因为照顾我，熬红了眼睛，忍不住哭了。
叔叔很担心的说，“糖糖，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完还用手试探了下我额头的温度，又给我擦了擦眼泪。
我哽咽的说道，“小叔，没事，就是觉得叔叔太辛苦了”
小叔好笑的摸了摸我的额头，“叔叔一点都不辛苦，只要糖糖能好起来，让叔叔做什么都行”
也许是我运气好，也或许是老天不忍心再折磨小叔，在我住院的第六天，我真正的退烧了，就连医生都觉得很神奇。
但我知道，我能好转，一切都是因为叔叔的贴心照顾，如果没有他，可能我的脑子都要被烧坏了。
出院后的第三个月，我去了学校上学。
而小叔也变得忙碌起来。
他每天跟着爷爷奶奶去地里摘菜，除草，凌晨三点又担着菜去菜市场卖，早上七八点才回家。
叔叔每次回来，累的都要睡着了。
但他还是会对我各种关心，比如作业做完了没？有没有不会的？在学校有没有被同学欺负等等。
说完，还让我把作业拿出来给他检查。
叔叔所做的一切，让我心里涌过一阵暖流。
我时常在想，如果他就是我的爸爸，该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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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小叔和婶婶结婚了。
婶婶是隔壁村的，她在买菜，叔叔在卖菜，于是他们的缘分就这样产生了。
婶婶和叔叔一样善良，大大的眼睛好像一汪泉水，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
说起话来温温柔柔，轻言细语，叔叔第一次把她带回家时，我就喜欢上了她。
婶婶来家的那天，她送了我一个很可爱的布偶娃娃，我很喜欢。
这个娃娃陪伴了我好多年，我每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会和它说。
虽然它不能言语，也听不懂我的话，但她成为了我心灵上的慰藉。
过了一年，在外打工的爸爸妈妈也带着弟弟回来了。
不知道为何，看着他们，我没有任何想要亲近的欲望，而我们明明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啊。
当妈妈拿出一把糖果，叫我喊她“妈妈”的时候，我始终没有叫出口。
而那个我称之为爸爸的男人，冷冷的看着我，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而我那个所谓的亲弟弟，一把抢过妈妈手中的糖果，嘴里还不停的叫着，“这是我的，谁让你给她的”
妈妈朝我尴尬的笑了笑，又哄着弟弟说，“好啦，都是你的，乖乖，累不累，要不要去睡会。”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过了一个月，爸爸妈妈在县城里稳定后，也把我接了过去。
离开那天，我抱着叔叔一直不肯松手，我不愿意离开这个给了我父亲般温暖的男人。
叔叔拍了拍我的肩，“傻孩子，叔叔有时间了就去看你，如果你想叔叔了，也可以随时回家”
我点点头，婶婶站在一旁，双眼含泪，“糖糖，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我拼命忍住快要掉下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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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成为一个留守儿童时，很羡慕那些爸爸妈妈都在身边的同学，也特别渴望爸爸妈妈能快点回家。
但当我真正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时，我才明白，对于有些人来说，幸福唾手可得，而对于有些人来说，幸福并没想象中的简单。
我和他们的相处怎么来说，很尴尬，仿佛我是他们家的外人，而他们才是一家人。
虽然爸妈之前不在我身边，但他们似乎并没有给我任何优待。
弟弟是一个混世魔王，会给我找各种各样的麻烦。
他会在我上厕所的时候，故意把我第二天需要的书本给藏起来，害得我被老师罚站。
他会在我写作业的本子上乱画，害得我需要重新写一遍。
有一天，他趁我不注意，把一只毛毛虫扔在了我的书包里，等第二天我打开书包，把我吓了一跳。
此类事情林林总总，每次我去和妈妈说弟弟对我做的这些事情，她看着我眼神愧疚，又很无奈的说道，
“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弟弟还小，等他懂事了就好了”。
时间久了，我也不愿意去说了。
因为我明白，我说再多也没有意义，在他们眼里，弟弟是他们的心肝宝贝，而我，摊开血缘关系，或许也只是比陌生人好一点。
唯一一次，因为弟弟把婶婶送给我的那个布偶娃娃给扯坏了，我太生气了，一时没控制住自己手的力道，推了他一把。
没想到，弟弟的额头撞到桌角上去了，他哇哇大哭，我看着血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流，一时慌了神，害怕极了。
妈妈听到弟弟的哭声，立马跑进了卧室，当她看到弟弟额头上的伤口时，二话不说就打了我一巴掌。
我捂着脸，看看妈妈着急的抱着弟弟出门，突然心就凉了。
妈妈敲门时，我正坐在床上，一针一线的缝着那个被弟弟扯坏的娃娃。
我没有应声，妈妈又推门而入，我没有理会她，继续干着我手里的活。
