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故事:晚上,营长让我抓“俘虏”

欣嘉爱小说 2024-06-08 09:25:31

文/海涛

我八五年应征入伍。新兵集训三个月后就下到了老连队。我们连长姓陈,湖北人。他个子不高,矮壮敦实,军事素质非常过硬。他是我们营唯一一个兵龄超过十五年的老连长。他家是农村的,找个老婆也是农村人。去年嫂子带着他们的儿子成了随军家属。嫂子随军后,就在我们营区家属院前面的军人服务社当售卖员,卖些糖烟酒和一些日常用品。

我在连队又呆了三个月,营部需要一个通信员,经陈连长推荐,我就去营部当通信员了。全营几百名战士,营长看中我的原因有三个,第一:是我的皮肤黝黑。因为我们营长就很黑,暗地里我们都叫他“大老黑” “黑营长”。据说,他找通信员的要求就是只能比他黑,不能比他白,按他的逻辑思维,如果找个小白脸,那就把他衬托成黑煤球了。第二,我家有祖传的厨师手艺,我的长辈都是我们那一带有名的厨师。虽然我高中刚毕业,可自幼耳濡目染,受他们的熏陶,我也能做几道拿手的好菜。有我这专业的厨师,偶尔给营首长做个饭菜,比炊事班那些做大锅饭的炊事员要强得多。第三,我和营长是一个地市的老乡。常言说“老乡见老乡,必定沾点光” 。 营长了解我的情况后,毫不犹豫地指着我对陈连长说:“中,就他了!”于是,我就从战斗班调到了营部,整天神气十足地跟在营长的屁股后面。

营长姓李,中等个,看着气宇轩昂,很有军人的气魄。他学问不高,用老家话说是:蚂蚁尿书上——湿(识)那没俩字。他脾气火暴,认死理。对部队管理严格,特别是对军事训练要求得更为苛刻。在我们团,他算是资格比较老的营长了。而且,他还是我们陈连长的班长。和他同年入伍的战友,有副团的也有正团级的,他还毫无怨言地当着他的营长。

跟着营长时间长了,我慢慢感觉到,他其实是个外表严肃,内心随和热情的人。在营部没事的时候,他也会和我们开开玩笑。

营长的老婆也是随军家属。嫂子在团部制药厂工作,他和陈连长都在营区家属院里住。陈连长家住在后排最西边。营长和副营长住在前排最东边。他们几家都在宿舍前面的空地上开有一方小菜园。平时种些时令瓜果蔬菜。

陈连长的老婆在军人服务社上班,离家没多远,她在家属院的菜园旁边还养了几只鸡,其中还有一只大公鸡。这只大公鸡,一身油亮的红羽毛,它高高地昂着头,显得高大威猛,盛气凌人。每天起床号还没有吹响,它就喔喔喔地叫个不停。由于它每天晚上和凌晨打鸣,影响了战友们的休息,几个连队的领导都给营长反映过这个情况,可陈连长就是舍不得处理掉。

那年夏末秋初的一天,晚上八点,陈连长带领他们连队去靶场搞夜间实弹射击。营长叫上副营长和我,说去靶场看看他们连队的实弹射击情况。我就跟着他们前往靶场。

靶场离营区大概一公里的距离。我们赶到时,战士们正有序地进行着实弹射击训练。看到营长和副营长都来了,陈连长就陪同两位营长来到掩体前,仔细观看正在瞄准准备击发的战士们的动作要领是不是规范,合乎要求。

看了一会儿,待战士们开始射击,营长就回到了安全区,他不停地夸奖着战士们的动作规范,枪法准确。我悄悄来到营长身边对他说“营长,俺也想打枪?”营长看看我对陈连长说“老陈,给小王一支枪,也让他训练一下。别当几年兵,连枪都不会打。”

陈连长给我拿过来一支冲锋枪,我卸掉弹匣,装上子弹。他带我来到掩体前,指着前面忽明忽暗的靶子详细讲解着射击要领。掩体距靶子一百米。靶心上有一个微弱发亮,且时亮时灭的发光点。主要是模仿敌人夜间抽烟的场景。当时部队还没有配发夜视瞄准镜,全靠历代前辈老兵实战摸索出的经验进行射击训练。

根据陈连长教的射击要领,我先用准星上面的护翼套住不时闪烁的发光点,然后缺口,准星,目标三点一线,用肩膀顶住枪托,一只手握紧枪柄,一只手固定牢弹匣。瞄准,击发。随着我用手指扣动扳机,曳光弹如流星般拖着一道道光线,划破黑暗的夜空,朝目标飞去。

还不错,十发子弹中靶七发。我兴奋地跑去向营长报告我的射击成绩。营长听了笑着说“你小子还中啊!你也过完枪瘾了,我也看了他们的训练情况。咱们回去!不再影响陈连长他们训练了。”于是,我们三个就和陈连长告别,往营房返回。

初秋的白天燥热难耐,但夜晚的风还是带来了丝丝的凉意,让人感觉格外清爽舒适。漆黑的夜里异常沉寂,靶场的上空不时有曳光弹礼花似的闪耀。

零星的枪声随着曳光弹的亮光,在寂静的黑夜尤为清脆响亮,枪声一停,就只能听见我们三个噼啪噼啪的脚步声和遥远村落里空灵的犬叫。

进入营房时,或许是受到了枪声的刺激,陈连长家里养的那只公鸡又打起鸣来。副营长对营长说“老陈养的这只公鸡真要把人烦死,不分白天晚上的乱叫。” 营长听着副营长说话,心里也很生气,他烦燥地说道 “俺给他说过多少回了,这家伙就是不听。惹烦老子,哪天把它吃掉!” “还等哪天干啥?今晚上不正好?”副营长停下脚步,把头凑到营长耳边私语几句。