“糖糖，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只是太着急，所以。。。哎，你是姐姐，怎么不知道让让弟弟呢？你看把你弟弟摔的，差点就要缝针了”。
她说的语无伦次，我却没了沟通下去的兴趣，“妈，你出去吧，我困了”
说完，我放下手中的针线包，假装要躺下。
我背靠着里面，听到妈妈叹了一口气，直到确定她出去了，我又重新坐起来。
我又重新拿起娃娃，它几乎已经四分五裂，现在被我缝的东倒西歪，好在也算是完整的。
上初中后，我和父母要求去了寄宿学校。
当我告诉妈妈我这个决定时，她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或许，她明白我为什么宁愿上寄宿学校也不愿意待在家里的原因，只是觉得我走了也好，免得大家都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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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初一的时候，叔叔婶婶去学校看过我几次，他们每次来都提着一大袋我喜欢的零食，室友们都一脸羡慕的看着我，我很得意的给他们分了一点零食。
在我上初二的时候，听到叔叔和婶婶离婚的消息，我一下愣住了。
叔叔婶婶那么恩爱的两个人，怎么突然就离婚了呢？
后来听我妈说，婶婶结婚几年没有生育，村里各种闲言碎语，爷爷奶奶也一直骂婶婶是不下蛋的母鸡。
最后叔叔和婶婶被爷爷奶奶逼着离了婚。
原本叔叔不同意，但婶婶每天都过得很煎熬，最后两人迫于无奈选择离婚了。
听说了这件事后，我为婶婶感到不值。
这么多年来，婶婶是爷爷所有儿媳里面最孝顺的那个，没想到却因为怀不上孩子被逼着离婚了。
我骂爷爷奶奶太不厚道，妈妈却很严肃的告诉我，“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女人生不出孩子被夫家离婚，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我一脸震惊的看着妈妈，妈妈也是一个女人，为何不能对婶婶多一些宽容和理解？
我饭都没吃完，就回了卧室。
第二天是周六，我偷偷回了老家。
我走进院子的时候，叔叔正坐在椅子上，他双眼紧闭，眉头紧凑，连我走到他面前他都没发现。
小叔一向很爱干净，每天都会把自己收拾的很利落，但如今看到他一脸颓废，胡子拉碴，我竟找不到任何能安慰他的言语。
我叫了声“小叔”，他突然惊醒，看到是我脸上闪过一丝惊喜，
“糖糖，你怎么回来了？”
“今天放假，我来看看叔叔”
“难为你了，还记得叔叔”
“在我心里，叔叔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傻孩子”，我听到叔叔声音中的哽咽，突然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叔叔，你。。。”
叔叔看了我一眼，语气很低落，“叔叔没事，很快就会好的”
我抱了抱叔叔，希望叔叔能快点振作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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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初三的时候，叔叔又再婚了。
婶婶是奶奶一个朋友给介绍的，从相识到结婚，仅仅花了三个月。
叔叔的婚礼办的很热闹，只是，我发现叔叔眼中再也没了光。
一年后，新婶婶给叔叔生了一个儿子，爷爷奶奶脸上都笑出了花，而叔叔难得的脸上一片喜悦。
也许时间会冲散所有不好的回忆，如今叔叔又有了新家庭，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生活也会越来越美好。
自从上高中后，我的学业比较紧张，回老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和叔叔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叔叔有时候会打电话向我抱怨，“糖糖，你这小没良心的，怎么不回来看看”
我正准备说话，叔叔又继续道，“算了，还是不回吧，学习要紧”。
其实，我没有去叔叔家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新婶婶好像并不欢迎我去打扰他们的家，这是我在他们结婚后第一次去叔叔家就知道了的。
所以，之后，我就很少去叔叔家了，平常有时间就打个电话问候下叔叔，仅此而已。
我高考的时候，只考了个三本，爸妈说学费太贵，家里供不起我，让我去亲戚里的工厂打工。
对于他们的做法，我心知肚明。
他们一边给弟弟报着补习班，一边向我抱怨供不起我上大学。
我呵呵一笑，但我并没有放弃这个好不容易考来的大学。
隔天，我就和同学一起去了一家餐厅做暑假工，我想着申请学校里的助学贷款，再打两个月的工，学费应该也差不多了。
只是不到一周，叔叔一家三口去餐厅吃饭的时候，我打暑假工的事被叔叔撞破了。
叔叔得知父母不供我上大学的事很气愤，他让我不要打工了，学费的事会给我想办法。
我看到婶婶在一旁疯狂的给叔叔使眼色，而叔叔却不自知。
我赶紧说了声，“小叔，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申请个助学贷款就行了，然后再做两个月的兼职，就差不多了”