营长扭头转向我“小王!” 我忙立正答到。营长借着营房门口的灯光看我立正,就给我摆摆手说“大晚上的,哪还有那么多讲究,你随便点!”我又立正回答 “是!” 营长也不再纠正我,又对我说:“ 今晚上给你两个任务。第一,你单独行动去陈连长家,把他家那只公鸡给”俘虏”过来。你必须保证不能让他老婆发现。第二,鸡子偷出来后,拿到副营长家,你把它杀掉,做个清炖鸡。展示一下你小子的手艺。”

我有点难为情,毕竟陈连长当过我的连长,对我还很不错。营长看我有点犹豫为难,又对我说道:“你放心,有啥事老子给兜着!”说完,他两个就朝副营长家走去。留下我去干“抓俘虏”的事情。

夜晚的家属院静悄悄的,只有菜园里的蟋蟀不知疲倦地发出刺耳的叫声。陈连长宿舍的灯光散发着柔和的光亮,把家属院烘托得更加宁静祥和。我蹑手蹑脚来到陈连长宿舍门口,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宿舍里嫂子的呼吸清晰均匀。看来嫂子已进入梦乡。

我弓着身体,慢慢来到木制的鸡笼前。轻轻打开笼门。对准里面猛地打开手电筒。笼里的几只鸡一下子被手电筒的强光照得不知所措。都蹲下身子一动不动。

我把电筒放在鸡笼里,伸手托着那只公鸡的身体,缓缓地往笼门口移动。等公鸡到笼门口时,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只手迅速卡住鸡的脖子,一只手使劲把它按在地上,不让它发出半点动静。随后,我用一只膝盖压住公鸡。腾出一只手,灭了电筒,关上鸡笼。把电筒放进口袋,双手使劲控制住那只公鸡,又轻手轻脚,猫着腰,朝副营长家溜去。

等我抱着公鸡来到副营长家里时。营长他们两个正喝着茶等着我。营长看我抱着公鸡回来,问我“怎么样?没让发现吧?”我回答营长:“一切顺利,圆满完成任务!”

营长走到我身边,伸手摸了摸那只公鸡,自言自语地说道:“老陈,对不起了。你的大公鸡今晚上成俺的下酒菜了!”他说完又冲副营长笑笑。然后对我说:“小王,你马上把鸡子杀掉,记住一定把战场打扫干净。不能留下痕迹。再做几个菜,俺今晚上要和副营长喝几杯。”

我把鸡子炖上后,又给营长他们炒了几个菜,菜全是菜园里摘的新鲜果蔬。十一点多的时候,清炖鸡的香味开始在营区夜空中弥漫飘荡。陈连长也带着他们连队返回到了营房。

营长又对我下命令“小王,你去把陈连长叫过来,就说他今晚辛苦了,俺老李要请他喝一杯。”于是,我跑步去了六连。

陈连长正在连部洗脸,一听说营长要请他喝酒,他的脸上即刻堆满笑容。他抬头看着我说:“老李这铁公鸡今晚上哪根筋跳起来了?咋想起请我七酒了?”我赶紧帮营长打圆场,“营长说今晚上你辛苦了,要犒劳犒劳你。” “行,那你先回去,我去家拿瓶酒,随后就到。”

我回到副营长家里,他俩已经把下酒菜摆放在了桌子上。我告诉营长,陈连长回家拿酒去了,他马上就到。营长又冲副营长笑笑:“中,这老陈还非得再赔上一瓶酒。”我随后把满满的一大盆清炖鸡端上桌子。说话间就听见陈连长在门外高声说道“哎呀!这做的啥好七的?进营房我就闻到香味了!”随着他的声音,陈连长进到了屋子里。“老陈,今晚上训练辛苦了,营长看战士们的射击成绩很不错。一高兴,给你炖只鸡子吃。” 副营长说道。

几个人坐下后,我负责给他们斟酒倒茶。他们三个开始推杯换盏,又吃又喝。还不时对我的厨艺大加赞赏。三人都劝我不要拘束,该吃就吃。陈连长拿来的一瓶酒很快干完了。三个首长正当年富力强,一瓶酒下肚,几个人连点醉意都没有。副营长又拿出两瓶酒,说今晚上要喝个高兴。

三人喝酒象喝水似的,你喝一杯,我也来一杯。就这样,你来我往,都喝得酣畅淋漓,十分尽兴。我一会儿忙着倒酒,一会儿又张罗着倒茶,难得有坐下的时候。

第三瓶酒打开喝有一半的时候,营长有点醉意昏沉,他用手指着陈连长说道:“老陈,你这公鸡养的不赖,味道不错嘛!”陈连长一听,酒劲一下全没了“么子?你们七的是老子的鸡子?”营长看陈连长想发火,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养个球公鸡,天不亮就乱叫,搞得大家都睡不好觉。俺给你说过几遍了?你咋不处理掉?你不处理,俺来帮你处理。”

陈连长自知理亏,也不再和营长争持。他生气地指着营长说道:“我说你老李这只铁公鸡今晚上几大方?原来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得安好心。” 说完他气呼呼地将桌子上剩下的半瓶酒拿起来,拧上盖子,装进口袋。然后不由分说,端起桌子上的半盆清炖鸡就往外走。走到门口,他扭头对营长副营长说道:“不能便宜你们两个。也得让我老婆尝尝味道!”说完,他头也不回就走了。

营长追到门口喊着:“老陈,把酒留下。”副营长也大声叫道“我的盆子!老陈,盆子是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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