叔叔摇摇头，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婶婶催着离开了。
在餐厅里做了一个月时，叔叔又找到了我，“糖糖，学费的事叔叔给你解决了，以后在学校里好好学习就是了，不要再干这些兼职了，把身体搞坏了不值得。”
我摇摇头，最后看叔叔生气了我才勉强答应。
后来我才知道，叔叔刚开始和我父母做思想工作，希望他们能继续送我上学，但是妈妈说家里经济压力大，供不起。
而爸爸认为我只是个女儿，迟早要嫁出去，没必要花那么多钱去上学，还不如去打工赚钱，给家里减轻负担。
叔叔也因此和爸妈大吵一架，最后他承诺给我出学费，爸妈才肯答应让我去上学。
大学开学的时候，我一个人去的学校，叔叔原本要送我，我没答应。
叔叔有自己的家庭，我不愿意再去麻烦他，而且婶婶因为叔叔拿钱供我上学，他们俩大吵了一架，我心里愧疚得很，为了避免他们俩再次吵架，我拒绝了叔叔送我去学校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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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大学，周围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很新鲜，但我并没有在这些风景面前停留太久，我很明白自己的使命，学有所成才是对叔叔最好的回报。
我每天在宿舍，教室，食堂，图书馆四点一线，周六日就去附近做兼职。
我发过传单，卖过饮料，还去餐馆做过服务员，虽然有点累，但当收到老板发的一茬红钞票时，就觉得好幸福。
叔叔生日的时候，我用做兼职的钱给他买了一个一件羊毛衫。
我至今还记得叔叔在收到我送的礼物时，脸上那高兴自豪的表情，嘴里却还说着埋怨的话，“你这丫头，以后不准再瞎花钱了，知道吗？”
我笑笑没说话。
大学毕业后，我留在了上大学的这个城市，距离家里也就两个小时的车程。
工作是我一直感兴趣的设计，虽然忙忙碌碌，但很充实。
叔叔会经常打电话和我聊天，问问我工作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有没有谈恋爱等等
我正准备开口，叔叔又继续道，“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一定要和叔叔说啊”
我笑着回道，“小叔，我都很好，也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你呢，家里还好吗？”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电话已经被挂断，那头才传来叔叔低沉的声音，“我都很好，不用担心，家里都好”
听到叔叔这句话，我却有想哭的冲动。
叔叔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明明过得那么不幸福，还是假装自己没事。
叔叔很少和我谈起他和婶婶之间的事，有关他们的事我都是从妈妈嘴里得知的。
妈妈说，婶婶经常和叔叔吵架，经常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而且堂弟又不听话，经常在学校里闹事，叔叔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堂弟还是屡教不改，最后叔叔也没辙了，就干脆放任了。
听到这些话，我心里特别的难过，叔叔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老天对他这么不公平？就不能让他好好幸福吗？
我28岁的时候遇到了我的初恋，恋爱5年后我们步入了婚姻，最后在武汉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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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年后，我和先生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之后几年生活偶有波澜，倒也平稳。
我偶尔会回去看看小叔，这些年，叔叔越来越老了，白头发越来越多了。
听说叔叔婶婶这些年也不怎么吵架了，我以为一切都会越来越好时，意外却发生了。
今年8月初，我下午刚下班，就接到了堂弟的电话，他说叔叔发生了车祸，在医院抢救。
一挂掉电话，我就匆匆忙忙赶回了家。
等我赶到医院时，叔叔的手术已经完成了。
医生说，叔叔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可能这辈子就只能靠轮椅了。
听到这句话，我突然泣不成声，叔叔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命这么苦啊。
小叔醒来之后，我握着他的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叔叔却还安慰我说，“傻丫头，怎么还哭了，瞧你眼睛红的像小兔子似的”
我擦了擦眼泪，又摇摇头。
如果叔叔知道自己腿瘫痪了，他能接受吗？
叔叔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就回家了。
自从他知道自己双腿出现问题之后，开始不言不语，我心里担心的紧，我也只能每天陪叔叔多聊天天，希望他能早日释怀吧。
在家里陪了小叔五天后，老公打来电话，说女儿前两天生病了，现在越来越严重，让我赶紧回家一趟。
我忧心匆匆，小叔现在这个样子，女儿又生病了，真的是太让人焦心了。
我接完电话进屋，没想到小叔主动开口让我回去，我说了声，“小叔，我。。”
这么多天了，小叔难得嘴角有了丝微笑，“糖糖，回去吧，叔叔没事，以后你有时间再回来看看小叔就是了”
我握着小叔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最后只回了句，“那小叔，你一定要好好吃饭，等下次回来，希望能看到你再变胖一点点”
从住院到现在也就20天的时间，小叔消瘦的厉害，长期以往下去，这可怎么得了？
叔叔点了点头，我才放心离开。
女儿上学的时候很不幸的传染了感冒，前两天症状不明显，老公明白小叔对于我的意义，就没有打电话叫我回来。
只是两天的时间女儿开始气喘，咳的也越来越厉害，最后老公把女儿送去医院，直接发展成肺炎了，老公这才把我叫回来了。
我到的时候，女儿正挂着点滴，在睡梦中表情都很难受，我心疼的不行。
老公见我进来，正想开口，我虚了一声，又指了指女儿，老公接收到我的信号，点了点头。
我坐在床前，这阵子真的是心力交瘁，刚赶回来，困得不行，我也就打个盹的功夫，女儿就醒了。
她看到是我，很惊喜的叫了一声，“妈妈，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我赶紧起身抱了抱女儿，这丫头，还是这么爱撒娇。
女儿在医院住了一周才彻底好，我的心总算松了一口气。
女儿好了之后，我又恢复了每天朝九晚六的通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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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又增加了一项新的业务，领导安排我去跟进，忙忙碌碌了一个多月，才彻底上手。
如今总算空出了时间，我想着回老家看看小叔。
小叔在电话里总说自己很好，让我不用担心，我心里隐隐有些担心，还是打算回家一趟。
但当我回到家时，院子里空无一人，我走进小叔叔的卧室，看到了让我心酸的一幕。
小叔躲在被子里嘤嘤哭泣，我的心都痛了。
小叔曾经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双腿瘫痪，一个人躺在床上，照顾他的人也不见踪影，那该多绝望啊。
整个房间里有股异味，我这才知道小叔拉了。
我要给小叔处理，他很难为情。
最后在我的坚持下，他才肯答应。
半个小时的时间，我给小叔全身都清理了一遍，又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又给窗户打开通风。
忙完这些后，我又把叔叔推到院子里晒太阳，一个小时后，才看到堂弟和堂弟媳从外面有说有笑的走进来。
我知道他们又去打麻将了，我真的很生气，哪有这样的儿子，自己出去打麻将，把一个双腿瘫痪的爸爸独自留在房间，这要是出事了该怎么办？
我忍不住开始对着堂弟教育，“小叔是你爸爸，你怎么能这么对他呢？要是出了事可咋办？”
堂弟没吱声，堂弟媳却阴阳怪气的说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孝顺，那你倒是把他接走，给他擦屎擦尿啊”
我一时语塞，转头看了眼小叔，看到他难为情的样子，我保持了沉默。
我从上午待到了下午，都没看见婶婶，我心有疑惑，找来了堂弟。
没想到他说叔叔出院的第十天，婶婶就和叔叔提出了离婚，之后就离开了。
我心里一阵虚希。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没想到这句话最后印证在了叔叔和婶婶身上，我没有立场去谴责婶婶，只会更加心疼小叔。
看到叔叔面临的处境，我下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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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叔叔来我家的第15天，看他精神很好，脸上时不时挂着笑容，我的心也愉悦起来。
看来，把叔叔接来我家照顾的决定是对的。
半个月前我回去看到叔叔那个样子，心里确实很不舒服。
和老公商量之后，我决定把叔叔带到武汉来照顾。
刚开始叔叔不同意，最后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于说服他来了武汉。
看到他心情一天比一天好，我心里总算有了安慰。
如果他愿意一直呆在这里，那么我也愿意把他当做亲生父亲一样给他养老送终。
只是小叔对于我辞掉工作的事耿耿于怀，认为是自己给我带来了麻烦，但我其实也有自己的打算。
曾经我也有自己单干的想法，可能是几年后，只是因为叔叔的意外，让这个想法提前了而已。
其实我并不喜欢受职场的束缚，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我辞掉了工作，既可以好好照顾小叔和孩子，又可以一步一步的实施我单干的想法，又何乐而不为呢？
亲戚们知道了这件事后，都骂我傻，又不是自己亲生爸爸，何必辞掉工作来照顾他？
但我却说，凭良心做事，问心无愧就好。
小时候叔叔把我当亲生女儿照顾，现在他动不了了，换我来照顾他，一切都合情合理，至于其他人怎么说都无关痛痒，我问心无愧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